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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回:南溟怪谈 ...

  •   这天上既然有北冥,那一定也有南溟。
      那我们就说说南溟,以及数月前南溟发生的一件趣事。
      外界对南溟的传闻是这样的:南溟在深不见底的海中,那边荒无人烟,只有一个老怪物,他须发皆白,终日以人神为食,个性怪癖凶残,落入了南溟老怪物的手中休想要活着逃走。
      南溟的传闻不无根据,因为曾经有小仙从那个所谓恐怖至极的地方逃离,回来以后详尽的叙说了那是一个如何恐怖的地方,而那南溟老怪又是如何的生性凶残,其细节描述真实详尽,令闻者悚然。
      一时之间谣言四起。
      自然也有一些大胆而不信邪的人会再去一探究竟,可去过以后回来的反应却不过尔尔,确有一个老怪物,他的性格也确实算是怪癖了。再说南溟那地方,也确实是一片荒凉地并没有那小仙说的那样神奇非凡,自然也不值得为人们终日叨念。
      就这样,南溟就再给了大家普普通通而又略显破败的印象后,渐渐被世人所遗忘了。

      这一日,南溟如同往日一般接受着一天之中仅有的短短一个时辰的光照。南溟老怪决定将所培育的那些奇珍异草统统搬出山洞来晒晒太阳。这些奇珍都是他自己培育的,可谓是无价之宝,长期在阴冷的山洞里面生长让这些花朵在见到阳光的那瞬间都不免羞涩地低下了头。
      南溟老怪平生值得称赞技术的只有两个,一个是提炼各式丹药,再就是摆弄这些花花草草了。
      这天本来是及其普通的一天,可是陌生来访者却忽然从天而降,打破了南溟的清静。
      南溟老怪只一个转生的功夫,便听到身后“砰”的一声巨响,眼见着两个壮硕的汉子跐溜滚到了他脚边,身后是一地的残破,什么百年成型的人参树、什么千年培育的雪莲子、什么万年开花的铁凤凰,统统被砸的稀巴烂。
      “哎呦,我的花!”老怪一脚踢开身边奄奄一息的那个青年,径自跑到花架边,无根树落地成灰,现在已经是一团焦黑的木炭了。雪莲子融为一滩湛蓝的雪水,迅速渗透到泥土中,消失了。还有更多的奇珍便就这样完全被压扁了。
      “你们!你们两个,赔我的花!”老怪捏着嗓子尖声叫道:“我的花哟,我的花——”那老怪的声音尖细刺耳,颇有些不阴不阳的感觉。
      倒在一旁的一个壮汉还算是有些清醒,快速扶起另一名青年,那青年一直昏迷着,好像伤得很重。
      “赔我的花!赔我的花!”老怪不依不饶。
      那壮汉并不理他,只抱着青年喊道:“少主!少主,你醒醒啊。”
      “哼!”老怪拂袖,冷冷道:“这人中了剧毒,加之心力娇脆,并无求生欲,必死无疑。”老怪一面收拾残局,一面恶狠狠地撂下这几句话。
      那壮汉抬眼望向这个说话的人,只见这老者须发皆白,却唇红齿白,双手捏着兰花指,正一脸心痛地摆弄着异地的残屑。
      壮汉心中大惑,这人是谁?怎么年纪一大把却还显得娘里娘气的?
      “不知先生可有办法救我家主人?”壮汉问道。
      那老怪亲哼了一声,道:“办法我倒有的是,可我不愿救!”边说边将这一片残局收拾妥帖。勉强逃过大劫的那几盆奇珍他也仔细地收拾起来:“等死吧,我是不会出手的。”说着便转生进了山洞。
      南溟的夜来的非常突然,刚才还是阳光普照的山涧这一会功夫忽然全黑了。成将军带着墨白来到了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又遇到这么一个奇怪的老头,心自然十分焦虑。
      这老头行为举止奇特怪异,又在这么一个寸草不生的地方种出这些花来,莫不是世外高人?如果是世外高人的话,那少主人岂不是有救了?
      成将军这么想着,便迅速背起墨白,走向山洞。他还未走近却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给挡住了,任他如何使出浑身解数都无法靠近那洞口。
      这时,一个幽幽的声音从山洞里面传来:“我设了路障,你就不用费劲了。这南溟别的没有,夜里面的猛禽倒是不少,你们好自为之吧。”
      老怪今天心情非常不好,那些他精心培育的奇珍竟然就这样毁于一旦,而这两个人还居然想让他出手相救,那简直是妄想,他南溟老怪是谁?要真那么乐善好施他还叫老怪干什么?干脆叫老圣人什么了。
      无奈成将军只好依傍这南溟老怪的山洞另找了一处山洞,将墨白安顿下,那山洞阴冷潮湿,条件极其恶劣,成将军想要点起一些火把避寒都不成。但是碍于南溟老怪的那一句“这夜里猛禽倒是不少。”成将军还是不敢冒险,就这样在山洞里面呆了一夜。
      这一夜可真是漫长啊。这地方一天一夜的分配也太不均匀了,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黑夜,怪不得要荒凉到寸草不生的地步了。
      苦苦熬了一夜,成将军都有些虚脱了,第二日一清早他便起身跪在南溟老怪的山洞门前。
      南溟老怪捧着一株及第红莲幽幽地走出来,并不理会眼前这个人。
      “先生,我家主人身受重伤,还求先生出手相救啊。”成将军跪下磕头。
      “哼——”老怪只是捏着兰花指,回了这一个字。
      “在下墨国成庶,这位是我墨国国君,我们因遭受奸人残害才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还请先生出手相救,我们回国复仇后一定重谢先生。”
      南溟老怪将那盆花摆正,捏着兰花指自顾自的看天道:“一晃又半日过去了,你可给我多吸收点太阳精华,我可不忍心再把你们都搬出来,让人压砸了。”
      “先生是在怪罪我们昨天——”成将军忽然明白了什么道:“先生若是不嫌弃,我愿意听从先生指挥,为先生种花载草,只要先生肯搭救我家主人。”
      “就凭你?哈哈哈哈——”老怪细着嗓门道:“看看你那双粗枝大叶的手,我还怕你捏坏了我的花草呢,还种花!”老怪说着便要转身走进山洞。
      成将军一个箭步上前,挡住南溟老怪的去路。
      “先生何必如此较真,人命关天,何至于要我这样苦苦相求,先生若不救,我夷平了你这山洞!”成将军怒目相视。
      南溟老怪呆了呆,倒捂嘴笑了:“年轻人有气节啊,那好,我问问你。”
      “问什么?”
      “你愿意为你这主子牺牲吗?”
      “命是主子给的。主子需要我就给,我什么都不怕。”
      南溟老怪又笑道:“那好,我这边正有一种能救你主子的药,只是还没配齐,尚且,缺一味——”南溟老怪斜眼看着成将军。
      “缺什么?”成将军道。
      “心!”南溟老怪邪邪地道。
      “什么?”成将军一惊。
      “还必须是忠君爱国的诚意知心,你可有啊?”南溟老怪笑的好不邪恶。
      成将军早料到这老怪不是善辈:“我有。”
      “只是我给了你这颗心。你一定能救我主人?”成将军凛然道。
      南溟老怪斜眼看着这个壮汉,悠悠然道:“那是自然,我又何时食言过?”
      “好!”成将军掏出一柄随身携带的利器,在胸口划出一道长长的沟壑,然后伸手进去,竟然掏出一颗砰砰跳动的心脏来。
      成将军将一颗砰砰跳动的心脏送到南溟老怪面前,道:“希望先生不要食言!”说着便放下那颗心脏,缓缓拖着垂危的身体,走进那个阴冷的山洞吃力地将墨白背了出来。他还没有走到南溟老怪面前便砰然倒下了。他肩上的那名俊朗青年也一齐倒在地上。
      南溟老怪见此,心中不免一阵唏嘘,果然是义仆。
      这样说来,南溟老怪就在没有不救之礼。他将俊朗青年墨白拖入山洞,安置在一座石床上,给他服下一些丹药,再灌了些水。此后便不再料理。
      几日过后,墨白慢慢苏醒。
      再过几日,墨白的伤竟然恢复的十有八九了。
      这南溟老怪的丹药确实神奇,也不枉他将炼丹这一技术自视为平生一绝了。
      墨白醒来以后与从前大不相同,他很少开口说话,南溟老怪与他交谈他也只是当做没有听见一般。南溟老怪心中不免嘀咕,这人这样冷傲孤僻,竟然比自己还怪,莫不是这南溟又来了第二怪?
      在南溟的日子总显得飞快一般,不知不觉墨白来到南溟已经一年多了,他虽不与从前一般沉默不已,却也还是冷冷的。
      一日,墨白站在深渊底部看着头顶稀薄的日光道:“终日在这个阴冷的深渊中,你不觉得苦闷吗?”
      老怪悠悠一笑道:“苦闷为何物?”
      “哈哈哈哈——何不喝一杯去?”墨白道。
      “我不爱饮酒,再说这深渊中也没有酒,若要喝,自己弄去。”南溟老怪醉心于他的奇花异草与丹药中,对这个年轻人的提议一点兴趣都没有。
      忽一日,墨白不知从何处弄来一坛好酒,在幽深的月色下独酌独饮。
      身体上的伤全好了,心中的伤却还隐隐作痛。当年迎娶青成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可如今却天各一方。青成到底有没有加害于他呢?他自己也有些枉然了。
      那女子深情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但这一切却来得如此蹊跷,青城国的人是怎么知道墨国机关的?如果不是青成又会是谁呢?
      这些问题不能多想,每次一想,他都会觉得脑子向要炸开一般的疼痛难忍。
      哎——要真如南溟老怪一般倒也不错,修炼丹药,种植奇花异草,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这样倒也乐得逍遥啊。他墨白却为什么不能这样逍遥快活呢?是什么牵绊住他?
      就着那一轮幽深的明月,墨白思量了整整一夜,是在南溟的整整一夜啊。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面,南溟老怪一直没有见到墨白,他去了哪里老怪并不好奇,要是真就这么走了也倒不错,也省得有这么一个人打扰着他的清静。
      但是他没有想到了,一个月后,这南溟的山丘上,又出现了一个须发皆白的男子。那男子虽然须发皆白却并不显老,倒是显得精神奕奕,像是重生过一般的神采飞扬。
      “老怪,哈哈哈,可还认得我?”那男子握着一瓶酒,自顾自的喝了一口道。
      “啊?墨白啊!”南溟老怪捏着兰花指捻起墨白的白发道:“怎么着几个月不见,你的头发全白了?”
      “哈哈哈哈,老怪,从今往后,这世间在没有了墨白这人,你只叫我无思咯,我也与你一起,做这南溟的老怪,如何?”墨白爽朗的笑着。
      “无思,哈哈哈哈,那是有思才来的无思吧,依我看倒不如干脆叫无名罢了。”南溟老怪道。
      “就依你,叫无名,生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名字都不需要了!我便只是我,哈哈哈哈——”墨白爽朗笑着,一面喝酒。
      南溟老怪疑惑道:“你这白发,是何处染就得?光泽倒比我还要亮些。”
      “哈哈哈,老怪,你只消学我,将这万年的仙气,千年的修为一一散尽,不就如我这般童颜鹤发了?”墨白喝着酒,昏昏然道。
      二人正嬉笑交谈着,忽然听到旁地里一个稚嫩的声音道:“师傅!”
      二人齐齐望去,却只见一个赤裸着上身,下身用一片树叶略略遮掩的小儿跪倒在地:“师傅,请受徒儿一拜。”
      这南溟还有第三人?老怪与无名对视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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