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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曲溪逸逃姻缘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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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坐在桌旁,盯着手中的茶杯出神。
她被爹爹禁在房中已经十二天了。而且自那天之后她连爹爹面都没见到,连求情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一直关在屋子里。除去早中晚三餐有专门的下人来送,其余时间她看不到任何一个人,更别提找人说说话出主意了。
叹了口气,将杯里已经有些凉的茶水一饮而尽。
她不是没试过反抗,所有能想到的招数她都试了个遍,只是爹爹总是能非常迅速的见招拆招,让她打消逃婚的念头。
距婚期只有不到半个月的日子了,初夏只觉得心越来越焦灼。
心里堵得实在难受,一口气上不来咽不下,生生的卡在中间令她烦躁的不行。无奈只得站起来在屋里胡乱的踱着步、叹着气。
“小姐,奴婢给您送饭来了。”
门外传来了开锁的声音,紧接着房门被打开。其实对送饭这码事儿初夏本不该有这么大反应,她每顿饭都是专门有会武功的人来送的,趁机逃出去对于她来说只能是妄想。而今日只是听声音觉得这次送饭的似乎换了人,而且这人她好像还很熟!
待送饭的人把食篮放到桌上,才抬起头迅速的看了她一眼。只需那一眼,便将初夏几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今日送饭的那人,是哥哥的贴身侍从阿冉。
她之前听外面看守的侍从说,哥哥在爹爹面前替她求过几次情,之后爹爹又是大怒,虽没没对他如对自己一般禁足,但也限制了他的活动范围。还特意调动慕家暗卫,不许任何人踏进初夏的曲溪阁半步。
也不知哥哥是用什么方式把阿冉换进来送饭的。
“小姐,奴婢又来给您送饭了。”阿冉特意略微加重了话中的“又”字,示意初夏说话小心,免得被人发觉,“老爷让奴婢传话,如果小姐认错,并同意婚事,那便可以不用再受此等监管。望小姐好好考虑后回复。”
“还有别的事儿么?”
阿冉上前一步,凑近初夏的耳朵小声道,“少爷说西边的贡桃已经运到宫里了,让奴婢问问小姐要不要吃些桃子,好镇镇火。如果小姐想吃的话晚上少爷会派人给小姐送些过来。”
初夏沉默了一下,随即眼里便盛满了笑容。
“好的,晚上是吗?我等着。”
“是。小姐好好用饭,奴婢告退。”
说完这些阿冉便退了下去。初夏忙打开食篮准备吃饭。
“一定要吃饱些,不然晚上哪来的力气。”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
她知道哥哥既然派阿冉来送饭,绝不是单纯的让她好好考虑婚事或看看她现在的状况,定是有话要传达。所以当阿冉说哥哥要给自己送桃子的时候她简直要开心的要笑出声来。
现在还是春天,西边的贡桃怎会到。
但稍加思索便可想出了优璇的意思。“贡桃”, “共逃”!哥哥是说要帮她逃婚!
初夏忍着胃部的不适,大口的吃着食篮中的食物。几日没好好吃饭,油腻味儿使她胃中的不适感更加明显。
但她必须要吃饱饭养好精神,否则周围守卫重重,她如何有力气逃得出去?!只怕非但逃婚不成,反倒连累了哥哥。
太阳慢慢的挪到了山的另一面,片刻前还被阳光笼罩的慕府顿时披上了一层血色。杜鹃在一片红色余晖中啼叫着飞过街市,路上的行人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抬头张望。
初夏从揉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虽然照哥哥说的时间还有一会儿,但她已经养足精神再睡不下了。
靠在床头,待神志清醒后甩了甩左手,将已经快挪到手肘处卡住的镯子重新甩到了手腕上。这个镯子是初夏生来就攥在手里的。
据说,有史以来洛安城从未有人像她这般生来便衔银佩玉,因此这件事当时在洛安城引起了好大一阵轰动。接生婆说这或许代表着冥冥中的定数,因此爹爹便把这玉镯子一直留在初夏身边,以保平安。
保不保平安什么的初夏并不介意,因为她自从想起了一切之后便已知道了这镯子的来历:这是她从原来的那个时空带过来的。就是那个最后一次和陈峥去外婆家,在林子中的那个小店铺买来的玉镯。
只是奇怪的是,六岁生日之前,上面的那条如血般嵌入玉内的红丝还在,可那日后,那条红丝竟如蒸发般的奇异消失!可...哎,无论怎样奇异不解,她无力深究,她只知道这个镯子都是她对前生、对陈峥的唯一念想,是唯一能纪念她前生回忆的东西了。
听爹爹说她小的时候手腕太细,完全戴不上这个镯子,因此娘就去寺里求了一根红绳,把它系起来挂在自己脖子上。可再后来,等到她能戴住这镯子的时候,娘也去世了。
想到这儿初夏眼圈不禁有些泛红。娘去的早,未等她懂事便已撒手人寰。然而她从爹爹讲的过往的故事里,便已知道了娘有多温柔、对她有多好。
如果娘还没过世就好了,那她一定会帮着初夏说服爹爹,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月亮慢慢的升了起来,抹去了天边最后一抹红色。垄中割种的农民收拾起农具,牵了牛准备回家吃饭。连已经在外觅食一整天的大鸟也开始向窝里飞去。
世间万物都已换上了一身的疲惫,带着放松后的倦意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然而此时,初夏娇俏的小脸儿上满是紧张和憧憬,等着外面的消息。
“小姐,奴婢来给您送晚饭。”此时开锁的声音似乎都带着一种魅惑,使初夏的心更加乱跳个不停。
阿冉把食篮放在桌上后又快速踱步到门前,张望了几下才关上了门。
“小姐,长话短说。少爷让您换上这套衣服,”说着便从食篮最下层取出一套叠的整整齐齐的小厮装。“您拿着食篮先出曲溪阁,之后穿东厢的回廊走,一直走到浮翠亭,少爷就在那儿等着小姐。”
初夏本想问问哥哥的近况,却被阿冉焦急的眼神打住,于是赶紧到里屋换上衣服,拎着食篮走了出去。
曲溪阁距浮翠亭不算近,但一路上都很顺利,虽有层层守卫职守但并没人和她搭话。天已经完全黑了,但她走的这条路却鲜有灯火。显然哥哥是事先便打点好的。
走出回廊,她抬头瞄了一眼距外院大门的距离。走过大门就是外院,浮翠亭就在外院中。快到了快到了,初夏心下紧张,更是低下头加快了脚步。
后脚刚刚迈过门槛,右胳膊就被一只手向门后一拉,之后陷进了一个怀抱里。
初夏惊的险些叫出声,幸好优璇及时捂住她的嘴并示意她不要说话,才躲过不被其他人听见。初夏呆呆的看向优璇,突然忍不住就哭了出来。
这些天里她好着急,对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又好害怕。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想见哥哥。她向来最依赖哥哥,仿佛有哥哥在她就不会有任何烦恼。因此如今见到优璇,初夏立即红了眼眶,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优璇抬手怜惜的给初夏擦掉泪水。初夏这丫头平日里很少哭鼻子,但每次哭的时候他都定是陪在她身边,帮她解决所有的问题。无论他在哪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只要初夏需要,他就一定会站在她身边给她擦干眼泪让她放下心来依靠。
见初夏还委屈的抿着小嘴,优璇便拢过初夏耳边的碎发,对着她笑了笑,“不怕了。”
她说过,他的笑容是她在这个世上最喜欢的东西。
既然她喜欢,他又怎会吝啬。
而初夏刚露出笑容,就听从门后的东厢内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优璇对着旁边的另一个小厮打扮的人点了一下头,那人拾起方才初夏被优璇那一拽丢到地上的食篮,紧接着向右又走了几步,之后笔直走出,做出一副恰巧经过大门的样子。
优璇这时赶紧牵着初夏沿着墙根往右跑。如顺着墙沿儿跑出外院,之后再穿过湖面上的桥就可以出府了。初夏虽是紧张,但还是听清了方才走过来的那人和那小厮的对话。
“赶紧派人搜府!方才老爷去看小姐,结果发现小姐已被人顶替了!”
“哎呦喂,这下事儿可闹大了!不过现在才开始搜还来得急吗?又不知道小姐什么时候走的…”
“来得及最好,否则老爷追究下来不知要牵连多少兄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