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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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长安之后众人的脚程都加快了。时值二月末，虽说已经进入初春，但严冬还未完全过去，越往难走，气候倒是越温暖一些。
由于此行的女弟子七秀居多，东方芷也理所当然地离白羽她们更近一些。阿蘅虽然一开始有些怕她，但走了几日之后发现东方芷其实人不坏，只是性格使然，她在待人处事上有些冷。
一路相安无事走了三天，第四天傍晚的时候，众人赶到了一座雪峰下。
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色有些擦黑，夜风裹挟着寒气，前方高耸的山峰在明暗的光影下显得愈加嶙峋险峻。
李子佑拿出地图看了一眼，道：“按照我们的路线来看，此处已经进入成都地界了。这座山峰应该是落雪峰，翻过这里就是广都镇了。可是……”
众人也看出了他的疑虑，松了口气的同时紧接着又皱起了眉：按照这个情况，最近的路无疑是翻过这座雪峰，但是天色已黑，而且没有路上山，在这样的气候下贸然上去，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沉默半晌，李子佑刚要下令让众人在原地生火扎营，东方芷的声音从人群背后响了起来：“李师兄，我倒是知道有个办法可以上山。”
李子佑一愣：“东方姑娘以前走过这条路？”
人群里分开一条路，东方芷从后面走上前：“没走过。不过这落雪峰上有一座道观名为落雪观，观里的静元大师是家师早年的好友，我曾经跟着家师到这里来拜访过她。落雪峰正面有山路通往广都镇，但背面山势险峻。我听静元大师提起过，要想从背面上山，只有一个办法。落雪峰的半山腰有一个灵辉洞，早年山林野夫为了砍柴维生，在这山壁上凿了一个三尺见方的洞，直接通到灵辉洞内。那些人没有武功，要想攀上这么险峻的山壁，必然在山体上凿了阶梯，再借助两旁的树藤往上爬。如果我们能找到他们当年的路线，爬上去想必不是难事。”
她说得确实有道理，他们这一群人全是习武之人，又都是各个门派的佼佼者，只要能找到山壁上的阶梯，从这里上去不仅省时省力，也更能隐蔽行踪。
李子佑当下就吩咐下去，每个门派的弟子负责一块区域，点了火把在山壁上细细寻找。
不出半柱香功夫，白羽的声音就从一侧山壁处传了过来：“李师兄，东方姑娘说得果然没错，你们快来看！”
众人举着火把围过去，只见白羽面前的山壁上，灰白的石头面上，被人凿出了两个浅浅的类似脚印一样的东西，刚好可以容得下半个脚掌。那两个脚印边缘已经被磨得光滑，应该是有人长年累月攀爬摩擦所致。脚印的两旁垂下了几条藤蔓，枝叶尖梢随着拂过的夜风微微摆动。
李子佑一手挑着长枪向上拨了拨，一手举着火把向上照着，明黄的火光下，众人可以清楚地看到在这两个脚印上方，每隔数尺就有一个脚印，刚好是常人脚步半步多一点的距离，两旁的藤蔓被人拧在一起，看样子是有人有心为之，好在攀爬的时候借力。
一旁的叶舒伸手拽了拽那藤蔓，嘴角挑起一个有些痞气的笑容：“看样子今晚我们可以借宿在落雪观了，时候也不早了，小爷先上。”说着一拉藤蔓，就要往上爬。
李子佑一把拉住他，叶舒两只手本来已经抓住了藤蔓，猛地被人从后面扯住，不满地回过头，瞪着李子佑：“怎么？”
李子佑眉头微微蹙着，面色有些沉，抓着他的手却是丝毫没有放松：“你给我下来。”
叶舒没有动，鼓着腮帮子看着他。
“东方姑娘只是指出了这条路，上面是个什么情况谁都不清楚，更何况看这里的样子，不知道多久没人走过了，这些藤蔓结不结实、上面会不会有什么毒虫，这些都是问题，你就敢这么给我上去？”李子佑压低了声音，声线里隐隐带着几分怒气。
叶舒的倔劲也上来了，就是不撒手：“那照你的意思，我们不走了？就在这里等着？”
“我没说不走，只是不能这么莽撞……”
叶舒打断他，声音冷定：“师兄，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上去，要么等到天亮绕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目前为止最明智的选择是什么不用我说吧？早晚要有人上去，谁先谁后又有什么分别？”
知道他说的是事实，李子佑眸子猛地一沉，喉头动了动，终究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抓着叶舒衣襟的手骨节都有些发白，但却一分一分地放松了力道。
叶舒察觉到他松开手，转头对身后的人道：“我先上去查探情况，如果没事我会发信号，你们再上来。”
李子佑上前一步，一手握紧了长枪，沉声对叶舒道：“我跟着你。”
叶舒一愣，张了张口，刚想说什么，李子佑已经把他的话截下：“我跟你一起上去，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好照应。”
沉默了一秒，叶舒忽然笑开。在周围火把的照射下，他脸上褪下了多日奔波劳累的疲倦，眸子灿若星辰，整个人骤然生动起来。
没再多说什么，他转身抓住了藤蔓，轻轻往上一跃，踩进了山壁上的脚印里。
李子佑脸上的表情似乎也变得柔和了一些，把长枪缚到背上，他紧跟在叶舒身后爬了上去。
“子佑哥哥，等一下。”两人刚想上怕了几米，阿蘅的声音从人群背后响起。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阿蘅和他们几个已经慢慢熟了起来，白羽原本是众人中最小的，从小就被他们照顾惯了，此刻多出一个妹妹，不说萧衍，李子佑叶舒和怀砚自然也很照顾她。听到她的声音，李子佑有些疑惑地回头。
只见阿蘅站在人群边缘，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条颜色绚丽的蛇，一为浅绿，一为鹅黄，蛇背上生着绚丽诡异的花纹。两条蛇盘绕在一起，直起的蛇身几乎有半人多高，猩红的信子吞吐，发出轻微的嘶嘶声。
这蛇的样子太过诡异，站在她周围其他门派的弟子已经有人发出了低低的惊呼。
虽然知道这来自南疆的小姑娘不简单，李子佑还是被惊了一下：“这是什么？”
“这是我的灵蛇，有它们跟着你和叶舒哥哥，山上就算有什么毒虫猛兽也不敢轻易动你们。”
虽然一路同行了这么多天，但是他们之中除了萧衍，没人见识过阿蘅的功夫。犹豫了几秒，他看出了她眼底带着的微微的希冀，点了点头。
像是觉得自己得到了认可，阿蘅脸上马上绽开了一个笑容，打了个呼哨。
那两条蛇像是听到了什么指令一般，蜿蜒着从众人中间游过，攀上了山壁，一直游到了叶舒前面才停下。浅绿的那条停在了叶舒前面，而鹅黄的那条停在了李子佑身侧，只见那它们的蛇尾微微翘起，尾尖处闪着淡淡的磷光。
叶舒看得有趣，不由伸出手想去碰一碰。他刚刚抬起手，前方那条蛇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回过头，眼睛在黑暗里格外明亮，蛇信威胁地吐了吐。那一瞬，叶舒觉得自己好像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警告的光。
阿蘅的声音适时地从下面传来：“叶舒哥哥，你跟着她们往上爬就行，它们尾巴上的磷光可以照亮，不过千万别碰它们。”
叶舒收回手，笑了笑：“我知道了，谢谢你，阿蘅。”
蛇尾的磷光虽然足够照亮叶舒和李子佑面前的一片区域，让他们看清落脚处，但光芒毕竟微弱，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山下的众人已经完全看不见两人的影子了。
入夜之后气温降低了一些，怀砚让留在山下的弟子生了两堆火，众人围坐在火堆边静静等着上面的消息。
阿蘅坐在白羽身边，看她的脸色被明明暗暗的火光照得阴晴不定，伸手轻轻覆上了她的手背：“白羽姐姐，你不用太担心，如果上面出了什么事，我的蛇会示警的。”
白羽察觉到她手心的温度，侧头对她笑了笑，点点头。
而此刻的山壁上。
不知道爬了多久，叶舒只觉得自己的手心全是汗，两旁的藤蔓上虽然没有倒刺，但他的手心还是被磨破了薄薄的一层皮，混合着汗水，一阵一阵地刺疼。眼前好像只有那条灵蛇尾巴上的光芒，看不到尽头。耳边是夜风穿过灌木的沙沙声和蛇信吞吐的嘶嘶声，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只有身后那人沉稳的呼吸能带给他那么一些心安。
“叶舒，你听------”李子佑的声音忽然从他脚下传来，他手臂的肌肉一收缩，停住了向上爬的脚步，攀在山壁上凝神听去。
一直萦绕在耳边的沙沙声和嘶嘶声里似乎夹杂了些别的东西，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好像是……水滴的声音……”李子佑的声音很轻。
凝神分辨了一会儿，叶舒面上显出一丝喜色：“我听到了，应该是从那个什么灵辉洞传出来的，我们离那个洞口不远了！”
果然，再往上爬了十来米，水滴的声音更清晰了一些，甚至可以听到一阵轻微的水流声。叶舒借着蛇尾巴上磷光向上看了一眼，只见上方不到五米处，石壁上似乎被人凿开了一个洞，有隐隐的光从里面透进来。那灵蛇已经游到了洞口处，半个身子扭着，眼睛在黑暗中一闪一闪，蛇信一吞一吐，似乎在催他快点。
重重地吁了一口气，叶舒先松开左手，活动了一下手腕，重新抓紧了藤蔓，松开右手，向上探去。
接着微弱的磷光，李子佑瞥见他左手抓住的藤蔓并不是先前比较粗壮的那根，而是旁边比较细弱的，刚想开口提醒他，耳边一连串极轻微的“喀拉”声响起，只见叶舒左手抓住的那几根藤蔓承受不住他整个人的重量，被整个连根拔起。
他瞳孔猛地一缩，那一瞬间心跳仿佛骤然停止------
“叶舒！”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