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然雪如梦》海或子

4、这样的你，让我心疼

　　清晨，初夏的阳光洋洋洒洒，绚烂无比地照射着小镇。并不宽阔的马路上行人来来往往。连雪推着轮椅缓缓地走着：“哥哥，今天天气真好，我们去广场那边晒晒太阳吧，那儿人少，比较清静。”

　　连雪推着连阳来到了一处虚旷的广场，由于是暑假大人们都还要工作，孩子们也很少来这里玩，所以周围毫无人声，只有梧桐树上不休的蝉鸣声。

　　“好久都没来这里了，这里还是没有变。还记得小时候吗？每次你和同学打架，浑身是伤不敢回家都会躲到这里，而我总能够找到你。”连阳望着铺着青石地板的广场，缓缓说道。

　　“是阿，你总是吓唬我，说这幅模样，回家一定要在爸妈面前告状说我又打架了。可回到家你都会帮我说谎，说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还记得呢？你说，上哪去找我这么好的哥哥阿？是不是？”

　　“少臭美了，就知道欺负妹妹的哥哥。”

　　就在连阳和连雪开玩笑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只见迎面走来四五个青年，头发染得各种颜色，分明是一群井市小流氓。为首的那个黄色的头发跟枯草似地竖着，走到连阳面前。

　　连雪认得，这是镇长的儿子，叫常明。从小就嚣张跋扈，仗着自己爸爸是镇长就四处欺负人，也是连雪小时候时常打架的对象之一。因为镇上的第一美女余清涵与连阳走得很近，而大家都知道常明从小就喜欢余清涵，所以常明动不动就来找连阳的茬，不过每次都会被连雪打得鼻青脸肿。连雪从来就不给常明好脸色，何况他现在又扰了自己和哥哥的清静，当下立即沉下脸：“常明，你来干嘛？”

　　“怎么？这里是你家的？我们为什么不能来？”常明的声音很粗杂，就像那种长得很丑的野鸭子，他也确实长得很丑，酱红的脸上布满了有大有小的青春痘，一口漆黄的牙齿，又红又厚的嘴唇，一脸痞子像，让人看了就想作呕。“何况我们也不是来找你的，我们是来找你哥哥连阳的。”说着不怀好意地看着连阳，眼里全是嫉妒。

　　连雪察觉到不妙，赶忙挡在连阳面前恶狠狠地喊道：“如果你们敢动我哥哥，那你们就死定了。”

　　“小雪，你快走，他们人多，你打不过他们的。”连阳也是一脸紧张。

　　“别听他们废话，连阳，你敢跟老子抢女人，老子忍你很久了。”常明手一挥“兄弟们上！”身后的几个人一拥而上。

　　连雪也是面色一紧，冲上去与他们厮打在一起。以前每次找连阳麻烦常明都讨不着好处，因为常明平时只带一两个小跟班，根本打不过连雪。这次他倒聪明了，多带了几个人。

　　连雪毕竟是女生，力气再大也打不过四五个男生，很快她就被三个男生擒住。而常明则一脸得意地走到连阳面前：“每次都让你小子逃过，这次可不会那么好运了。”说完忽地一挥手，一拳就分毫不差地打在了连阳俊俏的脸上，常明这一拳用尽了全力，连阳嘴角沁出了一丝血迹。连雪不顾形象地使劲挣扎着怒喊道：“常明，我不会放过你的。”

　　“呵呵，那我倒要看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说着拳头又挥了过来，连阳也不是没用到任人打，手一伸握住了常明的拳头：“你想怎样？”

　　“想怎样？想打你！”说着被连阳抓住的手反手握住连阳的手腕，一使劲，连阳立刻从轮椅上摔了下来，常明另一只手又一拳打在连阳的肚子上。

　　“别打了，放开我！”连雪一边焦急地喊道，一边使劲挣扎着。趁着别人不注意抬腿踹在抓着自己的那个人的腿上，挣开了抓着自己的手，连雪快步跑到了常明面前一脚就踹在他的屁股上，常明向前扑到了地上。连雪蹲下扶起连阳：“哥哥，你没事吧？”

　　连阳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我没事。”

　　常明也爬了起来：“还愣着干什么，全部一起上！”说着一群人蜂拥而上，一阵杂乱的拳打脚踢。连雪哪里是他们的对手，情急之下一把抱住了连阳，为他挡住拳脚的攻击。

　　许久，似乎是打累了，常明起身拍拍手：“可以了，我们走。”听到他的话，他身后的小跟班们也起身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走时还不忘补上一脚。

　　听到脚步声远了，连雪才缓缓抬起头来，凌乱的头发，满是脚印的衣裳，鼻青脸肿的模样甚是狼狈。连阳也好不到哪里去，白色的衬衫变得黑白交错，全杂乱的脚印，挨了一拳的脸颊红肿了起来。

　　“哥哥，你没事吧？来，我们赶紧回家上药吧，这笔帐我先记着，等下次再见到常明，我一定要他好看！”

　　连阳没有回答，而是伸手替连雪擦去了嘴角的血迹轻轻地开口：“小雪，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

　　“不，不是的。”

　　“怎么不是？从小到大哪次不是你挡在我面前。我真是一个废人，废人！这双腿根本没有知觉，拿来干什么，一点用都没有！”连阳激动地说着不停地敲打着自己的双腿。

　　连雪拉住连阳的手喊道：“哥，别这样，你不是废人，你是小雪最崇拜的哥哥。”

　　连阳低着头，声音里透着无尽的哀伤：“你不用安慰我，像我这样站立都没办法的人，活在这世上有什么用呢？倒不如早些死了算了，免得拖累爸妈。”

　　连雪一听急急道：“哥哥，我不许你这么说！不能站立又能怎样，不能行走又怎样，难道只因为这样，你就要放弃生命吗？你知道这样妈妈会有多伤心吗？”还有，你会不会知道，看到这样的你，我会有多么地心疼？

　　“小雪，你说人活着有什么意义呢？”连阳渐渐平静了下来，声音也放低了。

　　连雪指着远处的一个大树说道：“哥哥，你看那颗大树，大树不仅不能行走，还不能说话。只能孤伶伶地站在那里，可是，它有放弃生命吗？它不是还是好好地活着吗？生命只有一次，你有爱你的家人，你舍得抛下他们吗？”

　　“可是，我没有双腿，即使长大了，我也报答不了爸妈。”

　　想起梦里少妇说的话，连雪没有看着连阳，依旧望着远处，脸上带着一丝平静：“哥哥，你真的想要正常的双腿吗？”

　　“当然了，那样，我就可以保护爸妈和小雪你了。”

　　那么如果要你在我和这个之间作选择，你会选什么呢？连雪并没有把内心的话问出口只是低声道：“哥哥，我们回家吧，爸妈该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