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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猝然相逢 ...


  •   不管事情的发展有著怎样的变化,云若风不得不承认,安念诚的到来并没有为他的生活节奏带来多少改变。
      此人早出晚归,经常不在家,他有时也会忍不住好奇去问,宫角羽只是告诉他,那是安念诚的工作,忙起来的日子几乎看不见他的人,所以习惯就好。
      云若风点点头,表示了解。所以一个月过去了,他也渐渐习惯了家里多了一个人,虽然这是因为此人常常不在而造成的习惯。
      他一边上楼,一边想著今天的打算。他的大学主修课是日语,不过该考的都已经考完,何况语言这种学科只要拿到级别证书即可,其他都可以忽略。於是乎,这段时间他倒是经常在家。
      他走到安念诚的房门口,然後轻轻敲了几下,见没人应声便转了转扶手,发现没有锁,那就说明房间的主人允许他人进入房间,於是他打开房门想要叫他下楼吃晚饭。但当他走进房间时,却看见安念诚正一动不动地坐在阳台的木质地板上,前面放了一架三脚架,只见他一手扶著摄像机,另一只手好像在调节著焦距,认真的盯著像机的镜头,安静而专注。
      由於被这种气氛感染,云若风只是走近了几步,与他保持了一段距离,然後就这样静静的看著眼前这个男人在为他的工作而忙碌。当然,这是种静态的忙碌。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几乎全部暗了下来,天空呈现出一抹最美的蓝紫,安念诚在这已经有些畏寒的季节里只穿了件衬衫,头发被晚风轻轻吹动著,衬衫柔顺的下摆也随风款动。云若风突然很想看看他此时的样子,於是便向左移了几步,这样正好能看见他的侧脸。
      视野中,是他凝神看著镜头里的样子,偶尔眼睛会轻轻眨一下,让他静止不动的身影有了丝动态的感觉。云若风有一点近视,虽然这个距离并不是太远,但他还是想看得更真切些,於是微微眯了眯眼。
      一直以来,自己都有一个习惯,就是不太愿意眯起眼去看清这个世界,这也是他一直不配眼镜的原因。所以只有当他出於主观意愿,才会选择看清,而刻下的云若风,就是想看清楚这个男人。
      从来都听人说,专注於工作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他以前只觉得这话有些夸大其辞,而现在却不能否认,眼前的这个男人确实有另人心动的地方。
      他有著线条明确的轮廓,虽然这让他看上去有些刚毅,却平添了一份稳重。因为是中英混血,他的五官想必选择了他父母最出色的地方,抢眼分明。笔直的鼻梁,轻抿的薄唇,微微皱起的双眉如剑锋利,而现在却因这宁静的夜晚让人觉得柔和不已。
      跟著,云若风的视线来到了那双最迷人的眼睛。欧洲的血统让他有了一双碧蓝色的眼眸,记得机场出遇时,自己曾认为像最清澄的天空蓝,但是现在,他觉得是最深邃的暗夜蓝。
      就这样,一个人毫无所觉的坐著拍摄著每一分天色,另一个人就站在他身後,关注著眼前的人,每一个片刻。
      一时之间,四下里悄然无息,只有偶尔镜头转动,焦距调整的“卡嗒”声。

      其实当云若风敲门那一刻,安念诚就已经知道。那时候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他原以为云若风是来喊他吃饭的,所以自己也没有出声应,因为彼时他的确还专注在最後一段拍摄。只是过了很久都没有听到云若风的声音,於是他有些好奇的稍稍转动了相机,而眼睛也离开了镜头,透过镜面的倒影,却发现自己身後的人竟站著不动,一声不吭好像在观察著他。这让他觉得很有意思,於是也就坐著大方的任由他将自己看了个遍,而自己也在镜头的倒影中,不动声色的看著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安念诚原是有心耗著,谁料云若风完全没有要叫他的意思,而自己的肚子也实在是有些饿得慌了,终於他有些气馁的承认,站在自己身後的小家夥的确有够耐性,所以安念诚只好挫败的转回了相机,伸了下懒腰,一面锤著肩膀一面回过头,假装一副看到云若风然後很吃惊的样子,“若风,你怎麽站在这里?”
      云若风被他的突然回头吓了一跳,结果就显得有点无措,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感觉心中有一股莫名的烦躁,他再三调整著这奇怪的心绪,稳了稳後才回道,“那个,嗯,我是来叫你吃饭的。”
      见他难得的微窘,安念诚觉得心情大好,一天拍摄积累下的劳累也好像少了许多。他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口里说著,“正好,我也饿了,我们下楼吧,不然角羽该骂人了。”说完,他打开房门径自走下楼去,而云若风却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於是摇了摇头,收了手已经四散开的思维,也一步步朝门口走去。
      看样子,他是该散下心了。

      **********

      每一年每一年,上海都有明显的变化,与七年前自己离开相比,真的是繁华更多,也奢侈了更多。安念诚沿路拍摄风景,深夜让这座世界闻名的城市更添了一分迷离,也让他的心有些不能平静。

      他一个人站在外滩,手肘撑著栏杆低头看去,是霓虹灯光照耀下的黄浦江水,幽幽水面轻轻晃动著的,是自己已经更改太多的容颜。
      隔江而望,陆家嘴让整个浦东都显得有些嚣张,记忆中的建筑几乎已经全都不在,只剩下东方明珠依旧璀璨 。他不禁端起了相机,一张张拍下它的美丽。
      江面上的风缓缓扑面,那粘粘的,潮湿的感觉让他怀念非常。曾经有一个人,陪著他从对面向这里遥遥望过,然後对自己说,如果不问过去将来,不问是非对错,不管别人怎麽想也不管最後结局会怎麽样,只要现在,自己是否愿意陪他度过一生。然而七年後,当自己再次站在这里,却已经厮人远去,物是人非。
      你还好吗?安念诚放下了相机,一双眼睛牢牢地看著对岸,仿佛在看著当年那两个年少的身影,在滨江大道互许终身。
      没有想过自己还会站在这里。如果没有宫角羽再三相劝,也许他一辈子都不会再踏上这片留满他回忆的地方。安念诚闭上了被风吹得生疼的双眼,也掩去了已经发红的眼眶。
      每一年每一年,对你,我都是这样的想念。
      从开始的难以忍受到最後的习惯麻木,那些共同度过的日日月月,点点滴滴都落在了心间。偶尔午夜梦回,蓦然惊醒时,却都是心中流下的泪。
      他握起一直挂在脖子上的戒指放在唇边,轻轻地吻了又吻,久久不愿放开。
      你曾说的未来,它还在吗?

      “安念深?”一声非常兴奋的呼唤自身後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安念诚於是转过身,就看见有人迅速的朝著自己走来。
      “真的是你。”来人身著一袭暗红色紧身短裙,外套一件黑色风衣,她踩著高跟鞋的姿态让人觉气质非常。“怎麽,不记得我了?”
      安念诚柔和一笑,是一张最温情的脸,“怎麽不记得。南心,当年我们班的校花。”於是他将手中的相机示了示,有些挑衅的看向南心,於是南心马上会意,将她长长的头发随风一甩,靠著栏杆便摆起了pose,紧接著便是一连串相机“哢嚓哢嚓”的抓拍声。
      多年过後,再次相遇,没有太多的交谈,也不需要更多的渲染,两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让过去的快乐在此时此刻继续。
      两人一路拍摄一路写真,从外滩到南京路,从南京路再到人民广场,兴之所致,南心甚至脱掉了风衣,一显她动人的风姿。上海本就是个开放的城市,只要你敢做,就有人敢看。一个是身高187的混血帅哥,一个是高挑靓丽身材媲美模特的大美女,两人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有人驻足围观给与评赞,而当两位主角离去,他们也同样用掌声送上祝福。
      “真高兴,念深。”终於拍够了的两人,有些倦意的靠在福州路上的马路围杆上。南心呼吸著上海夜晚的气息,扬了扬她漂亮的眉目,“什麽时候回来的?”
      “一个月前。”安念诚双手插在裤袋站在她身侧,为她稍稍挡了挡路口的风,“南心,以後叫我念诚吧。我现在的名字叫安念诚。”

      南心闻言浑身一震,吃惊的回身看著他。飞扬的长发因身边急速而过车辆凌乱的飘散在她秀丽的脸上,一道道车灯将她的背景留在一片片忽明忽暗里,使得整个人在瞬间变得那麽悲伤。
      “念诚……”她低低的呢喃著,一声又一声,忽然就流下了泪,“这几年来,你就是这样走过来的吗?”
      安念诚被她突然而来的眼泪吓了一跳,连忙上前伸过手替她去擦,当冰凉的手指触碰到那温热的眼泪时,他不禁也随之黯然,“哭什麽呢?妆都花了。”
      只是安念诚越是擦,那流下的眼泪就越是多,到最後南心索性蹲下身,将脸埋在双臂,低低抽泣了起来。这让安念诚慌了手脚,他安慰也不是,替她擦眼泪也不是,於是无奈之下,也只好在她面前蹲下身,轻轻点叹了口气。
      她哭了很久,就好像要代替安念诚将这些年来所有流不出的泪倾尽而出一样。路过的行人纷纷回头奇怪的看向他们,有些人甚至向安念诚投去鄙视的眼神,责备他怎麽能让自己的女朋友哭成这样。而安念诚一脸的苦笑,但低头看著南心的眼神,却更温柔了几分。
      终於,南心哭够了,她抬头看向他,声音有些哭过後特有的暗哑,但那双眼睛却很明亮。“对不起,我只是在发泄。”
      “我知道。”安念诚伸手将她揽在了胸前,声音低低的,一听就让人觉得很温暖,“谢谢你的眼泪。”谢谢你为我流泪。
      “不客气。”南心的脸微不可见的红了,她别过头,有些不好意思,“没有下次了。”
      “还敢让你有下次啊!”他放开了南心站起身,也将蹲著的她一把拉起,“我们去喝一杯吧。”他扬起手叫了辆车,握著她的手腕说,“就当我赔你的眼泪。”
      南心抬起头,看著他温柔的表情,听著他温柔的语气,所有的伤心仿佛都在那种包容下熄灭在了心里。於是她破涕而笑,又恢复到了刚见时的开朗与清亮,骄傲而又张扬的挑了挑修长的眉。
      “我的眼泪可是很值钱的。”

      如果你想在上海找一家酒吧打发时间,那麽随便拉上一个上海人,他都会告诉你,去衡山路。
      “Memory”是衡山路上一间还算有名的酒吧,毕竟这条路上酒吧太多。不过说起它出名的地方,还是因为它的安静。
      当南心推开门,安念诚就听到一阵风铃的声音,他打量了下四周,发现与自己想象中的确实不太一样。
      “这里很安静。”南心选了个最角落的地方,今天不是周末也已经过了12点,所以人并不算多,不会像“Baby Face”那样热闹叫嚣。
      “环境非常好。”安念诚赞同,他比较喜欢安静一些的地方,“这里一直都这样吗?”
      “是啊。”南心边说边和吧台的酒保打著招呼,几个眼神交换後,南心离开了座位,“我们去吧台。”
      安念诚对这方面无所谓,於是起身跟著她走去,经过舞池时,他看见最右侧摆放著一架钢琴。
      等他走到吧台时,南心已经为他点了latte,“这是这里的调酒师,刘新。”他介绍完後,又对刘新指了指安念诚,“高中同学,安念诚。”
      “你好。”刘新微笑点头,送上两杯latte,“原来你是南心的同学,以前听她说起过你。”
      “是吗?”安念诚礼貌的颔首,“她是怎麽说我的?”
      “嗨嗨,难道我还会开坏你啊?”南心不满意了,於是插话,“从我口里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
      “是。”安念诚好笑的喝了口手中的酒,“你啊,还是这样,一点都没变。”
      “怎麽,不好吗?”
      “咳,”他轻咳一声,“不错。”
      听著两人相互调侃,刘新觉得很新鲜,“第一次来这里吧?感觉怎麽样?”安念诚摇著杯子里的冰块,听著冰块相互的碰撞的声音,“很舒服,不吵闹。”刘新摇头,“哪有酒吧完全不吵闹的,又不是咖啡馆。”他擦完吧台後看了下一张进来的单子,选择著需要用的酒类,“只是来这里的人不一样罢了。”
      “哦?”安念诚放下酒杯,好奇的问道,“怎麽不一样。”
      “一看就知道你不是经常去酒吧的人。”刘新想了想,“其实不是每个人都是来酒吧发泄的。”只有那些空虚的,不知道人生可贵的人才会日日颓废,夜夜买醉。“有些人,纯粹只是为了寻求一种感觉,当然你也可以说这是一种情调。”
      “有道理。”安念诚沈吟了会,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的确很多人回选择去酒吧狂欢,但是狂欢过後,寂寞还是寂寞。”
      从刚才的调侃到现在听见他这麽说,刘新已经将他的性格猜了个大半。沈著,稳重,不焦虑不急躁,处事理智且更难得的是,为人宽容。他会认真听你说话,然後认真为此分析,即使想法多有不同也不会与你争锋。
      那时刘新对他的评价是:南心说的不错,是个很好的男人。

      这时有人从靠窗最里的角落站起了身,向舞池旁的钢琴走去,因为都是坐著低声聊天,所以当那人坐在钢琴前,随之而起的“卡农”第一个音符便尤其清晰。
      所有人都向他那里看去,有几位客人好似认出了他,酒吧里渐渐有些骚动。
      “怎麽回事?”南心发现周围一些人甚至将座位都转移,直接朝向那人,“很有名吗?”
      刘新却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後压低了声音有些神秘的轻轻说著,“他是我们这里的招牌哦!”
      听他这麽一说,於是安念诚也转过身往那儿看了一眼,可是就是这一眼,却让他怎麽也收不回眼神。
      因为那个身影让他大吃一惊。

      这是怎麽回事?他怎麽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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