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天英雄》西贝王

54、讽刺

　　董林风有些吃不下，逼著自己喝了点汤。
　　他没哭，足矣……他这样血雨腥风、摸爬滚打上来的人知道任何再难的事掉一滴眼泪就已经是底限了……何况，那贱人不爱他，再难受也不能再哭了，别人不爱他，看不起他、恨他是应该，自己看不起自己又何必？
　　饭再难咽下，总是能逼著吃点什麽的，就算用灌的，他也强自灌了一碗汤下去。
　　他一个人坐在双人间的包厢里喝著一人份的汤……觉得自己还是能撑下去的，大男人麽，总不至於为了另一个人，还是一个男人就觉得活不下去，就算真的痛苦不堪，这也是不能说出来的，更是，不能去死。
　　他是真的爱张夏雨啊，为了他，连纪律、前途都不要了……但他无动於衷，自己又有何办法？一只手枪抵着董林风的脑袋就把一切都翻了案。什麽都试过了，什麽可能性也都被那人淡淡一句我是男人终结了，一无所有的结果他也只能接受了。
　　一桌的菜，好几样都是张夏雨喜欢的，董林风不去深思为什麽还要点他爱吃的菜……他只是把汤喝完，拉开门，主动去了柜台结帐，跟漂亮的女服务员说谢谢，临走时还依旧用他的儒雅笑容夸她今晚的领结结得很好看。
　　女服务员笑得很甜蜜，说先生欢迎下次再来的时候格外真心，要是那个贱人，肯定要两眼冒泡泡想拥抱下MM吧。董林风微笑着点了下头……没有下一次了，贱人才喜欢这贱地方！
　　他出了门，餐馆外边的灯火有些暗，他恍惚了一下，这样的情境里，怎麽以前就会因黑暗里的小幅度的牵手有种小小的惬喜呢？现在看来，不过是因为别人看不到他们，张夏雨觉得安心罢了……
　　真是再讽刺不过了……在转角时，董林风低下了头，把肚子里刚灌下去的汤全吐了出来。

　　张夏雨一觉醒来，就去了马夫家，他是有组织的人，大约的一切给他家的五常马面老爷子汇报完毕。闹腾归闹腾，胳膊拧不过大腿，他张夏雨一介小民，没有呆在与董林风相遇想随的北阳市，他到了一个内陆城市，哑巴给他挂名在一家咨询公司下做保安。
　　他现在性别也是女的，身份证都没法子现眼给人看。这个，军婚不好办，哑巴说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搞定。

　　新的工作很快上手，住进公司帮他安排的宿舍後立马上岗了。尽管知道与那人在这偌大的千里之隔的城市不可能偶然遇上或者错肩而过，他还是很低调，小心。现在，他只呆在破旧的大堂一隅，0.5平方的面积。脸前面还有株大大的发财树。
　　……这里，呼吸终于不再让人窒息。他喜欢。

　　不管是碗面杯面，红烧牛肉还是雪菜酸菜鸡汤，再也找不到张夏雨和小范没有吃过的方便面了。

　　小范嚷嚷着要找女朋友好有人做饭。

　　张夏雨说那不如把交女朋友的钱用来雇专门做饭的钟点工，保质保量。

　　小范白他一眼，我要有那钱天天下饭馆得了。

　　又充满向往的说，什么时候我也能过上锦衣美食的好日子。

　　张夏雨若有所思道“好日子就是咱们现在过的。”

　　小范道，你这个小子没救了，一辈子是穷人的命。

　　小范在这家咨询公司一个月的工资一千五。

　　张夏雨更少，只有一千二，缴完房租、水电等杂费，加上不会做饭，日子过得可想而知。

　　这种生活跟和董林风在一起时天差地别，换了别人多少会有点想法，可张夏雨是个生死命里走过的人，反倒觉得轻松自在。

　　小范对张夏雨毫无志气，心不在焉的态度很是不屑。

　　世界上有的是碌碌无为、胸无大志的平常人！

　　小范每天都忙着看书，准备考研究生，还想考什么司法考试，出国考试，会计师认证等等等等，反正只要是能\"出人头地\"的，他都要试一试。

　　张夏雨呢，看书就是翻漫画，上网就是打游戏，浑浑噩噩，稀里糊涂的混日子。

　　穿的，吃的全都地摊货，连个手机也买不起，再说就算买了也用不起。

　　既不能回报社会，又对不起父母，更别提实现个人价值，整一个糊涂虫。

　　用小范的话说，张夏雨活着纯粹浪费资源。

　　每次他这么说，张夏雨就哈哈大笑，他觉得小范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难道当了研究生，做了律师或者真的出人头地就不是浪费资源了？

　　他们吃穿用比他好，比他多，当然比他更浪费资源吧？

　　去不了饭店，到路边买碗绿豆汤喝吧。

　　五月，天已经干燥闷热。

　　初夏的中午，南方小城的街上看不见几个人，车辆也少，比起往日的喧嚣，分外安静。

　　蝉在行道树上嘶鸣，空气中漂荡着灰尘。

　　眼前的景物悠远，恍惚，人感受不到自身的存在。

　　类似的感觉缓缓的，模糊的从记忆深处若隐若现。

　　静谧的小城大街，嘶哑的蝉声，混沌的一切。

　　只是记忆里，朦胧的，一个有低沉嗓音的男人搂抱着他，冷硬地问他\"舒服些了吗？\"。

　　在这个自身存在感稀薄的午后，那个男人的声音，表情，容貌，忽然间浮现心头。

　　接着，他胸膛，手指、怀抱和失控的感觉清晰的被身体记起。

　　他，过得好吗？

　　搅动的汤匙停在了手指间。

　　原来在心底是有想念的。

　　操!他丢掉汤匙，张夏雨是男人，是爷们！他想大波M，他有，有那些个脂腻的、甜丝丝的，他喜欢的女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