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诀》江杪

40、第三十九章

　　良久的沉默。
　　半晌，艾黎长老开口：“教主，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您是怎么受伤的？”
　　曲云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大地祭坛这边守卫的弟子一向都比较少，我当时担心仙王蛊鼎的情况，就带了阿亮一起过去查看。结果刚来到大地祭坛的入口处，就发现了守卫的弟子的尸体。刚进入这里的甬道，我们就被人从后面偷袭了。天一教这次对蛊鼎似乎是势在必得，乌蒙贵虽然没有来，但派出的人都不好相与。我先受了伤，阿亮为了就我被他们抓住。再后来……我只记得我们好像是勉强逃了出去，阿亮为了护着我，摔下了一个山崖。再后来，我们就到了仙踪林。”
　　艾黎长老的脸色凝重了起来：“这么说，他们这次的目的，很可能就是仙王蛊鼎了。”
　　“仙王蛊鼎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神物，传说是当年女娲大神的法器，如今被天一教的人夺走……长老，你说，他们是不是已经掌握了运用这蛊鼎的方法？”曲云开口。
　　艾黎长老沉吟了几秒：“这个我不能确定，但是我猜乌蒙贵这么急着拿到蛊鼎，应该还是为了炼制尸人。”
　　曲云脸色一白，斟酌了一会儿，道：“唐书雁是否答应只要我们拿出幻蛊，她便助我们对抗天一教？”
　　“是，不过我觉得对于她的话，还是保留几分为好。万一到时候他们倒戈，那我圣教……”艾黎长老神情犹豫。
　　曲云咬紧了下唇：“此时此刻，也只有赌一把了。眼下圣教弟子伤亡惨重，虽然有李少侠他们一行人相帮，但是双方实力悬殊，再加上他们并不熟悉南疆的地形。若是想要尽早把仙王蛊鼎追回，有塔纳地帮助时最好的。长老，幻蛊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待蛊虫培育出来之后，我亲自去仙踪林和她交涉。”
　　看着曲云脸上坚决的神色，艾黎长老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点头：“教主放心。”

　　五日之后，曲云带着艾黎长老刚培育出的幻蛊幼虫，再次踏入了仙踪林。
　　唐书雁接到族人的报告，知道她进来了，好整以暇地在上次林子中等待。远远看到曲云和孙飞亮过来，她脸上露出了一丝有些怪异的笑容：“曲云教主，不知这次来，可是带来了我想要的东西？”
　　曲云微微一笑：“那是自然，只是不知道，尸王什么时候才能派出塔纳弟子与我圣教联合，追击天一教徒？”
　　唐书雁也不多废话，直接问：“幻蛊呢？”
　　曲云低头看了看手里捧着的那个蓝色罐子，抬头看向唐书雁时，神色有些复杂：“就在这罐子里，五天时间太短，这只是幻蛊的幼虫，待要蛊虫真正成形，还需要再在这罐子里炼制七七四十九天。”
　　唐书雁伸手欲接，曲云却仿佛变卦了一般，手在半空中缩了回去。
　　唐书雁悠悠一笑：“怎么，教主这是想反悔不成？”
　　“我不是想反悔，我只想问问尸王，可知道这幻蛊是剧毒之物，它能让寄主换上任意一张想要的容貌，但同时它也是一种剧毒，自种入寄主体内的那一刻起，毒素便会慢慢在人体内累积，七日之后，必定毒发身亡，便是神医也难救得。尸王可还……执意要用？”说到最后，曲云的声音低下去了一些。
　　唐书雁没有说话，只是没有收回伸出的手，惨绿色的皮肤就这么暴露在曲云眼前。
　　似乎从这个动作中看出了她的固执，曲云没有再多说什么，终究还是慢慢地伸出了手，把那只小馆子递了出去。在唐书雁接过的一刹那，她低低叹息了一声：“这么做，值得吗？”
　　唐书雁手上的动作停滞了一秒，脸上的神情也似乎有些怔忡，然而她还是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只瓦罐，像是对待什么珍宝一般。视线在瓦罐上停留了一会儿，她的目光透过黑纱，落在曲云身上，声音有些感慨：“没想到教主知道我的故事。”
　　“我知道……”曲云的声音很低，里面似乎夹杂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我知道你是受人胁迫，也知道你和那位柳公子的事情。你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说到底，我们圣教也有责任。只是……”
　　“只是什么？”唐书雁冷笑了一声：“事情走到这一步，早就没有了回转的余地。我早就不是当年唐家堡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我和……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了。就算他还念着我，我这副模样也是万万不能出现在他面前的。与其在这十万大山里做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还不如让我自己选一个结束的方式。”
　　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声音重又恢复了淡漠：“教主的心意我很感激，不过就到此为止吧。关于天一教的事情，我手下的族人回报，乌蒙贵的人现在已经撤回了黑龙沼。他在黑龙沼修了一座烛龙殿，里面似乎藏着他的秘密。若是教主信得过我的情报，明天一早我会派族人在仙踪林外等候，带你们的人去黑龙沼。”
　　“如此便多谢尸王了，明日一早，我圣教弟子一定准时在仙踪林外等候。”
　　看着曲云和孙飞亮走远，唐书雁在原地静静站了一会儿，转身，朝着身侧的一处灌木开口，声音戏谑：“师弟，藏了这么久，还不打算出来吗？”
　　见被她识破，唐影也不再躲，索性从树丛后走了出来，面上微笑不改：“师姐好耳力。”
　　唐书雁没吭声，就这么看着他，似乎想透过他脸上的表情看清他到底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怎么，还是没找到他？”
　　唐影面上表情不变：“哪有那么容易？”
　　“那你现在回来，又是为了什么？”唐书雁的眼神陡然尖锐起来。
　　唐影没说话。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几秒，最终唐书雁挫败地叹了一口气，不再看眼前这个小师弟：“你走吧，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说罢她转身，背影竟似带上了几分说不出的苍老萧条之意：“师弟，听师姐一句劝，别再为难你自己了。你明知道结果是什么的。”
　　唐影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回到大地祭坛，曲云很快便作出了安排：阿蘅带教内一半的精锐弟子同李子佑一行人前往黑龙沼；艾黎长老带领剩下的弟子留在树顶村善后警戒，以防天一教再次来袭；她自己带着孙飞亮和教内余下的老弱妇孺避入无心岭。
　　阿蘅的眼眶还有些红，看着曲云的目光却是坚定：“教主放心。”
　　李子佑也过来了，曲云安抚地拍了拍阿蘅的头，看向他：“这一次，还请李少侠多多小心了。虽说我们现在和塔纳达成了协议，唐书雁会派人和你们一起去，也说过会帮我们的忙，但是她这个人做事一向诡谲，再加上黑龙沼是真正意义上的南疆深处，就连我们的弟子都没有去过那边，若是途中发生什么意外……总之……”
　　李子佑明白她没说出口的意思，沉默地点了点头。
　　曲云看着他，脸上的神色慢慢变得有些复杂，忽然弯下身子，对着李子佑盈盈拜了下去。
　　李子佑被她惊了一跳，忙把人扶起来：“曲教主这是做什么？”
　　曲云静静看着他，眼睛里不知不觉带上了些水光：“李少侠，你们对我圣教的大恩，曲云没齿难忘。”
　　李子佑听出了她语气里微微地颤动，一时无言，动了动口，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第二天一早，众人在大地祭坛入口处的岔路分别。阿蘅李子佑一行人径直朝仙踪林的方向去了，艾黎长老带了十数名教中弟子拐上了通往树顶村和祝融神殿的小路。曲云像往常一样坐在孙飞亮肩上，她身边都是五毒教内的老弱妇孺，包括孩子，他们是五毒教下一代的新生力量。
　　目送着两拨人走远，曲云的目光悠远，似乎在看着不知名的远方。
　　良久良久，她轻轻拍了拍孙飞亮的肩：“阿亮，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