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情深、此爱至诚》血月如殇

43、对不起我爱你（疼惜）

　　“忆诚……”凌修捷敲了敲头，有点不能相信事态的变化。上海的马路越来越难走，到处都是人和车子，喇叭的声音嘈杂得他烦躁得要死。“你不会是玩真的吧？”
　　“玩？”萧忆诚不喜欢他用的这个字，“你知道，我从来不玩，也不会玩……更不会拿别人的感情开玩笑。”他拖著凌修捷快步穿过马路。当走进学校大门一刻，他觉得所有的喧嚣都被隔离在了外头，让他莫名心安。
　　“我不是这个意思……”凌修捷摸了摸被自己敲得很疼的脑袋，“喂，安念深是个男的啊！”
　　“我会比你更不知道他是个男的？”萧忆诚受不了的白他一眼後才说，“你再这样我不和你说了啊。”他停下脚步，现在正值傍晚，斜暮余晖总让人觉得温暖。橘红的颜色照在操场上，将一切都染得柔和明亮，即便下一刻就要夕阳西下，即便下一刻就是凉凉的夜色，但这一刻，仍然珍贵。
　　远远传过打球的声音，铁丝栏外有很多女生在看，萧忆诚不必挤过人群去看就知道会是谁在那里打球。
　　他总是比阳光还刺眼的。

　　“你不会真生气了吧？”眼见萧忆诚一直不说话，凌修捷担心自己刚才玩笑开太过了，赶紧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没有啊。”萧忆诚淡淡的说著，慢慢的走著，终於他走到一个人不算太多但还是比较远的角落，眯起眼看著篮球上的人。
　　心里面很舒服，不是阳光的关系，不是有凌修捷陪伴的关系……他其实并不清楚当时为什麽会做这个决定，但是他不得不承认是，安念深的眼神很吸引人，甚至可以说，很醉人。
　　凌修捷站在他旁边然後陪著他一起看安念深打球，他瞥了眼身边的人，发现他看得全神贯注。於是叹了口气问，“忆诚……感情这种事，是不能同情的，你懂吗？”
　　萧忆诚转过头，有些诧异。凌修捷也不想解释什麽，只是继续说下去。
　　“你真的知道什麽是喜欢吗？那小子是真心的，他是玩真的……我还是觉得，如果你没有理清自己到底怎麽想的，劝你不要随意答应。”他侧身整个人靠在铁丝网上，姿态轻松随意，可是口吻却难得诚恳认真。“他和你不同。他有家人……”凌修捷可能是这个世上最不会伤害萧忆诚的人，可是为了这个人的今後，他觉得有必要好好谈一下，即便此刻要去揭开那个沈痛的伤疤。
　　“我知道。”萧忆诚看著安念深带球上篮，进篮、得分，平平淡淡应了一声。
　　“你们又都是男的……你懂我说的是什麽。不可能和一般人那样，你怎麽就这麽轻易答应他了呢？”
　　“因为我找不到理由拒绝……我不忍心。”萧忆诚扣在网上的手指紧了紧，“我不忍心他难过，我心疼他……很心疼，他哭了我就觉得我这里特别特别难受。你不知道，他看著我的时候，他能凭那双眼睛就让你知道，你会是他唯一的、永远的。”都说人的眼睛是会说话的，以前萧忆诚并不相信，但那一天的安念深让他彻底明白，人的眼睛其实不是会说话，而是因为它和心一样，存储著感情。那感情就像最干净的水，被承载在安念深的眼眶里，当漫溢一刻，就是那样一滴，萧忆诚都能感受到这份感情累积的有多久、有多痛。
　　“可是不忍心并不是爱。”他知道萧忆诚的心很软，但是心软在感情的问题上永远都是最要不得的。“他要的，不是你的不忍心。你明白吗？”
　　“我明白。但是从来没有人能让我这麽心疼。他几乎占据了我所有的视线，不，修捷，我时时刻刻能感觉他就在我身边……他近得就住在我心的旁边，就连呼吸他都能听见。”话还没说完，安念深已然在远处朝他招了招手。凌修捷愣了愣。老天啊，他们站在这麽个不起眼的角落，那臭小子都还能一眼就看到萧忆诚？这里这麽多人啊……
　　“你看……”萧忆诚的微笑比阳光更温暖，直直笑到了凌修捷的心底。“我总是能在回头就看见他……我、我甚至有种他就是属於我的感觉。是不是很可笑？可是我就是这麽想的，我觉得我已经有点不可理喻，我不想这种感觉落空。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但我不想在自己还不清楚的时候就错过。他说他要我给他一次机会，所以我给了。但是我觉得我是在给自己一次机会……我想知道我是否同样喜欢他……我好想看他笑著和我说很多事，我可以看见他有多聪明……但是他也会犯傻，那样子真的好可爱。每次他犯傻的时候我就会想笑，他就会生气，但是他又会听我的……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我觉得我很在意他，我不要他离开我。”长长一段话，是一个人内心深深的感触。
　　凌修捷听得瞠目结舌，他忽然问了句，“你怎麽不把这段话说给他听？”那小鬼估计能发疯吧……
　　“啊……”萧忆诚慢半拍得才反应过来，“不行，我还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他，不能说……而且，恩，我就快要毕业了，我自己的感觉没理清……我、我没有家人没有父母我什麽都没有，我想等等 ……”
　　哎，真是个折磨别人又折磨自己的傻子。凌修捷狂翻白眼，有种一口气快要接不上来的烦躁。他简直想把这个人拖到安念深面前然後对著他大吼一句，“臭小子，你成功了，他真喜欢上你了，你就偷著笑吧！”但是不能，他什麽都不能做，他只能在一旁看著干著急。
　　神啊，什麽时候他凌修捷要忍受这种悲催了？
　　“所以你总是对他好又对他疏远著……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折腾他？”凌修捷头一次有种同情安念深的感觉，爱上萧忆诚，不可不说是一种自虐。

　　这时安念深已经打完球，应该说，从他看到萧忆诚起，他就已经不想再打了。他一路跑到萧忆诚面前，虽然两人中间还隔著网，不过萧忆诚还是觉得，他们靠得太近了。
　　“你怎麽来了？你不是去市C大学报名了吗？”他的眼睛亮得像暗夜苍穹的星子，是无论多少万丈的阳光都遮掩不住的。他笑眯眯地看著萧忆诚，那样子看得凌修捷觉得胃里头不太舒服。
　　“咳，我先走了……”再看下去他晚饭也不用吃了，可以直接去吐了……酸啊！
　　安念深瞥了他一眼，对於电灯泡，他向来是主张自动离开……凌修捷做的还算到位。才想回头和萧忆诚说他明白事理，突然就瞥到凌修捷身後不远处一辆自行车笔直地朝他冲了过来。
　　“让开啊让开……刹车坏了！都让开……”自行车上的人一路大呼小叫，“当心！”安念深一把扯开了凌修捷，然後回身又来开萧忆诚，下一瞬，那辆自行车已经压了过来。
　　“念深！”
　　“靠！安念深，你……”凌修捷傻在当场，他完全没想到那臭小鬼居然会护他。这时人群渐渐吵杂起来，人人都朝他们这边看过来，有些女生甚至已经走过来。
　　“念深你怎麽样？”萧忆诚蹲下身，看著安念深小腿那道被拉开的血痕。有点深……
　　“对不起啊……对不起！”由於车子撞到了安念深身上，失控的自行车终於停了下来，车上的人已经是满头大汗，一脸的惊魂未定。双腿有些虚软的摔下了车，走到安念深面前连连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学自行车，哪晓得这车刹车失灵了。同学我扶你去医务室吧？要是有问题咱们就去医院，医药费我全部承担。”
　　安念深皱著眉头望向他，看著眼前这人又紧张又面色通红的，突然笑了起来，“我怎麽觉得你比我更严重啊，同学你没事吧？你手别抖啊……你看我又没怎麽样。”说完还安慰的拍了拍这个人的肩。
　　那人被安念深这麽一搞不仅没有好过反而一脸要哭出来的样子，安念深吓了一跳，怎麽他这个没伤到的人倒比自己这个流血不住的伤患还更痛苦啊？萧忆诚在一边直摇头，他扶起一旁倒在地上，轮胎还在不停转的自行车，然後对那位显然已经六神无主的同学小声说，“我会带他去医务室的，一会儿晚饭过後就是自习，如果他有什麽问题，我再来通知你。好吗？”
　　那孩子连忙点头，萧忆诚又说，“你是几年级几班的？”
　　“一年5班，方子信。你随时可以找我，我寝室在3号楼307。我寝室电话还有我家里的地址……”
　　“没事没事……”萧忆诚赶紧阻止他，“我是三年1班的萧忆诚，他是一年1班的安念深，我们都找的到对方，你不要急。”方子信点头如捣蒜，眼眶含泪的样子连一旁的凌修捷都直摇头，“好了好了，受伤的主儿都说没事你就别再墨迹了……先把自行车推到车棚吧，这样子算怎麽回事啊？”
　　“是是是……”方子信被他这麽一说，也不好意思再拖著，接手萧忆诚的自行车，转身要离开时，仍不忘对地上的安念深再道一次歉，“真的对不起安念深，你一定要记得去医院啊……记得找我啊，我陪你去医院……”
　　安念深无可奈何的朝他猛点头，一边和他挥著手一边还尽力扯出笑容好让对方知道，自己真的没事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直到方子信走远了，安念深终於耷拉下了脑袋，愁眉苦脸，嘶牙咧嘴。
　　真他吗疼！
　　人群并不因肇事者的暂时告别而退散，有些人自告奋勇地要送安念深去医务室……安念深只抬头看著萧忆诚，欲言又止。萧忆诚也看著他，想了想终於妥协，在安念深面前蹲了下来。“这麽长的伤口，很疼吧？我背你去医务室。”人群顿时一阵哗然，但转念一想，人人都想起他俩是一个寝室的，而且基本除了上课，其他时间几乎都是形影不离的……於是倒也觉得理所当然。既然学生会长亲自背起了安念深，哪里还有他们做帮手的份，於是散的散，打球的打球，准备吃饭的就往食堂方向走去。原本乱哄哄的拥挤场面在片刻之间也就散得一干二净了。
　　凌修捷本来想帮忙，毕竟如果不是安念深那一扯，恐怕现在流血的人就是他自己了。可是……看著萧忆诚背起安念深的样子，忽然就觉得，原来这两个人，一直都是很配的……如果硬加个自己在旁边碍手碍脚，还真是有点煞风景啊……於是这麽想著，他笑了笑，转身朝教学楼走去。
　　哎，书还在教室没拿，得赶紧了……

　　“疼吗？”安念深是个比较身材超级好的孩子，虽然高，却瘦，背在身上倒不觉得特别重。只是萧忆诚还是有些介意在大庭广众下这种行为，一路上都比较沈默。
　　“你生气了？”安念深趴在他的背上，他完全不在意自己的伤口，他只是觉得萧忆诚似乎很不高兴。
　　萧忆诚停下了脚步，口气淡淡的，“念深，以後不要那样看著我……这麽多人面前，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