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生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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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缓慢前行，每一秒都无比重要。
电子屏幕上飞快的读取着各种程序和繁琐的计算公式，鲁兹和高尔文操控着电脑，毫不分神的盯着数据满载的屏幕。
秦宇风眉头紧锁，他不懂这些复杂的数据，不知道两人的进度。他不时看看手表，紧绷的精神没有丝毫松懈。
这时，屏幕那头再次传来声音：“秦宇风，如果这时切断电力总闸的话，控制室是不是也会断电？”
“不会，总控制室的重要的控制系统是单独供电的，为了避免停电和线路短路，这里的电脑都备有应急电力装置。”他看着有些失真的屏幕影像，“但是，部分联络调度线路会受到影响，比如现在的画面传输和内置语音装置会被切断。”
“那遇到这种情况，你们警卫怎么联络总控制室？”佳然追问。
“使用对讲机。”
他话音刚落，佳然就开始检查办公室，然后在抽屉中找出一副对讲机。她开启电源，随后听见“哔”的一声，再按下说话键不放，就开始试音。
很快的，对讲机那头传来清晰的回答。
“没问题的话，我就找人去电闸那想办法了，一会断电了的话，我们就用对讲机联系。”秦宇风说道。
佳然看着屏幕，赞同着应声。
然而过了一会，总控制室响起一声高亢的呼喊：“我们不能这么做！破坏电闸的话，所有牢房的电子锁会失效的，如果病犯们都冲出来的话，我们会被他们杀死的！这绝对不行！”
说话人是受到秦宇风的指派前往搞定电力总闸的某个有过线路维修经验的警卫，但一听见他的命令，他立马做出了反驳，一副绝不答应的势头。
他的话引起了埋头干活的鲁兹和高尔文的注意，两人纷纷望向他。
秦宇风见状，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大家逃命都来不及，你还顾忌这么多？”
警卫挣扎了两下：“就算把他们的放了出来，也没有多余的船只可以离开这！为了抢出逃工具，一定会发生冲突的！到时候都是死！”
他的话说到这份上，秦宇风才缓缓松开手。
的确，停泊在旧岛码头的游艇和船只不多。勉强能装得下现在身在控制室的人，如果病犯们都哄抢着出逃，必然引发暴力冲突。而游出去也不太现实，时间紧迫，如果没有在引爆前没有游出爆炸波及范围，在这片茫茫大海估计很难存活下来。
佳然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
救人，却没有足够的船只。不救，显得无情而不人道。最初，她扬言释放全体病犯只是一个幌子，实际上她根本没有认真去想过这个问题。
她思考了好一会，询问道：“不弄坏总闸，有没有单独切断电网线路的办法？”
控制室里几乎所有人都听出了佳然的潜台词，言下之意即是她选择放弃其他病犯。
“我、我不清楚，”之前的那位警卫缓缓开口，“一般来说可以做到，但是要在电闸中辨认出电网专用线路比较耗时，我怕时间上来不及……”
佳然想了想：“那还有其他办法吗？平时你们警卫如果要出入监狱，到外界去，怎么通过电网的？”
“有专门的出行通道，但是需要监狱长的权限开启。”
对话的结果一无所获，就在众人苦恼之际，瘦皮猴鲁兹却蹦出一句话：“我可以试着破解沃恩的权限，不过需要一点时间。”
众人均是一惊，而鲁兹则转向一旁忙着编码和解密的高尔文：“□□的系统程序就靠你了，电网那边我来负责。”说完，他就埋头继续飞速舞动着触碰键盘上的手指。
然而这时，一只缄默不语的秦宇风却突然发话了。
他有些急切，甚至有了微微的怒意：“难道你们打算放弃这么多条人命，将他们困死在这里吗？”他重新揪住同伴警卫的衣领，“快去切断电闸，放他们出来。”
“不，我不去！开启牢房死的就是我们！”警卫甩开他的手，退到一边。
秦宇风握紧了拳头，克制挥拳打人的欲.望。控制室里的人都露出无能为力的神色，没有人愿意为了救一群病犯而错失自己的生命。他毫无办法，他不是技术人员，不懂开启监狱各个入口的电脑指令，他只是个警卫小队长，但现在这个时候几乎没有人再愿意听他的安排。
他气急败坏，朝控制室正前方的大型电脑设备狠狠踢上一脚。
佳然透过屏幕看见了秦宇风沮丧的模样。低头看一眼时间，还剩十二分钟左右，她开始有些心急，劝说道：“我们救不了所有人，人都是自私的，谁都不愿意为了不相干的人奉献出生命。”
他反驳：“你错了，还有机会。只要给他们离开牢房的机会，就算是游出去，也可能从爆炸中生还。”
“人心险恶，难免会遇到哄抢船只和踏着同伴逃命的人。如果放他们出来，监狱一片混乱，局面难以控制，占便宜的绝不会是我们！”佳然几乎是怒吼出声。
空气一片紧张，连埋头忙于干活的鲁兹和高尔文都停下了手中的活。片刻，久未动静的秦宇风迅速朝门口跑去，离开了控制室。
“秦宇风！秦宇风！”佳然试图叫住他，旋即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于是立马大呼，“快拦住他！”
一帮人才意识过来，追出去时却早已不见他的身影。
佳然见状，低声咒骂了一句，随后离开沃恩办公室朝电力总闸跑去。
她不知道路线，一路上都在用对讲机询问其他警卫通往电力中心的方向，同时指挥着追击的警卫先行区那儿阻拦秦宇风，他一定是打算自己去破坏电闸。
鲁兹和高尔文等人留在了控制室继续破解□□装置，不少警卫都追了出去。
路过复杂的监狱走道和环形楼梯，佳然看见不少被撂倒的警卫，看来秦宇风这次是动真格的。她一边用对讲机联络控制室询问□□破解情况，一边关注着时间。
当她在警卫的指示下感到了电力中心时，爆炸的时间还有不到十分钟。
鲁兹说□□装置控制系统已经进入最后阶段，很快就能破解，但电网还需要时间。她嘱咐着他们把握好逃离的时间和路线，一旦成功破解就立马赶去码头。
时间所剩不多，然而当她刚一推开电力中心大门，照明灯光忽的熄灭，她才意识到已经太晚了。
机械的轰鸣渐渐冷却，黑暗中，巨大的发动机轮廓坐落在篮球场大小的空间里。她摸黑前行，周遭的环境令人毛骨悚然。嘈杂声音从对讲机的扩音器里传来，使得这儿不至于陷入一片死寂。
整个监狱的电力系统都被切断，牢房的电子锁也都失效。病犯们一窝蜂的涌出房间，四处逃散。依旧徘徊在牢房区域的守备警卫惊恐不已，疯狂的开枪射击。
联络机里传来惨叫和怒吼，还有不绝于耳的枪声，这一切都预示着，旧岛监狱堕入了最后灭亡的倒计时。
佳然站在黑暗中，身子开始颤抖。控制室还未传来□□解除的消息，而死亡的时间却悄然逼近。
绝望一涌而上，她突然很想哭。就在这时，身后突然有了温度，接着有人牵起她的手带着她一路狂奔。
“我们还有五分钟，快走吧，有人在码头等我们。”
她的心跳似乎停了一拍，只一瞬，倔强的眼泪再也止不住落下了几滴。秦宇风的声音让她感到安心，对他的不满也散了一大半。
她对自己怒意消散得如此之快感到奇怪，倘若深究下去也许她会发现自己对秦宇风产生了特别的感情。然而如此紧急的时刻，她根本没有深思的余地。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紧张如她，只听见自己起伏的呼吸声，甚至没注意到对讲机里传来□□装置解除的消息。
他牵着她绕过遍布病犯的主要通道，从另外的捷径跑到了户外，穿过此时已经形同虚设的电网，来到了码头。
不远处，她看见有人在游艇上朝他们招手，跑近一看才发现他是巴克。
“秦，快，快上来！”巴克友好的将她和秦宇风接上游艇，然后二话不说发动了引擎。
包括鲁兹在内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从监狱中出来，他们乘上了其余几条船只和游艇，开始驶离小岛。
站在疾驰的游艇上，佳然回过头看向渐渐远离的旧岛监狱。
越来越多的病犯跑到了户外，他们越过电网，纷纷跳入水中，拼命游离这座即将引爆的小岛。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她忽然辨识出一个熟悉的身影，然后才意识到吉娜也身在他们之中。
隐隐有些愧疚，但很快便散去。她不想再去看这座腐朽的岛屿，将目光转向了上船后一直默不作声的秦宇风。
他面朝监狱的方向，身子站得笔直，目光中透着淡淡哀伤。
她不想探究他此时的心情，也不想去批判或赞扬些什么，他的仁慈大度还是优柔寡断。在她看来，这不是必不可少的东西。她从父亲那学到的是自利和果决，拯救苍生、天下大同这种事绝不是她的主张。况且她已经欠了一条人命，多欠几条又有什么区别？
也许，战争饥渴病毒并非全然是错误的、负面的。就算没有这种病毒，世界上也有许多像她一样不甘于平淡和颓丧的人。而把冲动的原因和结果都归咎在战争饥渴之上，只是因为他们需要一个理由。
一个能安慰自己并且不断去创造去毁灭的理由。
佳然漠然地倒数着最后的十几秒，然后，不远处，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生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