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象中完美》凉虞

13、第 13 章

　　躺在舒服而柔软的床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的气氛实在很热烈，情绪太过高涨，原本累极了的顾夕佳竟然还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回来的时候宿舍里两个人出乎意料地居然早早就睡了，房间里静谧黑暗，营造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氛围。此刻顾夕佳就算还想和陈景玥说话，也因为顾虑只能沉默。
　　犹豫半天，顾夕佳拿起手机，调成静音，给近在咫尺的陈景玥发短信，然后怀着一颗忐忑的心握住手机等着陈景玥的回答。
　　片刻后，感觉到手机的震动，顾夕佳连忙点开了短信。
　　“小夕，忘记他吧，或者对他勇敢的告白。”
　　忘记，叫她怎么能忘记？在那样岁月里如王子般出现的他，叫她如何能忘记？
　　刚刚进入高一的顾夕佳是个羞怯而胆小的女孩。她读的初中学校很小，校园几乎一览无余，每个年级最多只有四个班，班上的人也不多。正因为它的小，人际关系也很简单，作为年纪最小，又因为成绩好而被老师偏爱照顾的顾夕佳从来都是大家最宠爱的小妹妹，不管班里怎么玩闹，大家都会自发地照顾她，让着她，就算是班上最调皮的男生，也从来不把恶作剧开到顾夕佳头上。
　　可是进入高中后便不同了。顾夕佳读的高中是虞城数一数二的中学，规模很大，校园自然也很大很漂亮。顾夕佳至今还记得校园幽静的长廊里夏季盛放的紫藤花，那是她第一次觉得看见了真实的书上描写的盛景——紫藤萝瀑布，美的那般灿烂，像是用尽全部的生命去绽放这一回，让人感动。留下深刻映象的自然还有夏末秋初开放在长廊下方的缱绻的曼珠沙华和它那美丽动人的爱情故事。
　　高中的同学也很不同，女生会在下课的时候兴致勃勃地谈论服装打扮，兴奋不已地讲述自己喜欢的明星，最近关注的电视剧，她们有很多很多新奇的话题，而这些都是顾夕佳在这十几年间不曾涉及的奇特的世界。对于男生喜欢的篮球足球及各种网游桌游等顾夕佳更加不曾关注，无法融入他们的世界。
　　正因为这些不同，顾夕佳在开始的一段时间总是很沉默，别的同学好歹在班上也有几个初中同学可以聊聊天，可顾夕佳的初中同学基本上都在另一所高中上学，远离熟悉的世界，面对未知的不安，于是在喧闹的人群里，顾夕佳显得格格不入。
　　碰到齐诺，好像就是在这样一个不知所措的年纪。
　　齐诺高她一届，是学校中的风云人物。可是几乎算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顾夕佳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他，直到一次迟到。
　　顾夕佳的家离学校并不远，平时虽然很懒，但她总是掐好时间踩着自行车赶到学校踩点，很少迟到。可大冬天谁都不愿意离开暖乎乎的被窝，迟到于是变成了很频繁的事，学校虽然采取了一定的措施，可效果甚微。顾夕佳往往一不小心就成为了迟到大军里的一员。
　　天阴沉沉的，似乎又要下雪了，顾夕佳紧了紧脖子里的围巾，防止冷风飕飕地灌进去，努力地蹬着自己的自行车，在昏暗的天空下因为逆风走得很慢，等到她从昏昏欲睡的感觉中清醒过来，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于是顾夕佳无奈地发现自己再度迟到即将成为现实了。
　　只可惜这一次迟到似乎迟到的有些晚，顾夕佳看见学校门口已经有高年级的同学开始登记迟到的人，心情颇觉有些黯淡。
　　“你的校牌呢？”负责登记的高年级男生例行公事地问道。
　　“校牌？”顾夕佳愣住了，虽然明知道希望和渺茫，还是不死心地在书包里翻了一通，最后才承认自己是真的没带，想了半天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发现由于昨天的迟睡今天早上起来时迷迷糊糊，不仅造成今天的迟到，还导致自己忘记带校牌。
　　中学有段时间校长突发奇想地进行了一些条规的改革，其中很变态的一项就是上学必须要带校牌，否则就要扣班级上的分。
　　同学们均对此议论纷纷，表示不满，毕竟忘记带校牌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可这对于这项规定的推行一点阻碍都没有。
　　而她们的班主任——东方不败，对于扣分这件事的态度非常的坚定，异常的坚持。大家都兢兢战战，生怕某一天被逮到，在班上迟到倒不是很要紧，最多被罚扫地，可是若是栽在年级通报批评的手里，还因为没带校牌扣分，就不仅仅是罚扫那么简单了。
　　想想班主任东方不败怒火冲天的脸，顾夕佳抬头看看，显得有点局促，怎么办，这个星期已经迟到好几次了，如果再加上这一次，自己死定了啊。
　　“算了，司明。这么冷的天，忘记带校牌也是很正常的。就快上课了，你让她先进去吧，就记一个迟到的名字就好了。”站在旁边几米远的一个男生看见顾夕佳为难的脸，走上前来，拍拍记录男生的肩膀，笑着说。
　　“谢谢。”顾夕佳谨慎地道了谢，推着车子走进学校。
　　“小学妹，下次别忘记带校牌了。”他笑着提醒。
　　顾夕佳沉默地点了点头，推着车子向前走去，在转角处一个不经意的回头便看见了齐诺的笑容，温暖的像是冬日里温煦的阳光。彼时，她还不知道，他叫齐诺。
　　后来，一次考试失利，同样考的不好的朋友和她一起推着自行车慢慢地走过篮球场，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顾夕佳时不时地抬头看着碧蓝的天，不知道在想什么。篮球场上两支队伍正在对战，场外一群女生和男生欢呼声尖叫声夹杂，越发衬得顾夕佳的心情格外的郁闷。
　　“你看，是齐诺。”一直没有说话的朋友突然指着场上一个正在运球的男生说道。
　　顾夕佳循声望去，看见那个男生奔跑，跳跃，轻轻一扬手，篮球哐当一声进入篮筐里，众人欢呼，他和跑过来的队友一击掌，笑得很开心。
　　是那天那个学长？
　　朋友很是羡慕地说：“你不知道，齐诺可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虽然不能说多帅，但学习成绩好，在重点班读，篮球打的也好，他是校队的主力哦。”
　　顾夕佳愣愣地看着齐诺，看着他伸手接过队友递来的水，拧开，喝了一口，复又和队友兴奋地交谈起来。
　　她远远地看着他，整个世界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在光束下，而她，在黑暗里。
　　这时一个篮球毫无预兆地砸向了她，面对前来捡球和道歉的男生她低下头只匆忙回答了一句没关系便拉着朋友走了。
　　后来朋友说的什么顾夕佳已经不记得了，但那个下午，在她因考试成绩难过悲伤的时候，匆匆一瞥，他生动鲜活的笑容，就像是黑夜中的烛火，将她黯淡的心一点一点照亮。
　　情之所至，不知何以起。
　　她开始一点点逐渐关注齐诺，可就算是那样的关注，她也一直做的小心翼翼，她从不参加别人关于齐诺的谈话，只偶尔毫无破绽地插入一两句问话，有时经过篮球场时看见齐诺，便会慢下脚步，装作毫不在意地瞥上两眼。
　　他们的交集也许会永远这样平淡下去，可是事情突然有了转机。直到后来的某一天，一个巧合让他们走近。
　　人生似乎总存在那么多的巧合，而这样的巧合将很多人的人生轨迹交错在一起，悲欢离合，起伏跌宕。
　　齐诺第二次遇见顾夕佳是在一次帮爸妈家的小孩补课的时候。他其实对这个腼腆的女孩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映象，只记得她总是喜欢低下头，说话的时候似乎声音也很小。只是在补课的小孩家遇见她时，却完全颠覆了他对她的映象。
　　彼时，顾夕佳正气呼呼地追着淘气的小表弟，为了一本被他撕坏的书，一边追还一边口出威胁之语：“你别让我逮住你，小心你的屁股！”
　　当顾夕佳按住小表弟，一只手啪啪地拍打他的屁股，小表弟两腿乱蹬，大呼小叫的时候，小姨已经开门将齐诺迎进来了。
　　顾夕佳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讪讪地笑了笑，连忙松了手。小表弟从她的膝上滑下去，小跑着到他面前甜甜地叫老师。
　　她知道表弟有一个补课的老师，也知道那个老师是她们学校的，可唯独不知道这个老师会这么年轻，会是她的学长，会是齐诺。
　　暑假顾夕佳在小姨家住了整整两个星期，小姨工作不在的时候也会开门招呼齐诺，补课休息的时候也和齐诺小有交谈，也渐渐和齐诺熟悉，两人互相交换了□□号，加了好友。平时无事的时候，也会聊聊天，说不上多么的熟络，但毕竟有了交集。
　　顾夕佳心里很满足，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却是刚刚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没事的时候，她总是会想起齐诺的笑容，在黯然神伤的时候，她总是会一遍遍地回想起齐诺对她说的每一句话。
　　是谁说过，朋友与恋人之间的暧昧是最心动的距离？
　　顾夕佳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但她知道这样的仰望她已经满足了。
　　真的无法忘记，可是自己又下得了决心去向齐诺告白吗？
　　是谁说过，小夕，勇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