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慕子董榕

1、第 1 章

　　我一头白发，散尽年华，只为等你一个转身。
　　*
　　灯笼高高挂起，一片喜气盈盈的场景，我坐在房间里等待着我的新郎来掀开我的红盖头。
　　等到实在有些不耐烦，我拨开自己的红盖头，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啃了起来。
　　新郎不知道还有多久才来，说句实话，我真的不认识他，若非要我说，我只能说，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幸好我活了十八年都没有爱上谁，不然肯定跟我爹娘拼命。
　　嫁就嫁呗，娘亲说了，这家人很有钱，我要是嫁给了他，说不定，说不定我们家的生意，就可以恢复到以前那样。
　　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我们家世代都是经商的，专做布料批发买卖的。可是去年罗城西边开了一家新的布料批发店，布料色彩鲜艳，价格更是比我们便宜，我们本来的合作商家都被抢去了，管家趁着那段时间我爹娘都不在拿着账本跑路了。
　　在这样紧迫的情况下，爹爹不得不把我下嫁给聂家少爷。
　　说起聂家，我也不是很了解，就只知道他家开钱庄，有个亲戚是当朝一品大官，家里有钱有势还有权，更是有不少女人对聂家少爷虎视眈眈。
　　偏偏我就跟别人不一样，我甚至连他家少爷叫什么都不太清楚。
　　对我来说，人生第一大事就是吃，第二大事就是睡，第三大事就是玩，哪里会多看那个男人啊？要不是，要不是为了我爹爹我娘亲，我会嫁么？
　　也正巧，聂家少爷居然声称很久以前就想来求亲了，特爽快的答应了这么一门亲事，也就有了今天的一系列事情，对，今天我成亲。
　　十几个时辰之前，我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吃着东西，开始觉得困，跑回床上，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
　　一觉睡到大天亮，却发现身边是空的，那一半的床单是完全没有被动过，难道聂家大少爷居然一整晚都没回来？
　　我叶缕居然被自己的相公抛在新房一晚上？
　　虽然我不介意啦，可是，这样置我与何种境地？要是被人知道了这种事，我叶家脸面何在？我叶缕脸面何在？这下，岂不是聂家的下人都能骑在我的头上？
　　过了一会，几个丫鬟进来为我梳洗，一个个面无表情，我这么好动的性格实在有些受不了。吃完早膳我便一个人在花园里散步，却不见我的夫君。
　　我正郁闷，就看见不远处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清脆动听，想必声音的主人一定是个倾城倾国之人。果不其然，我绕过一堆堆我不认识的植物，躲在一座假山下，看见了声音的主人。
　　看不见正脸，但我依稀，依稀感觉得出他肯定是个美男子！
　　难道此人就是我素未门面的夫君聂……聂……碍于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就不多叫了。
　　“谁？”
　　无奈这人反应这么快，立刻就发现了我藏身在假山后，尖锐的眼神立马朝我的方向射了过来，我当时就像被箭射穿了一样愣在了原地。
　　他一个翻身跳到我的面前，我迷迷糊糊地回了神，抬头一看，我又愣住了。
　　这个人的的面孔，是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而我的脑袋却在这一瞬间剧烈的疼痛起来，为了不让他以为我是在惹他怜惜，我强忍住这种感觉，一脸正气的站直身子跟他面对面。
　　他饶有兴趣的打量了我一番，然后念出了我的名字，“叶缕？”
　　“是我，啊不过，”脑子里闪过一些画面，可是却不清楚，剧烈的疼痛让我有些抗拒接收那样的画面，好像是一些埋在脑底很久的记忆，我赶紧摇摇头，“你是谁啊？”
　　“我是聂醒，你的夫君。”
　　他笑的很好看，而我却没有闲暇去看了，只是想尽快离开，不然，我就要晕倒了。
　　“不过我不会当你是我的妻子，我们的关系，只在名义上。”
　　我惊讶地看他，最终忍受不住脑袋的疼痛转身仓皇而逃。
　　奇怪，我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在看到聂醒的一瞬间，我的头会开始剧烈般的痛？然而我一逃开，这种痛感便渐渐消失？他是谁？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他的面孔于我来说是那么的熟悉，就好像已经认识了好几百年一般，可是脑海里却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记忆。
　　刚刚脑海里闪过的那些画面又是什么？泛黄的画面，就好像在看皮影戏一样，但又是那么的模糊，看不清楚，隐约感觉到是两个人，不过我也不敢再去想了，我才不会没事找头疼。
　　***
　　嫁进聂家已经一个月，我跟聂醒见面的次数却只有一次，我不清楚他平时都在干什么，但是总是无故地想起他，就好像他真的是我深深爱着的夫君。
　　叶家的生意渐渐恢复起来，但还是被城西那家布料批发店压着，那天爹爹来看我，让我没事就出去溜达溜达，顺便去那家店看一下，那里面究竟是些什么人。
　　好在今天也没什么事情，聂醒的爹娘基本就没出现过，聂醒也就出现了那么一次，整个聂府就好像是我的私有财产一样，我整天吃喝玩乐都快厌了。
　　自己换了一身男装，一副书童的样子，也没让府里的人知道，就偷偷溜了出去，当然此行的目的就是去城西考查敌情。
　　出来之后我发现了一件大事，就是——我忘记带钱了。
　　但是不怕，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很温和的问了小店里的人路怎么走，我终于来到了这家跟我们抢尽生意的布料店。
　　站在门口我就开始觉得全身打寒战，怎么会有人愿意走进这样子的店铺，都傻了吗？我走进去逛了一圈，布料确实都不错，但却华而不实，这是我唯一的感觉。
　　走出店铺，来到这家店的后面，是一片草地，四周种着一些带着奇香的花，往远处抬耳，还听到水流的声音，那边一定有条小溪，正愁不知道去哪呢，就去溪边看看好了，说不定还能捉几条鱼回去。
　　溪水声渐进，然而我却还听到了别的声音。
　　“现在你是别人的夫君了，我该怎么办呢？总不能陷你于不仁不义吧。”
　　“傻瓜，我们之间是前世就牵好的姻缘，我娶她也只不过是给叶家面子，谁让我们家老头，跟她家老头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呢？过一段时间，我会好好安顿她，让他离开。”
　　“这么做好吗？”
　　“她不爱我，这点我知道，若不是他的家人为了生意上的事情，她也不会嫁过来，还她自由或许她会更快乐吧……”
　　“你怎么了？为什么说到她，你好像就怪怪的？”
　　……
　　这个男人的声音如此的熟悉，就像他的面孔给我的熟悉感一样，我的夫君，竟然在此跟另一个女人幽会，为什么，我会有一种心碎了的感觉？
　　他们是前世姻缘？他们怎么知道的？难道人真的有前生今世之说？怎么可能，他们，是不是太迷信了呢？还我自由，为什么要还我自由？我不要这样的施舍，若他休了我，以后还会有谁敢娶我？
　　“我们私奔吧？”
　　私奔？搞什么？他们居然想私奔？
　　****
　　回到府里一直心绪不宁，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真的私奔，明明这不关我事，为何我要如此不安？那个聂醒，为什么有这样子的能力，让我见过一面就对其念念不忘？我跟他，究竟有过怎样的过往，为什么我却想不起来？
　　脑子里又闪过一些朦胧的画面，我极力的想要看清，却始终看不清。是否是时机未到？
　　算了算了，我还是回去睡一觉吧，睡醒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可是蹑手蹑脚回到房里，看到本该是他跟我同住的房间，心里的异样更是突出，不管了，我受不了这样的感觉！
　　依旧什么都没有带，不过我想，只要我记得带着我自己就够了。
　　一个人奔跑在大街上，拼命地猜着他们会去哪里，天空下起了雨，我一边用手遮挡，一边东张西望，希望能看见他们。恍惚间又想到一些什么东西。
　　是个雨天，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他牵着一个女子的手，在街上奔跑，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一直这么跑着，后来他们跑到一座庙里……
　　头疼欲裂，我蹲下身子，看着街道上开始收摊子的人们，急着躲雨的人们，思绪开始混乱，怎么了，这究竟是怎么了？
　　庙，我看见了一座庙，是不是我找到那座庙，就能找到聂醒？
　　刚刚那个画面是什么？觉得很熟悉，可是我却根本没有做过这件事，这样的感觉是既陌生又熟悉，心里不禁一阵恐慌。画面中的男子跟女子我皆看不清容貌，可是我一定认识他们。
　　只是，这附近哪里会有什么庙宇？大雨天的让我去哪里找？
　　上天好像可以跟我过不去，我一直跑来跑去，雨没有变小，只有持续变大。
　　是在惩罚我吗？惩罚我把一些不该忘记的忘掉了吗？
　　好像是命运在操纵着我的脚步，我走到了山脚下，然后想起这座山上正好有一座庙，不过已经荒废很久了，听说是千年前的战国时代就被毁了，可是一直没有人去拆掉重建，不过我想也是，在山上的庙，谁会那么专门去重建呢。
　　跑到半山腰我终于看见了那座庙宇，破烂的不成样子，有些阴森森的感觉，我走进一看好像没人，便到屋檐下躲雨，雨一直不见小，淋了那么久，我看回去一定会生病吧。
　　想着还打了个喷嚏。
　　“是谁？”
　　我抬头看见从里面走出来两个人，他率先走过来，看着我眉头紧蹙，而他身后站着一个美丽妖娆的女子，女子眼角有一颗朱砂痣。
　　脑袋又在拼命地疼，像是跟我过不去，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不是一个巫女吗？聂醒，你怎么会跟她在一起？
　　“是你。”聂醒瞥了我一眼，拉着女人的手，“走过来这边一点，别淋到雨。”
　　我一愣，乖乖地走过去。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涌上一阵的感动，就好像我等了这句话，已经等了几百年一样。
　　“言紫，你还记得当年吗？我与你也是如此，在雨天奔跑着，然后来到这座庙宇，我记得，那时候你的名字叫做琉芳。”聂醒仿佛在回忆着什么，对着旁边的女子说道。
　　“记得，我当然记得。那时候你穿着一身的白衣，很是英俊，我永远都不会忘。”女子娇笑着，窝在他的怀里，样子是甜蜜又幸福。
　　琉芳？琉芳，这个名字为什么就好像是我的一样，在他向别人这么说的时候，让我的心疼得厉害，让我有些不甘，让我有些憎恨？
　　她说，那时候你穿着一身的白衣，我永远都不会忘。
　　我的记忆中，是否也出现过这样子的场景？我没有记错，就在不到一个时辰之前，我在山下，脑里闪过的画面，是他们两个人吗？是吗？可是我完全不觉得眼前这个叫做言紫的人，跟我有多熟识，而我却在第一反应就认出她是个巫女。
　　而且是黑巫女。
　　琉芳，难道不是我的名字吗？可是为什么我觉得琉芳是我的名字？
　　“琉芳，走过来这边一点，别淋到雨。”
　　“之塘，雨下得这么大，我们逃不远，会不会被他们抓到？”
　　“一切有我，我在你身边。”
　　好熟悉，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就好像我亲身经历过，对我就是亲身经历过。
　　我想起来了，聂之塘，我想起来了，我们错过了几百年，你可知？而你却叫着另一个女人为琉芳？置我于何地？
　　她是言梓，是五百年前的黑巫女，若不是她，我怎会与你分开？
　　*****
　　雨好像有些小了，我是不是该离开了？
　　之塘你不需要我。五百年前你不需要我，如今身为聂醒的你，亦不需要我。
　　“蛇！有蛇！”我听见言紫惊慌的吼声，转身一看竟是一条巨蟒，是冲着我来的！
　　我已经无法思考，言梓，是你，是你用诅咒促使那条蟒蛇冲着我飞了过来，五百年的你，是如此，五百年后身为言紫的你，亦是如此！
　　“小心！”
　　是谁？是谁的一声充满紧张的小心救了我？
　　一切都好乱，发生什么事了？
　　眼前一片乌黑，怎么了吗？究竟怎么了？我好像听见言紫痛苦的呼喊声，是之塘怎么了吗？之塘，五百年，五百年前是你让我无法忘记前世记忆，如今我想起来了，你却错将她当成我。

　　醒来，我躺在庙中内间，身边是一脸阴霾的言紫，她的目光就如同要把我拉下万丈深渊般地嗜血残忍。这就是言紫啊，不管是现在的言紫或是五百年前的言梓，都是这么的残忍，嗜血。
　　“他需要鬼火珠，我不能让他死，把你身上的鬼火珠交出来！”她狰狞的样子已经让她那美丽的模样变得可憎，变得我不曾认识，这个女人，注定是我痛苦的存在，而我，同样是她痛苦的存在。
　　鬼火珠，五百年前之塘为了救我把他世代镇族之宝鬼火珠给了我，让我不会灰飞烟灭，如今，我将把它奉还给你，让它替我为你延续生命。
　　其实那蛇，确实是冲着我而来，确实是言紫驱使。而在那一个，或许是本能，是他对我爱的本能，之塘，之塘，他喊着让我小心，一边冲了过来，蟒蛇一口咬住他的心脏，吃了下去，然后离开。
　　除非拿着鬼火珠安在他心脏的位置，不然他可能会灰飞烟灭。毕竟，那不是普通的蛇，那是被言紫诅咒过的蛇，心被它取走，必将飞灰湮灭永不得超生。
　　言紫立起一座灶台，拿出几张符咒，一张贴在我的额头，开始念着咒语，我的心口开始揪紧，痛开始蔓延我的全身。
　　汗水浸湿我的背，意识也渐渐迷糊，鬼火珠正在慢慢偏离我的身体。
　　晕过去的前一秒，我看见了言紫手中拿着鬼火珠笑的疯狂。
　　醒来我已是满头白发，鬼火珠本就是在镇住我的快速衰老，因为五百年前我的心就被蟒蛇取走，鬼火珠让我不会迅速灰飞烟灭，五百年后我已经投胎，因此诅咒的力量已没有当初那么严重，只是没有了鬼火珠，我会快速老去，然后死亡。
　　没有鬼火珠，我的每一世，都会在快速老去中度过。
　　走出这座庙，看着地上还残留着的水滩中我的面孔，虽满头白发，但容颜依旧，过了今天，已经就会变得满脸皱纹了吧。
　　在街上奔跑着，路人看到我皆恐惧得四处逃窜，我只是想要找到之塘，我的之塘，在我离世之前，看他最后一眼，我不会被他发现，我只想最后再看他一眼。
　　而我如今的样子，已经无法让他看了。
　　五百年，五百年对你的爱只增不减，我们错过了五百年。
　　一头白发，散尽年华，我只为换你一个转身。如果我在看到你的那一刻，你也转身看见了我，我便可以知足。即使我如今的样子，你看到也认不出我了。
　　远处我看见两个人影，他们来了，我躲起来，躲在墙后头。
　　我知道你不会转身，但我只求再见你。
　　******
　　五百年前。
　　聂家两个少爷同时成亲。
　　我披着红盖头坐在新房里等待着我的夫君。
　　我亦不认识他是谁，只知道他是聂家大公子聂之壤。这门亲事，似乎是从小就定好的。而聂家二公子聂之塘娶的是言家大小姐言梓，这个言家大小姐可了不得了，她是个巫女，驱魔的巫女。
　　等了一夜，我的夫君依然未归，我已不再跟困意抗衡，就这么睡了过去。
　　半夜依稀感觉身旁有人，应该是夫君归来，我们缠绵，我们睡去。
　　第二日醒来，他抱着我跟我说话。
　　我们发觉好像都爱上了对方，他说我嫁给他，他一辈子都会对我好。
　　可是后来，我们才知道，他走错了新房，他是聂之塘！
　　聂家人也发现了这件事情，原来那天晚上聂之壤因为喝醉而摔倒在聂府花园的水池里溺死了，而二少爷聂之塘却走错新房与叶家大小姐叶琉芳“喜结连理”了。
　　聂家当然要阻止这样子的错误，他们要我离开聂府，要我从此消失，曾用多种陷害要置我于死地，但因为有之塘，我铤而走险。
　　“我们私奔吧？”他抱着我，眼泪落了我满脸，“我们是不被允许的，我们私奔吧，我带着你离开，我们去天涯海角。”
　　“好。”
　　我们相爱，只要相爱，我们就可以不顾一切的在一起。那天晚上我们准备好了一切，便离开了聂府。逃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五更天，天已经蒙蒙亮，这个时候却下起了大雨。
　　朦胧间我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女人，她的眼里闪过阴森的光，但我并没有多加注意。
　　他穿着一身白衣，拉着我在雨中奔跑，我们笑着，笑着我们终于得到自由，笑着我们终于可以掌控自己的幸福。
　　可是，我们逃了，聂府迟早会发现，迟早会追来，我们是“乱.伦”，他们是这么说的，我本该是之塘的大嫂，然而我却还比他小一岁。
　　之塘带着我逃上山，他告诉我现在下着雨，淋雨会生病，生病就不好赶路了，我们需找个地方躲雨。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家人的环抱，他们总是小心翼翼的保护着我，深怕我有一点儿损失。然而现在的私奔，却让我感到轻松，感到无限的刺激。
　　“看，那里有一座庙，走。”我拉着他跑过去，走到屋檐下躲雨。
　　“琉芳，走过来这边一点，别淋到雨。”他走过来揽住我，往里些走去。
　　“之塘，雨下得这么大，我们逃不远，会不会被他们抓到？”我担心的看着山下，但模模糊糊的我也看不到什么，只能不安的看着他。
　　“一切有我，我在你身边。”
　　话音刚落，就看见一条大蟒蛇朝我们飞奔过来，我吓得尖叫起来，之塘推开我让我赶紧跑，自己拿起一根很长很粗的树枝，结果大蟒蛇一个翻身绕过了他，直接向我奔了过来。
　　我再次看见了那个女人，她的眼里闪过阴森的光，我终于明白过来了。言梓不恨我们，是假的，虽然聂家已经想尽办法要拆散我们，可是言梓心中依旧不平。她们家是世代巫女，地位很大，聂家不得不向着她，而我们家，自我嫁过去以后，父母相继过世，我身后已经没有靠山。
　　但是，巫女害人是不被允许的！这么说，她是黑巫女？
　　思绪混乱间，蟒蛇已经一头栽向我的心头处，咬出我的心脏吞下。
　　倒下的一瞬间我看见聂之塘满脸泪水的冲我跑过来。落地的前一秒，他接住了我，抱着我痛哭，我伸手摸摸他白皙的脸颊，笑了。
　　“她很快就会灰飞烟灭魂飞魄散了，你救不了她，也再也不能跟她在一起了！”
　　言梓慢慢走了过来，嘴角浮现出幸灾乐祸的笑意。
　　一瞬间我终于明白，原来，我一直是错的。
　　可是这个时候，之塘却从口中吐出了一颗火红色的珠子，这便是鬼火珠了吧！他伸手将它放到我的心口处，我看见我心口的位置渐渐跟鬼火珠融合。
　　不远处是言梓难以置信睁大的双眼。
　　然而，我还是闭上双眼离开了。我听见之塘痛苦的大喊着，而我无法伸出我的双手拥抱他。
　　*******
　　我躲在墙后，看着他们两个人走过，聂醒疑惑地问言紫，怎么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言紫笑着说，估计是雨刚停，大家还没出来吧。
　　我落着泪，在他们走过之后，背对着他们离开。
　　而在我迈出第二步的时候，我听见身后有人叫住我，“琉芳，是你吗琉芳？”
　　回头看见他震惊的面孔，身旁的言紫慌张的模样。
　　“是，我是琉芳。”再也坚持不住倒了下去，而在落地的前一秒，他接住了我，那场景像极了五百年前。
　　“我想起来了，琉芳，我想起来了，是你，我爱的人是你，不是她，她不是你。”他激动得语无伦次，或许他也感觉到，我就要离开了吧。
　　这一生，能听到你说这句话，我也就足够了，来世，不，没有来世了，我们没有来世了。但，只要我知道我还拥有你的爱，我就知足了，奈何桥上，我一定不会拿起孟婆汤，就如你一样。
　　“你究竟是何苦，你为何要这么做？这么做，你究竟能有什么快乐？鬼火珠是我给你的，你为何要还我，为什么？究竟为什么？”不管你问多少个究竟，我也无法回答你了。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只要你快乐不就是我的快乐了吗？只要你好好的，那么我就快乐，你又怎知我不快乐呢？
　　慢慢的闭上眼睛。我听见聂醒痛苦的大喊着，可我，依旧跟五百年前一样，已经无法伸出我的双手拥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