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最终章 ...
-
德拉科沉默地凝望着那双清澈的蓝色眼睛，没有说话。从离开格里莫广场十二号那一刻起就一直加速的心跳和越来越浓烈的焦躁感，在见到男孩的那一瞬间，就全都化成了一片麻木的，不祥的沉寂。大脑那一刻的空白，似乎在明白地向他宣告：你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就这样突然的，在他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情况下发生了。腹部那道最严重的伤口突然开始隐隐作痛，渐渐加剧的疼痛感在向全身蔓延。德拉科想触碰一下男孩，就像要确认什么似的，却最终没有勇气伸出手。只能够跟在男孩的身后，就这样沉默地跟随他走进了这片禁林，望着男孩走在前面的瘦削的小小背影，灰眸中的神色愈加复杂。此刻，他们俩面对面坐在这块空地上，看起来与之前的那个夜晚并没有什么不同。然而，德拉科望着灿金发男孩一如往昔的笑脸，却分明觉察出了那开朗的笑容下一丝告别的意味。慌乱终于在铂金发少年身上显现。
可是，对面的男孩却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般，弯着嘴角转过头，看着埋葬着蛇怪的泥地道：“魔法痕迹很快就要消失了呢。等到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知道它去了哪里。真好。”海德勒斯浅笑着回头看德拉科，“你知道，如果有机会的话，以后我要养一只蛇怪，德拉科，一只大大的蛇怪。到那时，我会带着它到处游玩，一起探索这个世界。”
德拉科扯了扯嘴角，习惯性地讽刺道：“……也许它还指望着你给它多带几个麻瓜呢，是不是？”
海德勒斯转了转眼睛，忽然冲伤痕满布，看起来有些狼狈的少年举起了魔杖。治愈魔法的光芒渗入德拉科隐隐还流着血的腹部，渐渐修复了狰狞的伤口。男孩的脸色白了白，却很快在铂金发少年发现之前迅速一头扎进了他怀里，咯咯笑道：“我不是麻瓜，德拉科。我是巫师，千年前的一个小巫师！”
开始的错愕过去，温暖的拥抱让德拉科有些恍惚。下意识地收紧臂膀，渐渐地，他回味过男孩话里的意思：“你不是麻瓜？！”德拉科恶狠狠地看他，“那你之前还非说……”
“记忆不一定是事实，我也是后来才意识到这一点。五年，我缺少了五岁前所有的记忆。而之后的有些事情，我爷爷骗了我。”海德勒斯侧过头，“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教我魔文的女人吗？”
德拉科点头，“恩。”
“那是我真正的母亲，”海德勒斯望着月光下的丛林，“她来自当时的一个显贵的纯血巫师家庭。我原本能拥有一个美好的家，但是就是战争，德拉科，巫师和麻瓜间的矛盾和偏见造就了之后的一切悲剧。”
“不过，我不恨我爷爷，”海德勒斯轻轻说道，“他也是迫于无奈。菲尔德堡的声名不是凭空起来的。即使我爷爷可以接受一个女巫成为我父亲的妻子，但是菲尔德堡所处的形势却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奶奶死在巫师手里，我爷爷还能那样全身心地疼爱我……其实说起来，错的人一直是我。那时我太软弱了，一味的逃避害死了身边的很多人。现在想起来，爷爷那时真的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海德勒斯低下头，“只是，被剥夺了关于母亲的记忆，这种事真的很残忍……一觉醒来，什么记忆也没有了……我不知道我妈妈后来怎么样了，之后再也没有见过她……”
“不过，”男孩很快又高兴起来，“我妈妈教会了我很多魔法，德拉科。她真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老师。”
“等等，”德拉科看着他，“你既然是个巫师，成长过程中就不可能没有魔力波动，是吗？如果没有了记忆，你那么小，根本不可能控制得了魔力波动。”
“被封掉了，”海德勒斯低声说，“千年前的巫师更专注于灵魂和魔力的研究，那时的咒语种类和数量都非常少，现在几乎每个人都知道的索命咒，在那时都还没有被创造出来。但是，要封掉一个幼年巫师的魔力，在当时有好几条咒语可以做到，我隐约在我妈妈的书上看到过。”
“谁干的？”
“菲尔德堡的巫师，”海德勒斯说，“当然，那都是一些很机密的存在。战争永远不是纯粹的，巫师阵营里有麻瓜，麻瓜阵营里也有巫师。”
德拉科冷嗤了一声。
就在这时，远处隐约传来了一阵热烈的欢呼声。海德勒斯扭过头望了一眼，这样远的距离……男孩弯起嘴角，回头看着身后的少年，“我们胜利了，德拉科。”
德拉科抬头望向远处，脸上却并没有男孩预想中的喜悦和兴奋。海德勒斯眼神黯了黯，却强打精神笑道：“今晚过后，你就能回到以前平和的生活了。知道吗，德拉科，今晚的这场战争，占优势的可能根本不是黑魔王一派。几个月来，我帮邓布利多校长施的咒语，最多的，就是夺魂咒……好吧，这是不可饶恕咒……”顿了顿，“其实很多事情并不像大家从报纸上或者其他渠道获知的那样糟，准确地说，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假像。鲁弗斯斯克林杰也没有被他们杀死，他还活着，也一直在与邓布利多合作。这些事情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邓布利多先生和他带领的巫师团队，绝不像他之前表现出的那样弱势。”
“简单来说就是黑魔王被骗了。”
海德勒斯点了点头，“今晚的突袭也在邓布利多的意料之中，或者说，是他的计划之一。黑魔王暴怒，是因为发现他的魂器几乎全被破坏了。”
德拉科的瞳孔猛地一缩。
感觉到环着自己的手臂瞬间又收紧了，海德勒斯轻轻叹息一声，仰起头，“你都知道了，是吗？之前我身上带的魂片是黑魔王的，还有，现在，那些魂片都被清除了……是吗，你知道了？”
“没错。”德拉科的语气里有着明显的僵硬和隐怒，还有一丝复杂的不确定。
“你害怕我会因此而消失。”海德勒斯笃定地说道。
“那你会吗？”
一阵难忍的沉默，德拉科几乎控制不住地想扯住男孩，然而——
“我想不会，”海德勒斯抬头对上德拉科不敢相信的灰色眼睛，肯定道，“我想不会。你瞧，还记得这个戒指吗？”海德勒斯抽出手，将手指上古朴的戒指给他看，“这不是魔法物品，斯特林说，这是咒语，灵魂咒语的一种自然形态。是这个咒语锁定了我的灵魂，阻止了我的死亡。事实上，”海德勒斯调皮地望着德拉科，“我可能根本没有死，德拉科。我长高了，是吗？头发也长了……斯特林说，这说明我原本的身体还在生长……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我似乎真的还活着。只不过——是活在千年前的世界里。”
这与德拉科想要的答案并不一致，可是……
海德勒斯又低下了头，伸出一只手轻轻抓着德拉科的手腕，另一只手撩高了他的袖子。接着，他将手掌贴在德拉科烙刻着标记的左臂上，从上往下缓缓地轻移下来，原本狰狞的标记竟然凭空消失了！德拉科看着恢复了光洁的小臂，心里一时复杂难辨，更多的，是不敢置信。在这短短的一天时间里，发生的事情让他几乎承受不住。小臂上这个黑色的丑陋烙印，从刻下的那一刹那起就成了他十几年的生命里最沉重的背负，而现在……
“你从来没有被打上标记，德拉科，你从来就不曾成为一名真正的食死徒。”海德勒斯笑得眉眼弯弯，“这个瞒过了黑魔王的咒语是我们伟大的古咒语，我让斯特林给我帮的忙。唔，我猜，这一定费了他不少脑子——他需要那样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你施这个咒。”
德拉科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斜睨着男孩：“你让那只臭虫给我施咒？”
海德勒斯咯咯笑着回过头。
——转移咒，海德勒斯轻轻抚上自己的左臂，没有告诉德拉科更多。
“对了，我的魔杖，希望你能为我保留着，我很喜欢它，虽然——邓布利多教授说这是亡者才用的魔杖……好吧，如果你不能接受，你也可以丢了它。嗯，差点忘了，”海德勒斯掏出一个小巧的盒子，侧身塞进了德拉科的长袍口袋里，嘴里说道，“六月份的生日一过，你就十七岁了。我听说巫师成年时，大家都会送他一块手表。但我其实更喜欢怀表……等不到那时候了，现在提前送你。唔唔……还有什么呢？”
德拉科抱紧男孩，将头搁在了他瘦弱的肩膀上。男孩顺从地任由他抱着，接着也伸出手，紧紧环住了铂金发少年的腰。
“我很喜欢你，德拉科。”
呓语般的声音却似乎带着不容错辨的坚定。
“我会一直记得你的。”
德拉科身体一颤。
天将拂晓的那刻，怀中灿金发色的男孩不见了踪影。泪水沿着德拉科苍白的脸颊慢慢滑落下来。男孩最后的语言依稀还回荡在耳边。
他说，他会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最终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