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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章 夜深暗探命亡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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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含怒气的,初夏瞪向疏影那双清凉异常眼睛——睫毛浓密,瞳如墨眸如波,很是漂亮。可却无时无刻不散发着森冷的凉气。就好像墨色的雪,精致逼人,可却冰冷到让人无法看进深处。
“我费尽心思救你,你却这么不把自己命当回事!你…”初夏眼眶中瞬时聚满了眼泪,却强忍着不流出来,心里委屈的不成样子。“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这话刚从她口中说出,疏影听闻后便禁不住浑身一颤。朋…朋友…?
可如今的他...有什么资格再做她的朋友?如与自己这种人做朋友…
他早已不是从前的他了。
“我不需要朋友。”清澈冰冷的眼中此刻清晰的浮出迷茫和痛苦的神色。
“疏影!”
“我不需要朋友。”再次重复时,眼中已不见了迷茫和痛苦,而是坚定,与孤绝。
初夏被疏影神情的变化弄的一怔,深吸了几口气,用最快的速度平复了心里愤愤找不到倾泻出口的情绪。
“没有人不需要朋友。疏影,为什么不肯把心交给别人呢?人与人之间可以存在的情感不仅仅是杀戮和欺骗。”
他到底经历过怎样的事才会说出这些?
她虽对他了解不多,也不知他之前过的都是什么样的生活,但几日的接触下来或多或少的对他的处事态度有一些自己的推测和见解。
面对着眼前这份诚挚的关心,疏影只有沉默。
过了好久,他才再次开口道,“我们不是同一种人。”
自己这些年里有过怎样的经历她丝毫不知道,所以才会说他是她朋友的吧?否则对他除了惧怕和厌恶外,还会有其他情感?
朋友?他是个杀手。而且是公认的武林第一杀手。
空着的手不自觉的摸上那根断成了两截的玉箫。这玉箫他一直留在身边,提醒着他他的身份。
那是他十四岁那年,师父,也就是断月教教主,第一次交给他任务,去杀光徐州陈家的所有人。即使他那年只有十四岁,但武功已是武林中的顶尖,要做成那任务并非难事。可徐州距他断月教路途遥远,又赶上大雪。他身上银两不多也不愿意去偷去抢。
虽然他是断月教的杀手,手段狠辣杀人如麻,见血连眼都不会眨一下。可他却不愿意做伤害无辜百姓的事。
因此,大雪中,他饥寒交迫的昏倒在路边不省人事。也是到后来他才知道,当时并非师父不知道自己身处困境,而是有意要磨练出他做为杀手该具备的东西。
等他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已是躺在暖被中,他所在的屋子中央燃着一个大大的火炉正是热源的所在。救了他的是一个老伯,那老伯与同样年老的妻子相依为命,生活不算富有可为人善良本分。老伯给他做了一大碗热乎乎的面汤,又给了他些铜板,免得路上再挨饿受冻。
可当疏影做成了任务回到教中后,师父给他的下一个任务就是杀了那老伯一家!
他不肯,但最后那老伯仍是死在了他的面前,死在他的手里。
那玉箫是他上一次走之前老伯送他的东西。老伯当时说他年纪大了,自己又无儿无女,这等值钱的玩意也用不着了,便赠给了他。他本打算在自己解脱后,一定要像老伯的亲儿子般孝敬、伺候两位老人家,可谁知老伯竟是死在他的手中,因他而送了命!
那老伯并没做错任何事。师父要自己杀他是因为要磨练他的残忍,要他没有感情,也不敢付出感情。无论是亲情、爱情、友情。甚至连同情,都不可。
杀手,不可以有情。一旦有情,便是死。
从那之后,他便小心的收起自己心中所谓的感情,专心习武。
而后师父也正式开始了把他训练成杀手的计划。其中的残忍辛酸慢慢的将他的心冰封,摧毁了他心中原有的全部理念。曾经心中的那抹温暖再无需隐藏,因为它早已消失殆尽!
没有人没有东西可以进入他的生命。他只是个杀手。无血无情、无欲无求的杀手。
现在如果要他再选,他不会在颤抖自责中杀了那老伯,而是想都不用想的、不留丝毫情分的就可轻松下手。
杀人,对他来说就如呼吸一般平常。因为,他是杀手。
可是,在面对眼前的她时...他却不做到。他亦不想因为自己,再度牵连到她。
“可是我已经当你是我朋友了呀。”不知道他此刻心中的所思所想,初夏歪头看着他已经恢复无几的眼睛,露出天真可爱的笑颜。
甜美真诚的声音将疏影从回忆中拽了回来,看清了眼前正在进行着的一切。
即使是很多年以后,每当他想起初夏当时说出这句话的内容和她说话时的表情语气时心里都会有轻轻的涟漪荡过。
可他们此时都还不知道,只因这一句话,竟然冥冥中改写了好多人本该有的人生轨迹。
“我…”疏影正要回答,却猛的注意到窗前一闪而过的黑影。
心忽旳一沉。
“我会保护你。”疏影看着眼下方的被子,一字一字的坚定说道。
亦是看清了窗外那抹黑影的初夏呼吸也是一滞,但在疏影说出了那句话后不由得笑着点了点头。他其实真的有把她当成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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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柳阁,慕家三夫人卧房。
“三夫人,奴婢已经确定,小姐房中确实藏着一男子。”
“哦?你晚些再去找些证据。我要让老爷知道他到底养了个什么样的好女儿!”三夫人咬牙切齿的说道,嘴角却挂着一丝阴冷笑意。
“是,夫人。”
说罢,这身穿夜行衣的中年女子便欲从窗中跳了出去,却在刚刚抬步时又被三夫人叫了回来。“先不急这一会儿,晚些再过去。”
“是,夫人。”
这女子从小跟随慕家三夫人,她嫁过来后也一直跟在她身边,帮她打点府上各种事务,颇得老爷和她的信任。
“玉翠。”三夫人拈了快点心送到口中,待点心在口中融化后才继续说道,“你说老爷一旦知道了四小姐屋中藏有一男子,会是什么反应?”
“夫人,奴婢以为此事应先暂且瞒着老爷。”
“哦?你倒是说说看。”
“四小姐从年幼起便因为长的娇俏灵动而名满洛安城,无数富家公子欲娶回为妻。如若这四小姐房中藏男人一事流露,那名声必将败坏。到时候还有哪家公子敢娶她回府?”
“你怎的就不长长脑子?”三夫人狠狠的戳了一下这丫鬟的脑袋,“如今三殿下钟情于她,很显然的要娶她为妃。若此事被三殿下知晓,那皇上还会允许她做这个皇妃?做不成皇妃那对老爷的仕途有多大影响你知道吗?”
“啊…夫人说的是。是奴婢目光短浅。”
“只需要让老爷知道便可。一解我心头之恨。”圆瞪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有其母必有其女!老狐媚子不知廉耻勾引我家老爷,这小狐媚子倒更是厉害,直接把男人勾到床上去了!哼。母女都一样,一身骚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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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
初夏因昨夜睡的晚,优璇起身出门她竟丝毫不知道。等睡醒时太阳已经高高挂在头顶,隔着树枝撒着浑身的光亮。
不紧不慢的洗漱过后初夏才让若晗讲早餐拿到曲溪阁,和疏影一起用早饭。
昨夜疏影半夜离府,她很是担心,便趁他不注意时偷偷把他随身带着的那把遍体墨色的剑藏到了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以她的观察,他视这把剑及其重要,定是不会不找到剑便独自离开。因此她也便不用担心疏影再不听话自己跑出府去了,等他伤完全养好了再把剑还给他也不迟。免得他再偷跑出去送命。
日上三竿的曲溪阁,此时仍是房门紧闭。
想必疏影今日也是闷坏了,一直呆在屋子里养伤,好些日子没见到太阳了吧。等过些日子一定要找个机会带他出去透透气,免得憋坏了身子。初夏边想着过几日的打算,边心不在焉的推开了房门。
“啊!!!”然而刚一进门,初夏便尖叫出声。地上…地上正躺着一个人,一个面色已经发硬发白,且脸上布满尸斑的死人!!
“别出声。”疏影半靠在床上扫了她一眼,“门关上,把尸体处理掉。”
稍稍平静下来后,初夏这才注意到躺在地上的人那个人的身份——玉翠。
是了,正是昨夜出现在三夫人房中复命的那中年女子,也是昨夜在曲溪阁窗外一闪而过的身影。
“你…你怎么杀了她?”初夏忙关上门,干呕过后掩鼻问道。
疏影翻了个白眼,“用匕首。”他虽被她用药物封住内功,但平日使剑时的力度还在,杀一个人不在话下。
“不是这个。我是说你为什么杀她啊?”
“她不该活着。”
不该活着…哎…这理由真叫理由!初夏听后也忍着胃肠的翻搅给了他一个白眼。
虽说她平日里也蛮讨厌三夫人身旁的人的,但怎么说也是条人命,怎的就因为看不惯了便说杀就杀?
“咳…她昨夜偷听我们说话。为以防万一便就杀了。”看了初夏的表情,疏影好像这才意识到方才没表达清楚话中的意思,便又紧跟着补充了一句。
初夏心中一惊,那么说来,三夫人知道了?
若是三夫人知道了,那可是大事不妙,说不好疏影在她房中养伤的事会连并一起被抖出去!唉,看来需要赶紧想个应对的计策才好,否则连萧翊都没办法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