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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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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北向南,雷家庄护送韩芷兰去枫林镇的车队缓缓地向前走着。
六月的天就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上一刻钟还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下一刻就电闪雷鸣,一场大雨倾刻便从天上倒了下来。
“大家加快速度,看能不能找个地方避避雨。”雷原嘱咐众人加快速度赶路,快马加鞭地赶了十里多路才看到一处破庙,方得以暂时避雨。
“芷兰,沈姑娘,下车吧。”雷原让人把韩芷兰和沈蓉乘坐的马车停在庙门口,下了车就能进到屋里,免得淋了雨。
韩芷兰和沈蓉两个人一起坐在屋子的最里面,男人们一起在门口围坐在一起聊天。卓焱转过头看了眼沈蓉,起身走到破庙外的屋檐下,望着雨幕无声的叹气。
“雨这么大,到外面来干什么?”江子渊走到卓焱身边问道。
“在想到了枫林镇之后要怎么办?”卓焱仰着头,语气中带着淡淡的不确定。
江子渊笑道:“到了那儿肯定能得到那位叶姑娘的消息,你自然就能去找她了,还有什么可怎么办的?”
“我就是不确定该不该去找她?”卓焱回头往屋里看了一眼。
江子渊恍然,“是因为沈姑娘。”
“蓉儿跟着我三四年,到处奔波,居无定所,就是为了找阿檀。我,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去找她,或者是找到她之后要怎么办,我能对她负责吗,这些我以前都没想过。如果不能,我已经辜负了阿檀一次,难道要再伤她一次,如果我要对她负责,那蓉儿怎么办,要在负了阿檀之后再负了她吗?”卓焱叹息道:“想到这些,我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这有什么,既然沈姑娘和那位叶姑娘都对卓兄有情,卓兄也放不下她们中的任何一个,大不了卓兄两位姑娘都娶回家,坐享齐人之福嘛。”江子渊不觉得这有什么可为难的。
卓焱笑了起来,说道:“这你就错了,阿檀和蓉儿不一样,蓉儿是只要能留在我身边怎么样都无所谓,可阿檀不一样,她最不耻男人三心二意,是绝容不下我身边有其他女人的。”
“那位叶姑娘肚量居然这么小?”江子渊有些惊讶,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情,尤其是他们武林中人,武功高强的侠士总有许多的女子仰慕,有几个红颜知己一点儿也不过份。
卓焱摇了摇头,“并不是她肚量小,而是阿檀她的性子太过自尊也太骄傲,在她看来男人风流不管是对妻子还是对其他的女人都是一种侮辱,非常不负责任,也不可以原谅。”
“这就没办法了,只能看卓兄自己的心意如何,更在意的是哪一位。”江子渊拍了拍卓焱的肩膀,“不过,比起那位不认识的叶姑娘,我觉得还是沈姑娘更适合卓兄你,她既然愿意无名无分的跟着卓兄四处漂泊去寻找别的女人,看得出来她对你的感情非常深。”
“唉,感情的事真是一团理不清的乱麻。”卓焱无奈的道:“江兄,有我今日之鉴,来日,你可莫如我一般陷在这种事情中才好,不然咱们两个可真成难兄难弟了。”
江子渊笑了笑,很肯定的说道:“这就请卓兄放心,子渊身边如今只有未婚妻室林栖一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阿栖她性情温和,事事为我着想,她不是不能容人之人。”
“那不见得,未见到阿檀之前我也不知有她那般刚烈绝决的女子。”卓焱望着半点也不曾减弱的雨幕,眯起眼睛回忆里当年他与叶檀相遇相识,相知相恋,而后拔剑相向,她决然而去的往昔。
江子渊看卓焱陷入回忆里,回头又看了屋中和韩芷兰说话的沈蓉一眼,为他们这一段三人之间的纠葛叹了一声无奈。
屋外卓焱和江子渊谈着叶檀的时候,屋里的沈蓉和韩芷兰也同样说着那位叶姑娘。
“蓉姐姐,这一路上我看你和卓大哥那般默契,看得出来你们的感情很深,可是你们为什么不成亲,你这样无名无分跟着他行走江湖,不会太委屈了吗?”韩芷兰看到卓焱和江子渊离开屋子出去说话,对沈蓉问道。
沈蓉笑了笑,拿着从角落里找到的枯树枝拨动着身边的火堆,“不会啊,我不觉得委屈,只要能和焱哥在一起,成不成亲,我都不在乎。”
“蓉姐姐,不管你在不在乎,这都是卓大焱该给你的,你一个女儿家跟着浪迹天涯,照顾他陪伴他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他理应给你一个家,让你一世无忧,这是做为一个男人对自己心爱女子的责任。”
沈蓉低着头,轻声道:“可是,跟着他照顾他是我心甘情愿的,而且,我并不是焱哥心里唯一的女人,他对另一个女人的亏欠更多,责任更大,我不想逼他和我成亲,只要他能在找到叶姑娘之后仍然愿意让我跟在他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
“另一个女人?”韩芷兰问道:“那位叶姑娘是什么人啊,难道她能比蓉姐姐你更好吗,卓大哥怎么可能把另一个女人放在你之上呢?”
“她确实比我好。”沈蓉笑得有些苦涩,“那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女子,重情重义,有些刁蛮却心地善良,可是我们却亏欠她良多。”
沈蓉望着火堆,回忆起往昔缓缓说道:“她叫叶檀,是曾经的威武大将军叶钦的女儿。帝弱臣强,叶钦权重,在朝中构陷忠良,卓大哥的父亲曾是吏部尚书,因为不服叶钦,被罢官流放,更在流放的路上被他派人刺杀身亡。卓伯父亡故后,卓伯母一条白绫也跟着去了,卓家只剩下焱哥一个人四处流浪,后来,他认识了江湖中一位武功高强的侠客,拜他为师,跟他习武以便日后可以杀叶钦报仇血恨。
也就是在他拜师之后,我才和他相识。巧的是,焱哥的师父也是我表哥陆阳的师父,而更巧的,却是他的仇人,同时也是我表哥一家的仇人。我自幼父母双亡,是和表哥一起被姨母抚养成人的。二十多年前,当今皇帝还是皇子尚未登基,叶钦也刚刚当上将军,那时候,表哥才三岁,姨丈还是太子太傅,叶钦为了帮当今皇帝扳倒太子,要除掉太子身边的忠臣,便在我姨丈带着姨母和表哥以及刚满周岁的表姐回乡祭祖之时,带人劫杀,姨丈死了,姨母和表哥也都中刀昏迷,叶钦为了灭口,将客栈里所有的人都杀了,并且在杀人之后放了一把火才离开。
当时,是表哥的师父天机子正好路过那里,听到火中被烟熏醒的表哥的哭声才进去把尚有气息的表哥和姨母救了出来,可是,除了他们俩个,客栈里再没有活着的人了。火被扑灭之后,表姨拖着虚弱的身子将死去的人都敛了,只是,其他人还能找到烧后残存的尸骨,可是表姐却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天机子师父陪着姨母带着表哥一起投奔我娘,可是当时,我爹病重,我娘怀着我被继夫人赶出了沈家,爹因此病上加病,没多久便过世了。姨母找到我娘的时候,正是我爹下葬之日,娘不能光明正大的去送爹,只好偷偷地跟在送葬的队伍后面,后来被沈家的人发现了,要对我娘对手,幸亏姨母和天机子师父及时赶到,带着我娘离开了那里。从爹走了之后,娘的身体也越来越差,到最后她拼着最后一口气把我生下来取了名字就永远的闭上了眼,从那以后,我就跟着姨母表哥一起生活,再后来,天机子师父收了表哥做徒弟,然后也跟我们一起安定下来,不再四处飘泊过四海为家居无定所的日子。”
“后来呢,你们是怎么遇到叶檀的,又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亏欠她呢?”韩芷兰询问。
“遇到叶姑娘,是在天机子师父收焱哥为徒五年之后,那时,焱哥和表哥一样刚及冠一年,而我也才十八岁。那一年,天机子师父与人比武受了重伤,临终前将一身功力都传给了焱哥。而焱哥有了天机子师父的功力,便和表哥相量之后决定要上京杀叶钦报仇。”沈蓉顿了下,继续说道:“那时候,我已经喜欢上了焱哥,我不想和他分开,而姨母也不放心他们,所以,在我们就一起跟了过去。我永远都记得,我们四人刚到京城城门时遇到叶姑娘的情景。
那天,守门官正是盘查进出城的人员车辆,正好在我们前面要进城的一个车队,车队的人为了早点进去,塞给了守门官一个钱袋。
当时,那荷包刚到守门官的手上,就凭家飞来一条鞭子将那钱袋卷了过去,那拿鞭的人就是叶檀。她骑着一匹纯白的没有一根杂色的马,穿着像火一样烈的火红色的衣裙,钱袋就那样飞到了她手里,眉目轻挑,张扬而又明艳,她掂了掂钱袋,说了句:这么少,不过几两重,我说李总管,你这堂堂京城第一珠玉阁的大总管这几辆车一进城,赚得得不下数万两,就给这几两银子也太小气了吧,怎么说也该给张银票才是,要知道,本姑娘今天出来的急,身上一文钱都没带,你这几两银子着实不够用的。”
“这是抢吧?”韩芷兰微微皱起眉头,“这样的性格,蓉姐姐,你确定她像你说的心地善良?”
沈蓉轻轻笑了起来,“当然,她的性格有些不讨喜,刚见她那会儿,我们谁也不喜欢她,最讨厌她的就是表哥。当时,那车队的管事真的给她拿了几张银票,表哥看不惯她,从地上寻了个石子击向她的马蹄子,没想到她功夫不弱,不仅将用鞭子迎上去打碎了石子,更是抽了表哥一鞭,表哥没留神,被鞭子擦到了脸,那一道红肿的痕迹,好几天都没有下去。”
“她居然伤人?”韩芷兰惊讶道:“那你们就没有同她理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