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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传说中的荆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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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天气忽然冷起来,竹叶萧萧,落了一层又一层。鸟鸣也渐渐稀落起来。
卫庄练完剑,从户场回来时,便见盖聂挽着袖子,在拾掇一些草之类的东西。心下不觉好奇。鬼谷养的几头玄虎,原是食草的,他见这本具百兽之王威的老虎落魄到与羊争食的田地,心生可怜,闲来无事便去山间打猎,顺便也练练手,好不容易才将那玄虎的野性给激发出来,恢复了原本的肉食野性,自然对盖聂的草不屑一顾,他早知道盖聂已经不拿草喂玄虎了,这才问道:“这是什么?”
卫庄自然是不知道自己这一闲来无事给盖聂造成了多大麻烦,你道为何?那几头玄虎本是经过鬼谷特训的,身手比一般的高手还厉害个百八倍,山中野兽哪里是它们的对手?除了轮吃了份,根本毫无抵抗。鬼谷子为了保持山间每日都有美味佳肴,也避免每日打猎喂食的麻烦,硬是将好好的野兽调教成了家畜,真是奇人干奇事,鬼谷子居然也很为自己干的这件事得意,喂养玄虎的事顺手就交给了盖聂。
这事原也不复杂,但是,自从玄虎改吃肉后,再不是喂几把草那么简单了,这可独独苦了盖聂,每日清晨瞒着师父老人家去打猎,等玄虎吃完了,还要清扫,更要给这几头邋遢的玄虎沐浴,除去那血腥味儿。等忙得一身臭汗回来,还要做饭,听课,练剑,不只如此,卫庄本是贵族之后,把玄虎当宠物养,那口味也叫他养得跟他一样无刁八刁,两者倒是亲密无间,行则并足,寝则同床,黏黏腻腻,赶都赶不走,反倒是盖聂每天累不吧唧的,几头玄虎不仅不知感激,还要挑三拣四。这事原跟师父说不得,卫庄十指不沾阳春水,抱怨无用。始作俑者毫不知情,只是委屈了盖聂为了卫庄免于吃苦,一心替他瞒得辛苦。
盖聂抬起头,看着面前满脸好奇的俊美少年,一肚子怨念很快化为平静,“菏剿草。”
卫庄自然知道那是什么草,他想知道的当然也不是这些,于是再问:“你打算养兔子?”
盖聂淡淡道:“我没有兔子。”
卫庄将手中的兔子扔到他脚下。
“你又去打猎了?”
“要是打猎这两只就没命了。”卫庄拍掉手上的兔毛,“顺手捉来的。”
说罢操起手,躺倒在前阶上,望着天空漂流的云,道:“你会做兔肉吧?”
“没做过。”
“那正好,今日可以试试。”
盖聂默不作声,将两只灰皮肥兔子扔到菏剿上,那兔子到乖,也不敢到处乱跑,就蹲在草里,时而吸一吸鼻子,两只耳朵贴到脑后,微微抖动,模样乖巧可爱。
“昨夜厨房中了雷击,很多东西被毁了,灶台要重新修一下,东西也需要添补。”
“意思是今日的午饭吃不了了?”
“嗯。”盖聂站起身,又回过头来,“你想吃什么?”
“兔肉。”
盖聂看了一眼那两只兔子,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没有炊具。”
“那就烤兔肉。”
“没有盐。”
“那就素烤。”
盖聂又沉默了一会,“除了兔肉,你不想吃别的?”
“嗯。”
盖聂又沉默。
“还没告诉我那些草是用来做什么的?”
“喂兔子的。”
卫庄突然感觉一口气没顺过来,呛得直咳嗽。不想做不能直说么你!
结果还是没吃到兔肉,一日照例的功课做完,太阳已经落到了山里,因与荆轲有约定,又闲来无事,卫庄便跟随盖聂来到了板桥镇,荆轲正在榕门居等待。
荆轲见到卫庄时,总带着一股兴奋劲,第一个跟他打招呼。
“卫兄!”
卫庄冷淡看他一眼,然后荆轲的那股热情就像伸出去的猫爪,很快缩了回来。
“我说,卫兄……”荆轲欲言又止,“我们以前见过吗?”
“我不记得曾见到过你这张脸。”
“那为何一见到我,你就像见到了仇人一样?”荆轲打了个颤,“感觉阴冷阴冷的。”
“有吗?”卫庄轻挑尾音。
“呃……”荆轲顿住话头,作势倒上一碗酒,“今日从凌河县回来的路上,遇到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什么样奇怪的人?”
“穿着很扎眼的那种。戴着个尖尖的斗笠,围着半块披风。”荆轲拿手比划,“经过我身边时,他突然对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荆轲板起正经的脸色,低沉道:“兄台,要不要挑战高手?”
荆轲嘻嘻一笑,接着道,“我很好奇,便道:‘这世上有比我高的高手吗?’”
“那人立刻一笑,说有没有,明日去白水河风雨桥就知道了。”
盖聂双眉一凝,“白水河上的风雨桥就在板桥镇西南,年久失修,早已没什么人从那里过白水河。”
“哦,这么说,岂非是一个很隐蔽的地方?”
盖聂点点头,“不仅隐蔽,而且荒僻。”
荆轲把着下巴,忽而晶亮的大眼一眯,兴致勃勃道:“嗯,那群人一定有阴谋。”
“你打算去?”
“这么有趣的事,我怎么可能不去看看?”荆轲忽而低声道,“阿聂,你说,那群人根本就不认识我,却跟我说去挑战高手,他们是不是一开始就看出了我就是一个高手?”
盖聂淡淡一笑,“或许吧。”
荆轲乐呵呵地饮下一碗酒,喜道:“今日一定要先喝个尽兴,来,阿聂,干一杯。”
“阿聂,你知道这板桥可有什么高手?”
卫庄淡淡看荆轲一眼,暗笑,这凌河县的高手,早被他一个一个收复了,要找,也得通过他卫庄才能找到。
盖聂看了一眼卫庄,对荆轲摇摇头,“没有听说过,凌河县似乎也没有。不过真正的高手或许都是深藏不露不出世的。”
“你师父不就是个高手吗?”荆轲万份不爽地灌酒,“那老头子,能胜过他的人不多了吧?”
“师父早已退隐江湖,不再过问人世纷争。”盖聂好笑地看着荆轲,“就算是你找他比试,他也不会回应你。”
“你师父并非因为不出世才不跟我打,而是因为我不够格才对吧。”荆轲叹了一声,“除了像我们巨子那样的人,或许你师父才有兴趣。”
荆轲对这个话题已经没了兴趣,于是道:“好了,难得聚在一块,咱们来行酒令如何?”
“猜拳,还是韵句?”
“阿聂,你明知道我对四句一窍不通,韵句就免了吧。”
“那就猜拳?”
“猜拳多没意思?”
“那你打算……”
荆轲眯眼一笑,“不如请屋上的朋友一起讲笑话如何?”
屋上的朋友?
“嗖”的一声,只觉冷光错眼,屋顶便哗啦啦落下一堆瓦楞,再回神,荆轲的剑好端端地摆在他屁股旁,似乎根本就没有动过。
这荆轲在凌河呆着的几天,从未在鬼谷俩师兄弟跟前露过手,盖聂原是知道荆轲的身手,但在卫庄看来,荆轲的动作是极为轻快的,暗地里不免惊奇,却不显露在脸上。
从屋顶摔下来的人穿着一身墨绿,五短身材,立眉斗眼,留着胡茬,这鲜明的一张颓废脸,给人印象深刻。他还没从地上爬起来时,对着荆轲就推出一掌,荆轲不闪不避,看也不看一边喝酒一边就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两道鲜血从他的鼻孔中喷出来,而那带着恨意的掌却劈到了荆轲的剑上,鲜血横流。绿衣人目眦欲裂,牙关紧咬,硬是没有哼出声来,虽然其貌不扬,还真是条硬汉子。
“我说朋友,远道是客,你可不能太失礼哟?”
绿衣人收回掌,荆轲也收回自己的拳,不料那人根本没有屈服,突然拔出腰间的匕首刺向荆轲,很不幸的是,荆轲也没有放松警惕。所以,当绿衣人刚刚拔出的匕首就莫名其妙地断成了两截,肚子上遭了一道窝心拳,当他龇牙咧嘴四仰八叉倒贴在墙壁上时,已经七晕八素,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卫庄与盖聂都没有动手,绿衣人却是不依不饶,似要与荆轲玉石俱焚,全受不得一点屈辱,性子刚烈异常,却冲动无谋,在江湖上能活到今日真是个奇迹。奈何今日遇见了性子恶劣的高手,差距太大,也只有找虐受的份了。
荆轲看也没看那绿衣人一眼,就着手中的匕首,耍了耍,只见空中清冷的一线,不见匕首之身,独觉寒气纵横,赞赏地点点头,“空游无依,影澈翕忽,这匕首是个好东西。”
卫庄暗哼道,算你识货,我卫庄送的东西,能不好?
“大哥喜欢么?”
卫庄眼神一冷,手就把着酒碗没动。
“行走江湖,有一把剑仗身,已经足够。”荆轲将匕首放到盖聂手中,又将盖聂面前的酒碗续满,“这匕首虽好,但是比起我,你更需要些。还有,阿聂,你可别小看了你大哥呀。”
这厢边卫庄放着冷气,那厢边合着荆轲似乎根本无知无觉。
见荆轲决绝,盖聂没说什么,拿起酒碗喝酒,对于卫庄极为强烈的怒气一点也不感冒。
荆轲对被晾到一边的绿衣人道:“朋友,过来喝一杯如何?”
绿衣人爬起来的速度很快,然后很镇定地走过来,面无表情,好似刚才摔倒的不是他,而是其他某个人。
“请。”
绿衣人谨慎地落下屁股,腰板挺得笔直,不卑不亢地接过荆轲递给他的酒,。
“敢问尊下如何称呼?”
绿衣人生硬一哼,道:“无名。”
“没有名字啊?”荆轲摸摸下巴,一瞬锁眉,很快又舒展,“既然没有名字,那就暂时叫你阿绿吧?”
绿衣人一口酒喷到了碗里。
荆轲眉头一皱,道:“不满意啊?”
绿衣人抬头见我们都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看,紧了紧手中的碗,忍气吞声道:“没有。”
“我就说这名字你一定喜欢的,阿绿,多好听啊。”荆轲好似真的很为自己取的名字感到满意,一脸得意的笑,全没有半分取笑戏弄的意思。
阿绿的酒碗却捏得咯吱咯吱响。
“好了,现在有四个人,我们来讲笑话,一个人讲,另外三个人听,如果有两个人都笑了,就算赢,否则罚酒三大白,如何?”
卫庄与盖聂点点头。
“阿绿,你意下如何?”
阿绿僵硬地点了一下头。
“要一边听,一边喝酒哦。来我们先干一杯。”荆轲咂咂嘴,对酒的滋味回味无穷,“要关于文字的笑话才行,那么我先来。”
“从前呢,有一户姓潘的人家,长辈过世了,家祭时,请来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来当司仪,讣闻是这么写的:孝男:潘根科,孝媳:池氏,孝孙女潘良慈,孝孙潘道时。但是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老眼昏花乡音浓重身体衰弱,不过他还是抱着帮人帮到底的善良心底忠实地执行司仪的任务。”
等了一会儿,荆轲只是一味地喝酒,盖聂便道:“然后呢?”
“然后老先生按照讣闻唱名,孝男,孝媳,孝孙女,孝孙子都恭恭敬敬地跪着,不敢有丝毫怠慢。”荆轲酝足了表情,咳了一声,“番公则徐老先生仙逝,番氏族人家祭,孝男,翻……跟……斗……”
“孝男一听,直觉好生奇怪,但这氛围也不容他去问什么,于是没敢问,就翻了一个跟斗。”
“老先生很奇怪,就道:翻跟斗,你跪好。孝男以为自己翻得不好被老先生责怪,心情很不好,于是低头跪得很恭敬,这时老先生又念道:‘孝媳也氏。’孝媳一听,心想我也要翻跟斗啊?但是丈夫翻了,她也只好翻了个跟斗。”
盖聂淡淡看着荆轲没笑,阿绿板着张脸,根本就没有要笑的意思,卫庄至始至终一碉堡模样,默默饮酒,对他说一句,看一眼,那表情都让人觉得多余,要看他笑更是莫谈。
荆轲撇撇嘴,暗道都是一群怪人啊,这么有趣的笑话,居然都不笑,他们的生活多乏味啊!心下当即生了怜悯之情,越发想要让他们乐一乐,于是一边看大家的脸色,一边敬酒。
大家端起酒碗,荆轲继续道:“老先生心里纳闷得很,只道这一家子真奇怪,居然要翻跟斗家祭,人家的规矩这也没办法,只得继续道:‘孝孙女翻两次。’孝孙女一听心道我要翻两次,想想父母都翻了,我也只能翻了,于是就翻了两个跟斗。此时孝孙心想:父母翻了一次,姐姐翻了两次,那么我要翻几次?心里想着就开始紧张了,只听老先生扯开喉咙大声道:孝孙翻到死!”
阿绿一口酒喷到了碗里,盖聂扬起嘴角笑出声来。
荆轲乐得哈哈大笑道:“卫兄,看来你的笑点很高,我对你的笑话很是期待哟。该你喝咯?”
卫庄拿过酒坛道:“非也我的笑点高,是你的笑话笑点低罢了。”
荆轲哑然,道:“那么你来讲个笑话?”
“还轮不上我。”
荆轲道:“阿聂,你来。”
盖聂想了想,道:“一户人家有祖孙三代人,孙子不听话,爷爷罚他站到太阳底下受罪,天气很炎热,孙子晒得满脸流汗,怪可怜的,父亲从外面回来,一见这样子,就动了肝火,二话没说,跑过去也站到太阳底下,嘴里还不住地叫嚷:你晒我儿子,我也晒你儿子!”
三人闲闲地喝酒,盖聂自觉地低下头,将酒一饮而尽。
荆轲笑道:“要阿聂讲笑话,是为难他了呢。”
阿绿抿起嘴角似乎颇有同感。
盖聂也不推脱,一抬胳膊又豪爽利落地连续饮了两碗,只是眉头微皱,那酒烈得很,非一般人能消受,他似乎还差了那么一点。
看盖聂那难受的样子,卫庄不怀好意一笑,道:“师哥可是违反了规则呢?”
其他人这才记起荆轲的要求是要讲文字方面的笑话。
盖聂端起酒碗,却被荆轲拦下,“还喝得了么?”
“喝得了。”盖聂放下酒碗,“我已得了一个笑话,你们听听。”
荆轲眨眨眼,惊奇道:“这么快,说来听听。”
“江陵有一个牛屠,到猪屠家去,猪屠的儿子避讳杀猪二字,就说父亲出亥去了,牛屠回到家中,对自己的儿子说了,他的儿子也学到了见识。第二天猪屠来到牛屠家里,牛屠的儿子说:家父到人家出丑去了。猪屠问什么时候回来,牛屠的儿子说:出完丑自然就回来了。”
“噗,阿聂,这是你自己编的吧?”荆轲忍不住笑问。
这笑话其实也没多好笑,只是从一脸平静的盖聂口中讲出来,让习惯了盖聂规规矩矩板板正正模样的卫庄总觉有股别样的味道,忍不住扯开了嘴角,又忙不着痕迹地端起酒碗喝酒掩饰。
盖聂微微点头,端起酒碗,连饮三碗,那烈酒落入喉咙,似火灼烧,且后劲极大,一阵连着一阵上冲,他甚少饮酒,喝多了这样的烈酒自然是有些受不住,清亮的墨眸似乎噙着水色,修眉频蹙,细白的双颊很快泛起红潮来,看来是暗暗用内力压制。盖聂的长相本也算清秀干净,此刻端的看来竟是有股艳色,与平素刻板的模样判若两人。
荆轲虽端着酒碗,却是忍不住张望着盖聂,那阿绿也时不时瞟过眼来看一无所知的盖聂,卫庄暗哼一声,又道:“阿绿,轮到你了。”
声音冷得掉冰渣。
荆轲不禁诧异:诶,碉堡居然说话了。
那阿绿看向盖聂身旁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阴冷美少年,更是惊得一怔,他好像没有得罪这外表这么有攻击力的人吧!
阿绿见阴冷美少年收了杀气,才敢抿湿干燥的唇,放下酒碗,道:“齐国有个穷儒生发奋读书,在自己陋室门前写了对联自励,上联是:睡草屋闭户演字,下联是:卧脚塌弄笛声腾,横批:甘从天命。”
卫庄默默品着桂花酿,暗道这五大三粗的阿绿肚里竟有些墨水。
“正好有一晋国陵川的农人路过此地,见此联心生好奇,就用陵川的家乡话大声地念了起来:谁□□屁股眼子,我叫他弄得生疼——”
噗噗两声,荆轲与盖聂的酒都喷到了案上。
阿绿木着一张脸,继续道:“横批他给念反了:明天重干。”
荆轲丢下碗拍着腿哈哈大笑,毫无形象地前仰后合,盖聂虽也是难得的笑意盎然,他的爽朗却又不同于荆轲笑得夸张,有股子纯粹的愉悦。
唯独没笑的是卫庄。
许久之后,荆轲才勉强止住笑,向阿绿竖起大拇指,道:“阿绿,你绝,你太绝了。”
阿绿道:“我还有一个笑话。”
荆轲一拍桌案,道:“快说。”
“卫国惠王时期的藏守司陈景全是个很博学的人,但却是个路痴。有一日,惠王召见他入宫,王宫很大,陈守司又迷了路,恰好闯入了王宫中的禁地,且被当值的卫尉抓了个正着。卫尉平时就听过他的名字,也知道他有路痴的毛病,有意刁难于他,便道:陈大人擅闯禁地并非有意,我可以放了陈大人,不过,你得讲个笑话让我有理由放了你。陈景全想了想,道:屁。”
荆轲一愣,道:“屁,屁算个什么笑话?”
阿绿抱起拳头道:“放,由大人,不放也由大人。”说罢看着荆轲,一动不动。
卫庄忍不住笑道:“阿绿,那个陈景全恐怕是你上司吧!”
阿绿惊奇地看着卫庄。
荆轲应声而笑,鼓掌道:“阿绿,你很厉害啊,你可是把卫兄给说笑了啊。”
盖聂道:“荆大哥,你放阿绿走吧?”
荆轲连忙罢手,道:“我只是请阿绿兄喝一杯,可没有要留男人陪睡的习惯诶。”
阿绿狠狠瞪了荆轲一眼,嗖地站起身,向我们抱拳一礼,“后会有期。”
荆轲郑重回礼,又笑嘻嘻道:“阿绿兄,得了什么好笑话,一定要来找我,对了,忘了告诉你,我是江湖上人称荆轲大侠的荆轲,可别把我忘了哟,不然,我会很伤心的哟。”
阿绿冷冷哼了一声,显然没有忘怀之前让他狼狈不堪的仇,拂袖转身,走到门口,又扭头对着卫庄道:“敢问阁下名讳?”
墨衣少年挑眉一笑:“卫庄。”
“后会有期。”阿绿深看卫庄一眼,很快消失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