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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五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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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的猜测得到证实,段铭渊眉头微微一蹙。
毕竟是南诏白蛮世子,他知道阿蘅为了救他,在他身上种下了冰蚕蛊。不同于秀坊的云裳内功,五毒教的蛊虫本身即含有毒性,若是以蛊救人,需要付出的代价便是施蛊者自身的精血。
原本他想先自护住心脉,毕竟下面有人在攻击,武逸青不可能一直抓着他不放,等下去了再疗伤也不迟,现下一见阿蘅把冰蚕蛊种在他身上,就等于用自己的精血换他的平安,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就这么看着了。
在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他并指成剑,暗自凝神,一道无形的劲气直直击中了武逸青的肩井穴。
因为之前抓人的时候段铭渊毫无反抗,武逸青低估了他的实力,没有太多防备,段铭渊一击得手。他痛呼了一声,松开了抓着段铭渊的手。
落地之后他一个蹑云到了阿蘅身边:“你没事吧?”
阿蘅身子微微晃了晃,摇头:“我没事,你呢?”
二人说话间,萧衍等人的北斗七星阵已然转过一个轮回,萧衍脚踏摇光位,眼睛微微眯起,清叱了一声。只见他手中佩剑如同有了意识,从他手上直直飞起,在空中停留了半秒,宛若雷霆一般朝着武逸青的方向刺去。
武逸青还在应付下面的李子佑和叶舒,不敢再硬接他这一招,只得侧身闪避。叶舒瞅准了时机,一招夕照雷锋,重剑狠狠地劈在了他一侧的蝠翼上。
武逸青受创,犹自惦念着那柄飞剑,谁知那飞剑到了他近前只打了个晃,转过60度,却是向着他身后的胡鞑去了。
胡鞑见武逸青在他们手下也讨不了好去,正想转身从大殿的后门偷偷溜出去,不想被萧衍看见。他刚跑出了几步远,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剑气划破空气特有的低啸声,老鼠白眉也在他脖子上急得直揪他本就稀疏的头发。当下也顾不得那么许多,胡鞑胖乎乎的一缩,埋头就想挖个洞遁地。
然而他的手刚刚触及地面,身后飞剑已经追至,他只觉得腰腹处一凉。低头一看,只见一柄雪亮的长剑穿腹而过,剑尖沾着淋漓的血迹,犹自微微颤动。
疼痛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一般来到。
胡鞑半跪下去,双手捂住伤处,一双溜圆的小眼睛却是看向了肩膀上的老鼠白眉。
白眉也知道主人受了伤,相伴十余载,一人一宠之间的感情早已非常人所能及。只见它慢慢地从胡鞑的肩膀上溜下来,凑到胡鞑跟前,两只短短的前肢努力伸出,想要环住胡鞑的脖颈,无奈胡鞑体胖,努力了几次终究是徒劳。最后,它把脸贴在胡鞑脖子上,两只手费力的揪住胡鞑的胡须,黑豆似的两只小眼睛闭着,竟是流下了两行清细的泪水。
胡鞑知道自己的伤已经回天乏术,感觉到白眉的眼泪,勉力抬起一只手,轻轻抚了抚老鼠的头,脸上露出一丝惨笑:“想我胡鞑一生……呵……呵呵呵……不过,临死还有老白你在身边,倒也值了!”
说罢,身子朝旁边一歪,已经没了气。
白眉似有所感,抱着胡鞑的脖子悲鸣了两声,竟是对着剑尖直接撞了上去,四肢抽搐了一会儿,也不动了。
不远处的萧衍把这一幕尽收眼底,薄唇微微抿了抿,什么都没说,终是抬手收回了佩剑。
这边厢武逸青见唯一的帮手没了气,自己一边的蝠翼又受了伤,对方还有将近二十个人在虎视眈眈,心念一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任由李子佑和叶舒的兵器一左一右架在自己脖子上,如同枯树皮一般的脸上露出一个假惺惺的笑容:“诸位,我与诸位不过萍水相逢,守这龙跃殿也是受人所托,你们要从这里过去,只管走便是,我也无意与你们为难,只要你们留的我性命。”
李子佑手中长枪仍然直指武逸青咽喉,脸上沾染了些许血迹,声音冷定,听不出什么情绪:“若是我们放了你,你去和乌蒙贵通风报信又怎么说?”
武逸青缓缓从半空中落到地上:“这怎么可能呢?我们受乌蒙贵所托守在这里,如今守殿失败,老胡也死了,若是让你们这么过去,我怎么还会回去找乌蒙贵?我对这条命,还是爱惜的。”
一旁怀砚刚要开口,段铭渊却抢了先,也不见他如何动作,眨眼间已经掠到了武逸青和李子佑身前,手在碎魂上状似无意地一拂,李子佑只觉得一股醇正刚猛的内力自碎魂蔓延至指尖,两手无意识地顺着力道往前一送------
“啊!”只听武逸青一声惨呼,碎魂已经透胸而过。
武逸青全无防备,倒下之前看着众人的眼神里还带着几分不可置信,而段铭渊只是松开了握着碎魂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嫌恶,退了开去。
场上一时静寂。
怀砚低低颂了一声佛号,闭上了眼睛。
李子佑原想放这武逸青一命,从他口中套出些其余守卫的消息,不想被段铭渊下了先手,脸色一时有些沉:“谢兄好快的身手。”
段铭渊面上浑不在意:“这武逸青所说之话多半不可信,与其指望能套出消息,还不如断绝他向乌蒙贵报信的可能。”
李子佑一窒,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倒是叶舒在一旁缓缓开口:“方才见谢兄出手,也不知用的是哪一门功夫?不仅斩杀了这青翼蝠王,之前还能从他手下完好脱身。”
这话已经带了些隐隐的敌意,却也提醒了众人之前吸血的那一幕。
迎上众人的目光,段铭渊的眼神依旧清明,丝毫无惧,也看不到半点心虚的意思,然而他却没有开口,面上神情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刚刚是我……在谢……他身上种了冰蚕蛊,他才能脱身。”不知有意无意,阿蘅带着些怯意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段铭渊面上不动声色,暗里眉头却是皱了皱,他之所以没有辩解,就是不想把阿蘅牵涉进来。原本以他的打算,阿蘅是他最好的一个掩护,他不在乎阿蘅和那些人关系如何,只要自己的身份不暴露。然而当他看到阿蘅对着萧衍的神情的时候,心底反倒生出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在他印象中,无论什么时候,阿蘅都应该是那个调皮狡黠,却又下不了狠心的苗疆小姑娘,永远像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样,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明明应该防备,却眼神清澈地看着他,问他“你怎么会我们苗疆的蛊术”。
“谢兄身手不凡,想必与他这些年行走江湖有关系,我们好歹也算是初战告捷,众位师兄弟们不妨先休息休息,养精蓄锐。”却是萧衍站了出来,为段铭渊和阿蘅二人解了围。说着,他自顾走到阿蘅身边,拉过她的手:“你本就有内伤,刚刚又使用冰蚕蛊,可有哪里不舒服?”
阿蘅只觉得手被握在一个温润的掌心,胸腔里像是塞满了棉花,很软,很甜,傻乎乎地摇了摇头:“没有。”
萧衍的目光带上了些宠溺:“还是让白羽为你检查一下吧。”一边说一边拉着阿蘅朝白羽的方向走去。转身之前,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淡淡地瞥了段铭渊一眼,眼神里微微带了些警告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