15、第29章（修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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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特又来了——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西弗勒斯从前的死对头出现在他实验室的门口了。两个工作日的晚上，和现在——一个周六的下午。
藉着搅拌沸腾的坩埚为遮掩，西弗勒斯偷偷注视着这位年轻巫师耐心切割鼻涕虫的一举一动。
波特乱蓬蓬的黑发依然像往常一样永远理不齐整，但西弗勒斯开始欣赏这不羁的乱发为这张英俊的面孔增添的魅力。这样乱糟糟的头发长在其他任何一个巫师头上都是有点不能见人的，但对于波特，却是奇异的协调。
西弗勒斯看着哈利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摆弄鼻涕虫和刀时奏出轻巧的韵律，几乎让他以为那是波特最喜欢做的事。哈利的手指因多年握着魁地奇帚柄而磨起了薄茧，那还是他在（查得利）炮弹队时日常接触的东西。长时间暴露在阳光下，把它们晒成了健康的古铜色，与西弗勒斯苍白的手上、常年接触魔药而被染成蜡黄色的手指形成鲜明的对比。
调整鼻涕虫的位置，然后切割；再调整，再切割……看波特满足的神情、似乎愿意将这黏滑的软体动物切成方块的动作进行到永远。前天晚上，波特也是以同样平静的态度切了一种散发着臭味的植物。这个男人在地窖里做着这些连西弗勒斯不喜欢的苦差事时，看起来却近乎愉悦。间或几次零星的交谈中，波特的低语有如轻柔的呢喃。
他的所作所为只能令我感到厌烦——西弗勒斯试图催眠自己，并为波特成功侵入自己内心而恼怒不已。
西弗勒斯一直都把最令人厌恶的任务交给他，就是期盼着已经成年的波特、迟早会为不断重复他学生时期的劳动服务而感到厌烦，然后自己的生活就能恢复正常了。但波特从未抱怨过，他只是默默地完成那些工作、仅为了换回他可疑的陪伴。更有甚者，波特回来的次数愈加频繁。
西弗勒斯如今对他束手无策，因为他一点也不明白、波特到底想从他这儿得到什么。
消除敌意？如波特所说，祈求一个缓和的状态？但所谓‘非侵略’与……嗯，波特这超过一个半月以来的陪伴、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西弗勒斯知道这不会是真的。他不是能轻易激发别人友情的那种类型。即便他是，他们之间也横着太多的过往。他身上每个有着自卫本能的细胞都在叫嚣着他正被引入一个圈套。
但这是为了什么呢？他们间的交往会是出于怎样的目的？不可能是波特计划着公然羞辱他，因为他们的一切接触都是在私下进行的——无论是在实验室里做他的助手，还是在霍格梅得共进晚餐或一起喝一杯，抑或在两人都有空时过来看看他——就算波特突然中断这些怪异的行为，那也不会有任何、除他们之外的第三者知道。
尽管如此，波特也一定是想得到什么东西——那绝不止于西弗勒斯给他的无梦安眠药水。鉴于他想到的、能迫使波特陪伴他的唯一动机，西弗勒斯前几天还告诉他、即使没有他的拜访、自己也会为他酿制魔药。可他得到的仅有的回应，只是波特一个受伤的眼神、然后状似无辜地问他晚上是否想去三把扫帚喝点酒——这快把西弗勒斯逼疯了。
最糟糕的是，他如今似乎难以从这不可思议的温暖的友谊中脱身了。西弗勒斯知道，只有一次真正的攻击才能结束这荒谬的状态——不是那种他时不时针对波特的毒舌（那只能令这个年轻人一笑置之），而是真正斯莱特林式的怨毒的报复——但是，他似乎始终无法下定决心做这件事。
他不断告诉自己，那只是因为顾忌他向波特的承诺——他会努力维持一种缓和的状态——这事关荣辱。但是，他并不擅长自欺。
“其实你是知道的，”那是从心底泛出的声音。波特的陪伴、他悦耳的絮絮叨叨，渐渐填满了他心中的空白——那是自阿不思逝去后、再难掩盖的孤独。无论他如何肆无忌惮地向波特喷洒毒液、又或者多么不厌其烦地摆出一张臭脸，那个男人永远都是一笑而过、然后带着更多的温柔卷土重来。这真是个新奇的体验：竟有人能对他笑脸相迎，而非一脸痛苦地闪避着他的目光。
西弗勒斯发现自己沉溺于他们共处的时光，即使他明知那不会维持多久、且一定有其不可告人的动机。但作为一名真正的斯莱特林，在事情彻底告罄之前——这当然不可避免——他都会审时度势。西弗勒斯很有自知之明，即便波特自己没有玩厌这个自虐的游戏，他那招人厌弃的性格也迟早会把波特推开——与之前的每个人一样。他是知道的。然而，他的另一半灵魂却躁动地期冀着：他错了。
这陌生的情绪让他陷入了无尽的困扰。没什么能比这份奢求更令他害怕，甚至在他侍候那疯狂的黑魔王时也未曾忧怖至此。
冷酷的现实早已令他清醒，所谓希望，不过是最残忍、最易被背叛的情感。每一次甘冒奇险予以信任，他都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十七岁时，他满怀着对被接纳、掌握力量与威信的渴望、加入了伏地魔的阵营，可回馈予他的却是充斥着奴役与侮辱的黑暗；
他转向光明正义的一方寻求忏悔，却失去了唯一的儿时旧友、迎来更漫长的禁锢；
他希求教授黑魔法（防御术）的愿望已永远落空，因为即使伟大如邓布利多也不敢让一个前食死徒居于此位；
而纵观西弗勒斯的社交，每当他不堪多年的寂寥、颤抖地准备相信某人友善的姿态时，只会以证明自己像傻瓜一样再次被人愚弄告终；
至于浪漫，那些屈辱的往事依旧如芒在背、戳刺他支离破碎的尊严。
他的希望从来都以破灭而告终，昭示着那是他付不起的标价。他真是老得太过糊涂愚蠢、竟会认为这苦难将在他这么大年纪时发生改变，还独独是因为哈利·波特！
为了他们两人都好，西弗勒斯只盼波特能尽快显露他的动机，以便早点结束这个荒谬的猜谜游戏，让他做回那个简单、孤立的自己。这场闹剧持续的时间愈长，它结束时造成的伤害就愈深。只是现在，他已经对他们共度的时光给予了太多的重视。
“西弗勒斯？”波特唤回了他神游的思绪。
“嗯？”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29章（修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