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同人菖蒲》Y子涵

31、接骨木

　　其实，也只有两年多而已的时光。随着他有些固执的寻遍了天下的名医，终究是无果。
　　我自己便是半个医师，又何尝不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只是他有些不死心罢了。
　　最终，他在我的劝说下放弃了寻找，一同回到了杭州。
　　院子里的草药几乎荒芜，我叫来了王盟劈头盖脑的训斥了他一顿，看着他一脸委屈的样子，心里莫名的痛快。
　　胖子回了杭州，看到我回来，总是不忘的消遣我说，两口子度蜜月怎么没生个娃带回来。他们都笑。
　　小花也迁到杭州来了。因为谢家失势，而太齤子党本身就腐朽不堪，朝廷势力开始明争暗斗，北方动荡不安战火连绵。
　　他偶尔过来我这里望望，而后笑笑说我的院子都是药草，太过荒芜，过段时间送我两株兰花树。我一阵欣喜，毕竟他们解家种的兰花也算是天下一绝。

　　胖子在衙门里由巡捕升级成了捕头，他乐的请我们在最贵的来悦客栈里搓了一顿，那里喝盏破清水都要二十两影子的鬼地方。一顿胡喝海吹，胖子把我们逗得笑得不行，连在一边倒酒的小姑娘都憋不住，偷偷的跑出去笑了。只有他还是脸上挂着那若有若无的笑容，不紧不慢的吃食。握着我的手微微出了些汗却仍就不愿松开。
　　每隔个几日便去村头大脚姑娘那里吃小笼包，吃的她远远的一看到我们就乐的合不拢嘴。就可怜我们看着胖子那奇丑无比的吃相觉得丢人。
　　只是想和小花说的话，依旧没有说。
　　也没有人知道，我即将离世的事情。他应我的要求，把一切瞒的很好，甚至我的父母。
　　每日陪着我坐在院子里理弄那些药草，原本有些枯黄的药草在我们的伺弄下居然又有了起色，远处池塘的莲叶不知何时已经探出来个把的小小花苞，温婉的贴在水上，犹如处子般恬静。那些菖蒲，已经到了可以收获的季节了。
　　菖蒲花……那是相信者的幸福，隐秘者的含义。犹如我们的爱恋，彼此相信，彼此相依，却只能隐秘于杭州萧山的小小药铺。
　　菖蒲要收获了。应该用小镰刀割下那还未开花植株的茎叶，而后放在阳光下暴晒几日到焦黄，待干了之后放入阴凉处悬干水分，便可收入药库。
　　只是病又发作了。严重的我几乎没有气力起来。
　　很疼也很难受。他日日伴在我身边，替我端茶送水，喂我服药。
　　其实，我大概，最不希望的，就是让他看见我死去吧。
　　我看到了太多人的死亡，让我恐惧而颤抖……我依旧无法以一个很平淡的心情去面对死亡。而这种分分秒秒感受自己生命枯竭的感觉，更是相当难熬。
　　只有他一遍遍的唤着我的名字，用那早已红肿沙哑的嗓子唤着我，仿佛这样，我便不会离开，我便能醒来。

　　雨过天晴。突然觉得身体好了很多。我睁开眼睛，似乎浑身的疼痛有些减轻。只是，我大概是再清楚不过，这意味着什么吧。
　　“小哥。”他惊醒，望着我，满眼的惊讶和一股无法压抑的悲伤。随即，他慢慢的恢复了平静淡淡的应了我一声。
　　“我想去院子里坐坐。”我冲他笑笑，翻身下床。他过来扶着我，一步一步，我竟从不知自己有这么轻的感觉。他紧紧的抓着我，扶着我在小院门口的竹椅上坐下。我靠着他的肩，望着那晴朗的有些不可思议的天空，那么蓝，蓝的如同透明的水晶一般纯粹。 “小哥。”
　　“嗯？”
　　“以后下雨天，要记得打伞。”
　　“嗯。”

　　“小哥。”
　　“怎么？”
　　“别和他似的，别学他，放弃一切去延续我的命……”
　　“…………”沉默了很久，他终于沙哑的应了我一声：“好。”

　　有些起风了，带着雨后的湿气铺面而来，枝叶上的雨水吹落在了肩上，有些冰凉。
　　“呐，小哥。”
　　“嗯？”
　　“……不，没什么……”
　　…………
　　“吴邪？”
　　“你怎么了，吴邪！”
　　“吴邪……”
　　“吴邪。”
　　“吴邪。”十指相扣，依旧那么温暖。我却已经无法睁开双眼。
　　“吴邪……”

　　我想说……我爱你。

　　树，我看见你了呢。
　　是啊，吴邪，因为你已经死了。

　　吴邪，你相信来生么？
　　如果他没有轮回，我又何必相信呢……只是恨自己活得太短，还要他多背负上我死去的苦楚
　　有的哦…现在可以有了…我可以用我的魂魄换你们来生再次相见。
　　树，你能否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我啊，我曾经叫张海树……后来，我叫张起灵……现在的我，只是一段思念……我等的太久，也看的太累了，我该走了。
　　眼前的白色一点点的散去。
　　你们来生依旧会相见……
　　只是是否相守我无法保证……
　　没有关系……很好了，谢谢你。
　　沧海桑田，岁月依旧会无可逆转的流逝，再过几年，你便会无可避免的遗忘。你又会被哪个天真无邪从死人堆里救出，你又会和谁拥有一段我曾经奢望过的相伴到老……
　　十指相扣，一生相守。
　　只是我的一生太短，短到只能让你留下，独自承受这份离去的悲伤……
　　对不起……上天并非不眷顾我，起码我遇见过你，起码，我们还能在下一生，再次遇见。
　　雪地里飞扬的红纱，缠绕在指尖的红线，凤冠霞衣。
　　战场上汹涌的烈火，凄厉的啼哭和惨叫，你轻轻遮着我的眼。
　　江南潮湿的雨气，你我相拥而眠，听着耳畔的雨水声，从房檐上点点流淌。
　　你总是拥着我，总是对着我说。
　　我在。
　　吴邪，我在。
　　只是抱歉……我不在了……
　　直到最后，依旧没有告诉过你，对你的爱恋。其实也不用说吧。你知道的吧。
　　你一定知道的吧。
　　你知道我爱你。

　　————2015年——————
　　“天真！！”我还没反应过来胖子在喊些什么，脸上就被他重重的打了一拳。
　　“我靠你个死胖子，你脑子进水了啊干嘛无缘无故打我！”
　　“什么无缘无故，你刚才从上面掉下来，然后就在这里发呆，都呆了将近一天了，谁知道你是不是中了什么邪。”
　　“我在看着壁上的字！”我揉着被揍得生疼的脸。“打人不打脸，我没中邪也得被你打的破相了。”
　　“咱们是来接小哥的，你看个P壁画，上面又没美女也没你家小哥，看什么看，耽误了大半天时间，我胖爷视死如归跳下来救你，你居然还说我，你个忘恩负义的。”胖子骂骂咧咧，看样子为了跳下来的确伤的不轻。
　　刚才为了避开那些长相怪异的鸟，我在这里一脚踏空掉了下来，胖子在上面捣腾了半天，结果身体太胖没法下来。绳子也找不到，最后他不知道从哪里找个道跑过来了。我也不理他，四处找路，最后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个青铜门。拿出珍藏在怀里的玉玺，我学者十年前他的样子，将玉玺嵌入石洞，小心的旋转扭开。
　　带着些期待和紧张。青铜门缓缓的开了。
　　他站在那里，仿佛一直都在那里一样，淡淡的望着我。
　　“小哥，我们来接你了。”
　　他容颜依旧没有改变，同十年前进去的样子无半分差别。我摸摸脑袋，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干脆咧着嘴冲他傻傻一笑。他一愣。却也是淡淡一笑。只是这样的笑在他那张万年面瘫的脸上难得一见，让我有些呆了。

　　下山的时候我突然拉过胖子偷偷的问他：“你说小哥不会从很早以前一直就活到现在吧……”
　　“不是张家人说的他是民国时期生的么，你说的很早以前是什么时候？盘古开天辟地？还是亚当夏娃吃苹果？？你是不是在那墓室发呆真的被什么给附身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就是随口问问。”
　　“话说，你到底看到什么东西，呆了那么久。”
　　“我看到……呃，算了，和你说也说不清楚……”
　　“喂，小天真，你这是明摆着瞧不起你胖爷的智商啊？”
　　………………

　　“吴邪，你有心事。”我坐在床头被他的话弄得一愣。
　　“额没有啊。你去洗澡吧，我先睡了。”我冲坐在另一个床头的他一挥手，伸手拉过被子。却看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我的床边，死死的盯着我。
　　我被盯的有些不自在，只能有些含糊的开口说，好像在那云顶天宫里，看到一个小小的故事的感觉，蛮奇怪的，那里面的人的名字和我一模一样。周围的人的名字和个性也和现在的我挺像的，让我觉得蛮郁闷。
　　他不说话，只是依旧望着我。
　　那一瞬间，我竟然有一种错觉。
　　似乎我很早很早以前，也这么见过他，他也是这样，背着月光，一直的看着我。
　　他伸出手，缓缓的撩弄了下我额前有些长了的头发，一下一下的撩弄着。
　　淡淡的笑。他的唇，微微动了几下，声音很轻很轻，我却还是听到了。
　　他说。
　　吴邪，别怕，我在。
　　吴邪，我在这里。
　　一时之间，恍如隔世，窗外的雪花偶然飘落。
　　我似乎见到了那房梁上系着的红纱，在大片的白色里飘摇飞舞。
　　我见到了一抹从未见过的纯净的湛蓝和雨后的葱翠菖蒲。
　　吴邪，我在这里。
　　手不知何时被牵起，掌心有些微热潮湿，而他的手心，依旧有些寒冷。我突然回神，冲他淡淡的一笑。
　　呐，起灵。
　　我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