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饥渴》朽之木

13、内鬼

　　佳然提着笨重的冲锋枪，一路小跑，身后跟着其他几位随她一同去电力中心的同伴。然而，方向并非如此，她带队朝沃恩的办公室跑去。
　　她庆幸自己这段时间卖力的劳作，使得她的体力不至于太差。直到他们搭乘电梯来到环形大厦五楼时，她虽是心跳很快，但并不疲惫。
　　这里她来过不止一次，早已牢牢记下路线。
　　与她同行的人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一行人警戒着下了电梯，然后在五楼走道的某个拐角处遭遇了全副武装的狱警。他们守在通往沃恩办公室的道路上，显然早已从监控器里得知他们即将来到。
　　佳然示意同伴贴墙躲避，然后她冒险从墙角探出头，飞快的扫一眼警卫的配置。来不及仔细探究，接着，啼鸣的枪声随之响起。
　　她立马收回脑袋，贴墙而立。身后的墙体震得厉害，空壳子弹坠地撞出清脆的弹跳声，激起一阵灰尘，四处飞散。过了好一会，警卫终于停止射击，但尘埃还未散去。
　　除了佳然和另外一个病犯，剩余的几个人没有武器。但是趁着灰尘蒙蔽视线的短短数秒，她和扛着枪的另外一个同伴默契的探出半个身子，稳住枪托，隔着硝烟猛烈还击。
　　冲锋枪发出“哒哒哒达”的声音，震得她的身体都在颤抖。在遍布走道的灰尘即将散去时，两个人收回身子，等待警卫们可能发起的下一轮反击。
　　然而过了数分钟，那边没有任何动静。

　　佳然再次冒险探出头，却发现守在走道另外一端的警卫全都不见了，地上也没有尸体。
　　“糟了。”警铃大作，她意识到了现在面临的危机。
　　警卫们失去踪影并非被他们击退，也许他们打算从另外的方向偷袭过来。对于这里的环境，警卫绝对比病犯熟悉的多，所以他们可用的战术更多，机动性也更强，再耽误几分钟，恐怕她和同伴们都有危险。
　　她立马做出判断，一行人分成两组朝两个方向行动。

　　佳然带着几个人走向她记得的直接通往沃恩办公室的方向，余下的人则跟着另外一个带着枪的男人朝不同的方向跑去。
　　这栋建筑就像一个微型迷宫，走道不长岔路不少。在经过一个路口时，佳然刚跑过路口，身后就响起枪声，跟在她身后还没能进入墙体遮蔽范围的几个人呜咽着倒下，衣服上晕开了大片红色。

　　同伴仅剩一个人，看着他眼底的狂躁之意，佳然默默沉下眼。他和她一样，怒气勃发，徘徊在临界边缘，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发泄方式。他们不会愚蠢到凭血肉之躯去对抗威力巨大的武器。但如果只是肉搏，那么在战争饥渴的意念促使下，他们绝不会输给任何人。
　　没有记错的话，沃恩的办公室近在眼前，只需拐过一个路口就能找到。佳然握紧了手中仅剩的一支镇定剂，深深吸了一口气。
　　“嘿，这个给你。”她将身上的冲锋枪扔给了他，“他们就交给你了，我先去找沃恩，你们一会也过来吧。”
　　他接过枪，问道：“我拿枪，那你呢？”
　　她摊开手中握着的镇定剂：“有这个就够了。”
　　他迟疑了一会，接着点点头，并嘱咐了一句“多加小心”。
　　佳然朝他笑了笑，飞快的转过身离开了。

　　拐过路口，她停在办公室门外，靠着墙深呼吸。她知道她靠着的墙后是一个空房间，沃恩真正的办公室应该是在隔壁。
　　房门紧闭，无法轻易突破。她不敢贸然闯入，门后是否有机关陷阱她一概不知。藏在拐角，左顾右盼，她想等待同伴的支援。

　　不远处，在她刚来的方向传来几声枪响，接着是一阵惨叫。听声音并不是刚才的那个人，她猜想盛怒的他大概将仇恨全部报复在了警卫身上。果然，不一会儿，先前和他同行的男人握着枪赶了过来，身上还沾染了不少血迹。
　　“呵，赶上了。”他扔给她一把从警卫那夺来的步枪，对她扯出一个笑，有些阴森。

　　她撇开眼，假装看向房门：“不出意外，沃恩应该就在里面。”这是最后一扇门，因为一路上他们都没有遇见沃恩，这么短的时间他应该还没法逃出去。
　　“那还等什么，直接冲进去。”

　　佳然当然想冲进去，但是面对未知的情况，她不可能这么鲁莽，至少得有人先去探路，而眼前就有一个。
　　见他打算率先闯进去，佳然眼底闪过一丝阴光。门被撞开的一瞬间，一如所料，她瞥到屋内影影绰绰的几道黑影，立马退了回去。下一秒，机关枪的轰鸣凶猛袭来，先于她进入房间的同伴来不及撤离，便被无数子弹射得满身窟窿。
　　佳然捂着头，紧贴墙壁，躲在门外。
　　身后硝烟弥漫，激烈的枪声片刻才得以宁静。

　　“出来吧，你以为你真能躲得过吗？”枪声停止后，屋内响起嘶哑的声音，如此特别的嗓音只属于小丑沃恩。
　　佳然握紧手中的镇静剂，忐忑现身。她本可以快速逃离现场，但沃恩的话阻止了她。
　　屋内，站着两位大汉，护在沃恩身前。他们穿着不同于狱警的军服，漆黑的枪口对着残缺的房门，没有一丝偏移和抖动。质地整齐良好的军服和样式特别的肩章都指示着他们的身份——国际联邦直属特种军。
　　佳然眼神一黯，心情却有些微妙。

　　“你们真以为自己能逃出去？”说完，沃恩转过身背对她，然后托了托他的面具，调整到一个舒适的状态。
　　佳然默不作声。她瞄了一眼倒在地上死相极残惨的同伴和掉落在他身旁的冲锋枪，脚步不动声色的移了过去。
　　“太天真了。你们以为我时常不在监狱就无法监视这里？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下。”他按下手中的遥控器，接着四面墙上浮现出了交错的影像。

　　那是监狱各个监控器实时拍下的画面。
　　牢房大楼的巡逻警卫多了不止一倍，各个出入要道也加派了看门人手。佳然对此并不感到惊奇，因为她的注意力全被另一个分屏画面吸引了过去。
　　在疑似控制室的房间里，地上趴着一个人，不停地咳着血。佳然仔细辨认了很久才发现那是瘦皮猴鲁兹。他被几个狱警团团围住，而原本和他同行的人高尔文则毫发无伤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

　　“我原本真的以为你和这小子有过节呢，在你杀掉大牛那一天我就觉得不对劲了。我看了那天饭堂里的监控录像，你们居然明目张胆的计划逃狱？虽然录像没有声音，但看你们这些人的举动就能猜个一二，于是我干脆将计就计，看你们耍什么花样。”
　　沃恩缓缓吐露真相，同时操作遥控器不停的变换影像画面。通过遍布监狱的监控器，佳然看见了各种场景。随她一起来找沃恩的同胞迷失在总楼大厦中，被如鬼影般来去自如警卫伏击，尸体凌乱的躺倒，成片的白色病服上开出了血红的花。
　　前往其他地方的病犯们也是一样的下场，他们有些被狙杀在监狱要道，有些死在镂空的楼梯上，几乎全军覆没，作为领袖人物的鲁兹也处在半死不活的状态。

　　见到这一幕幕足以令逃狱者绝望的画面，佳然并不觉得愤懑，似乎对此早有准备。“内鬼就是那个叫高尔文的人吧？”她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他根本不是我们的人。以前在大家集会劳作的时候我从没见过他，从鲁兹向大伙秘密透露逃狱想法那一天后，才出现他这个新面孔。你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派他混进我们之中打探消息。而且几天前，饭堂集会为逃狱造势时，也只有少部分人冷静不语，看上去一点也不激动，根本不像易怒狂躁的病犯，他就是其中之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内鬼应该不止一个，还有几个人和他一样，也混进了病犯之中。”
　　沃恩挑眉，像是表扬她的机警和聪明，同时肯定了她的结论：“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揭发他？”
　　佳然冷哼，似是笑他愚蠢，只看到了表面。他一定以为自己已经瓦解了病犯们的越狱行动，却不知道她隐藏了更深的计划。
　　“那是因为……”她停了停，然后趁着他们将注意力集中在她后续的话语上时，蹲下.身子使劲将镇定剂朝其中一个士兵扔了过去。
　　针头又快又狠地飞向他的喉头，趁着三人尚未扯回注意力，在极短的反应时间里，佳然一脚勾起地上的冲锋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敌人的方向疯狂扫射。
　　自认为佳然已是瓮中之鳖，没人想到她会绝地反扑，甚至包括一向谨慎的沃恩。两个护卫双双被仇恨的子弹射杀，沃恩一个翻滚，以护卫的肉躯与钢化办公桌为掩护，躲过了她的突然反击。

　　确认护卫已经死透了，佳然架着枪缓缓起身，面对沃恩躲藏的桌子：“出来吧，我现在不会杀你。我有很多事要问你。”
　　桌后传来尖锐的冷笑，随后是几声枪响。
　　躲过□□两连发子弹，佳然退到墙边。而沃恩也握着一把手枪，从桌后缓缓站起。

　　两人对峙着，都不敢轻举妄动。

作者有话说

　　存稿告罄，国庆节家里忙着装修，没时间码字
过节之后再恢复更新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