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一心不二

5、凉夜无边

　　第五章
　　夜浓如墨，繁星点缀在天地之间的黑幕上，一眨一眨。秦渺坐在庭院的中央，看着天上的繁星，心静如水。
　　“秦姑娘怎的还不休息？”
　　秦渺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俊秀男子，抿嘴笑着说道：“一时睡不着，便坐在这儿发一会儿呆。”
　　云在上前几步坐在秦渺的身边，放下手里的折扇，学着秦渺的样子抬头看着天上的繁星。
　　“我本不叫秦渺。”
　　“恩？”云在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错愕的看着身边的秦渺。
　　秦渺却没有顾及云在的错愕仍旧自顾自的说下去。
　　“我本名秦旻钰，是泸州大户秦铮的小女儿。”说到此，秦渺看了眼身边的云在，笑道：“我娘是身份最卑微的妾侍。我爹不久前去世，我便被我的几个哥哥赶了出来。”
　　云在瞧着身边的秦渺，云在知道秦渺已经独自承受了太多，现在她需要的不是自己的一声安慰，而是倾述。云在很耐心的继续听下去。
　　“被赶出来后，我就给自己取了这么一个名字，渺，一切本就渺渺。我，你，自立于天地，抛却荣华等级尊卑，都是微不足道的凡尘。”
　　“秦渺，秦渺，秦渺。你听，多好听的名字。”
　　云在看着身边的女人，看着她两颊边布满了泪水，嘴角却仍旧勾着一丝温婉的笑。
　　“所以，我真的很谢谢你们兄妹，我本以为我会沦落风尘或是乞讨为食。是你们让我不至于抛弃我做人的尊严。”
　　“秦姑娘……”
　　秦渺抬手抚上自己的面颊，不在意的笑了笑，“让云在兄见笑了。”
　　云在抬手拍着秦渺的肩，笑道：“以后有我云在，便不会让其他人欺负了你。”
　　秦渺笑道：“怎么，你想上演那些英雄救美的戏码？可惜你是英雄，我却不是美人。”
　　“哪有这么说自己的！”云在有些气闷。为她的自贬身价，为她不懂自己的好。
　　秦渺抬起头看着仍旧一眨一眨的繁星，叹道：“好久没有弹琴了。”
　　“原来秦渺，你还会弹琴？！”
　　“怎么？我看上去不像个会弹琴的小姐么？”
　　“没，没有。”
　　云在因为自己的一时失言，很是尴尬，甚至有点坐立不安之感。
　　“你刚才这么叫我，甚好。”
　　“什么？”云在抬头看着秦渺，云里雾里。
　　“我说，你叫我秦渺，甚好。今后，你称我秦渺，我称你云在，免了这其中的礼数，岂不爽快？”
　　“哈哈，说的是，说的是，是我迂腐了！秦渺，我云在今天认了你这个妹子！”
　　秦渺低低的应了声是，便不再说话。
　　云在看着秦渺的侧脸，在这漆黑如墨的夜里，竟生出一丝朦胧美感。
　　她是个好女人。云在想道。
　　今后，她就是我的好妹妹。
　　梅剑山庄近日只能在这漆黑的夜里才能安静下来，梅若溪伫立在窗边，看着庭院中的槐树，心中的烦躁久挥不去。
　　十八年了，她醒了。
　　梅若溪感觉到一丝害怕。成名二十五年，梅若溪从未感到一丝害怕。但是此刻，他怕。他怕见到她。
　　他有梅花剑，他本应该谁都不怕。
　　梅若溪就着屋里微弱的烛光，看向床头挂着的一幅画。
　　画里面，是一位女人，穿着纱衣，站在林间嗤嗤的笑。
　　恍惚间，梅若溪听见了她的笑声，婉转，悦耳。
　　明日就是武林大会。
　　梅若溪突然想到。
　　一大早，云绯便拉着秦渺一直在敲云在的屋门。
　　急切的敲门声，在这甜美的早晨显得有些刺耳和烦心。
　　“哥！你快点给我起来！你忘了我们还要去参加武林大会啦！”
　　秦渺看着一直在敲门的云绯鼻尖早已沁了几滴汗珠，抬手帮云绯抹去，笑道：“武林大会？什么武林大会？那，那你叫你哥去便是，拉着我这是作甚。”
　　“姐姐，你当然得去，不然这院子就落你一个人，你会寂寞的！”
　　秦渺瞧着云绯认真的模样，一股暖流流至心间，失笑道：“既如此，那我便舍命陪你们去一遭。”
　　“你敲门敲个什么劲！我早就起了，是见你们一直不出屋子，便去厨房熬了些粥！”
　　云在高高的挽起袖口，双手叉腰，笑意盈盈的看着傻站着的两人。
　　云绯撇下秦渺哼了一声，也不和云在废话，直接进了正厅坐下，大声喝粥，大口吃饼。
　　“辛苦了，云在。”
　　云在笑呵呵的将高挽的袖口放下，说道：“不辛苦，钰儿。”
　　秦渺惊诧的看着身边的男子，却瞧见云在对着自己做了一个鬼脸后笑道：“你叫钰儿，这从此成了我和你两个人的秘密！”
　　秦渺，笑出了声。
　　今天是洛阳城的大日子，几年难逢一次武林大会今日在梅剑山庄召开，洛阳城做买卖的人民很是高兴，不为自己有颗向往江湖快意恩仇的心，只为了武林大会所带来的前所未有的人流量。要知道，在生意人的眼里，人便是钱。
　　倒也有那么一个人本不属于江湖，却去参加了武林大会。她就是秦渺。
　　秦渺看着云绯抓着自己的手臂，一脸窃悦和兴奋，不由好奇道：“你们可有参加武林大会的邀请函？这么贸贸然去，人家不会让我们进的。”
　　“我哥有！”
　　“秦渺可曾听说过四大派四大庄？”
　　秦渺瞧着身边兴奋的快要上蹿下跳的云绯，一时汗颜，尴尬的说道：“不曾。”
　　“我们是甘草林的呀！我哥是甘草林的庄主！”
　　秦渺真的很想问一句，甘草林是干什么的，但是瞧见身边兴奋的云绯，实在说不出口，算，不问也罢，终归会有一天知晓的。
　　云在瞧着秦渺那不懂装懂的模样，笑道：“什么庄主不庄主的，不过是悬壶救病的大夫罢了。”
　　秦渺看了眼云在，笑了笑。又转过脸去专心行路。
　　云在对她的好，她感受到了。
　　她很感激。
　　梅若溪在床边坐了一夜，手里攥着他许久未碰的梅花剑。
　　他抬眼瞧了窗外的光景，快要到了武林大会开始的时候。梅若溪抚摸着梅花剑的剑鞘，凛眉不语。
　　他没有在想画里的女人，也没有在想武林大会。
　　他在想是谁偷了离火。
　　只是，想着想着，他的脑海里又出现了一个女人的样子在对着他嗤嗤的笑。
　　他又听见她笑着说：“若溪，准备好了没？”
　　梅若溪，你准备好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