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一心不二

24、二十四

　　第二十四章
　　凉州的中秋节是凉州人最为看重的节日之一，是日晚，凉州城必定是张灯结彩欢闹异常，而当晚凉州府尹和定北将军须得站立在北城墙上，为凉州城挂上最后一盏中秋佳节的灯笼，以示亲民。这自古以来变成了凉州的惯例，可是今个儿，只有凉州府尹神色着急的立在城墙上左右张望，哪有定北将军的身影。
　　秦渺诧异道：“那定北将军呢？”
　　寒馨秀眉微蹙道：“难不成将军府出了何事故？”话说完，便对着秦渺急道：“快跟我去将军府。”
　　袁祈书见寒馨面色冷凝，忙道：“我与姑娘同去！”
　　寒馨点点头，抓着秦渺的手腕，使出令人艳羡的轻功来。秦渺耳边呼呼风声呼啸而过。只觉不过眨眼间，秦渺便站在了将军府前。
　　“寒姑娘，好俊的功夫！”袁祈书立在寒馨身边笑道。
　　寒馨却不答，只见将军府外无一名士兵把守，随即拉着秦渺的手，快步走进将军府，却瞧见两名士兵引着两位手提药箱的大夫从后花园走了出来。寒馨连忙问道：“你们将军受了伤？”
　　士兵却躬身道：“原来是寒姑娘，今日晚上有贼人潜入将军府，将军及时发现，与那贼人交手，受了些轻伤。”
　　另一个士兵却道：“寒姑娘，方才来了一男一女自称是百草林庄的，要来与将军把脉。瞧那情形，竟也是将军的熟识！寒姑娘快去瞧瞧将军罢！或许寒姑娘也能认识那二人呢！”
　　秦渺见两位士兵亲切的称呼寒馨为寒姑娘，转头诧异的看向寒馨，却听得寒馨说道：“恩，我这就去。”随即，秦渺便被寒馨熟门熟路的拉着穿过一道圆形的拱门，进了将军府的后院。
　　待得秦渺进房，却瞧见坐在右侧的不是云在兄妹又会是谁！
　　“秦渺姐姐！”云绯刚放下手里的茶盏，瞧见从门口走进来三人，那温婉端庄的正是许久没见的秦渺姐姐。云绯立马飞奔过去，紧紧的抱着秦渺欣喜不已道：“秦渺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云绯松开秦渺，看向寒馨，点头道：“寒馨姐姐，好久不见。”
　　云在早已看见了那个让自己日夜思念的女子，眉眼弯弯的笑道：“秦渺，好久不见。”
　　秦渺笑道：“云在，你们怎的也会在这里？”
　　云在道：“我们路过凉州，本想过了中秋节再去雪山寻你，却意外得知霍林被袭，受了轻伤，就立马赶了过来。”
　　秦渺往坐在主位上的少年看去，却发现少年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点头笑道：“云在和霍将军是熟识？”
　　云在道：“小时候我与霍林经常玩在一处。霍林也算是我的半个异姓兄弟。”云在说完，又笑道：“秦渺，你怎的也在这里？”
　　寒馨却道：“是我拉着她过来的。”
　　云在诧异的看向寒馨，只见寒馨淡漠的无一丝表情，又往霍林瞧去，听得霍林道：“寒姐姐是我的朋友。”
　　云在又道：“不知奕剑掌门怎的会与寒姑娘一处？”
　　袁祈书笑道：“原来你们竟都是熟识，我倒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外人。我只是路上巧遇寒姑娘，左右无事，便想着将寒姑娘秦姑娘安全送上雪山。”
　　云在不动声色的睨了眼袁祈书，又转而看向寒馨，说道：“袁公子倒有怜香惜玉的君子胸怀。”
　　袁祈书笑道：“哪里。”转而对着霍林做了一揖，言道：“奕剑派掌门见过霍将军。”
　　霍林颌首道：“小将见过掌门。”
　　云在笑道：“都是江湖儿女，哪来这些繁琐的礼数。”云在说完看向秦渺笑道：“秦渺，许久不见，绯儿整天在我耳朵根子边唠叨，左一句秦渺姐姐，右一句秦渺姐姐。现下终于遇见了你，我终于可以清静一下了！”
　　秦渺抬手抚上云绯的脑袋，笑道：“云在你少糊弄我，云绯定是念叨她的墨潇姐姐的次数比较多。秦渺说完，又道：“墨潇的下落，你们可有了？”
　　一提到墨潇，云绯眼底的欣喜霎时消失不见，沮丧道：“方才向霍哥哥打听过了。霍哥哥说……”
　　霍林接道：“大半年前，墨伯父前来询问我师父的下落。只是我那师父虽是当朝太傅，却是闲云野鹤，连我这个徒弟竟也不知他的下落。”
　　霍林说完，叹道：“后来墨伯父便辞了我，去了北面的雪山。直到数月前，墨潇找我询问墨伯父的下落。”
　　“墨潇也去了雪山？”秦渺惊道。
　　霍林颌首道：“但愿她平安无事。”
　　云在走至云绯的身边，摸着云绯的头笑道：“绯儿，别担心。哥哥一直会陪你找到墨潇。”
　　秦渺也拉起云绯的手笑道：“绯儿，别担心。只要你相信她还活着。她就不会有事。”
　　云绯点点头，扑进秦渺的怀里哽咽道：“谢谢哥哥姐姐。”
　　秦渺轻轻拍着云绯的后背，笑道：“傻孩子。”
　　寒馨瞥了眼秦渺与云在兄妹深情款款的模样，却对霍林道：“我与秦渺先回客栈了。”
　　霍林这才站起身笑道：“寒姐姐，这才来了一会儿便要走了。好歹也再坐一会儿。”
　　寒馨道：“不坐了，既然你没事，我便告辞了。”
　　“寒姑娘，我同你一起回去。”袁祈书忙道。
　　寒馨淡漠的瞥了眼袁祈书，冷声道：“别再跟着我。秦渺，我要回客栈了，你呢？”
　　秦渺笑道：“我自是跟你一起回去。”秦渺转头对云在笑道，“云在，我先回客栈了。明天，我们一起上雪上，在定北关等我们。”
　　云绯哽咽道：“秦渺姐姐，不跟我们住在一起么？”
　　秦渺笑道：“秦渺姐姐明日跟你一起上雪山，晚上可不许再哭了！”
　　云绯欲待挽留秦渺，云在忙道：“秦渺，你可快去吧，莫让寒姑娘久等。”
　　袁祈书瞧着寒馨离去的背影，心里的怒火直奔嗓子眼。袁祈书深吸一口气，转头对着霍林强笑道：“霍将军，今日偷袭你的究竟是谁？”
　　霍林敛眉道：“那人蒙着面且武功路数我完全认不出。”
　　云在道：“这武林里，谁会想着对你不利？瞧着寒姑娘与你的交情，也不像是魔教所为。”
　　霍林点头道：“我也想不通，这武林中人都会看在我师父的份上，给我几分薄面，谁会有想要杀我的意思？”
　　云在却道：“或许那人并不是想要杀你，而是想要做其他的事情。”
　　袁祈书折扇轻轻拍打着自己的额头，低头沉思，却听得霍林呀的一声惊呼，忙抬头瞧去。却听得霍林道：“那人如若不是想要杀我，便是想要偷师父留给我的藏宝图！”
　　秦渺紧紧的跟着寒馨的步伐，却见寒馨越走越急，眼见的寒馨离自己越来越远，左右四顾，将军府边却没什么人。连忙气喘吁吁道：“馨儿！等等我！我走不动了！”
　　寒馨这才停住脚，却头也不回的站在那里，幽幽道：“为什么还跟着我出来？怎么不留在云在兄妹身边。”
　　秦渺顿感有些莫名其妙，怪道：“你这说的又是什么话，我只不过许久没见云在罢了。一时欣喜，人之常情。”
　　“一时欣喜，人之常情。”寒馨重复道，又急急忙的往前走去，却被赶上来的秦渺拉住了手腕。
　　秦渺道：“你又怎么了？”
　　寒馨却猛的甩开秦渺的手道：“他们兄妹是名门正派！你就应该跟着他们！我是妖女！你跟着我干什么！”
　　秦渺第一次见寒馨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发火，既对寒馨的态度感觉到惊异，又感觉自己被伤了自尊后满心的难堪，语气也不再柔声细语，“你又在发什么邪火！谁说你是妖女了！当初在通州，我已然选了跟你走，你现在却又说出这些话来！你这是在羞辱我不成！若你觉得厌烦了我，明说便是！我也不会再整日缠着你！”
　　寒馨听见秦渺第一次对自己冷言冷语，心中愈发的酸楚，死死的抿住唇，冷声道：“我本就是江湖上人人唾弃的妖女，你此番去寻云在，便不要再回来找我了。”
　　秦渺听了此话，更是气结，说出的话也越发口不择言，“好！好！我去寻云在！让你称了心如了意，省得我整日须得看你的脸色！我对你，也厌烦的很！”秦渺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往将军府走去。
　　寒馨看着秦渺的背影逐渐的模糊，再也抑制不住，喉头涌动，发出一声痛苦的悲咽，寒馨缓缓的蹲下身子，跪坐在将军府街边，哭得像个泪人。
　　寒馨觉得秦渺的离去带走了自己的整个世界。寒馨颤抖着发白的嘴唇，啊的一声双手捂住了脸，哭的愈发悲恸。
　　自己怎么了？为什么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寒馨抚上自己的胸口，喃喃道：“秦渺，我好痛……”我好痛，可是秦渺，你去了哪里？
　　半晌，寒馨却猛然被一人抱在怀里，寒馨刚要反抗，却听得那人在自己的耳边说道：“馨儿，我不走，我不走，我在你身边。我不走。”
　　寒馨早已哭得没了力气，软绵绵的靠在那人的怀里，喃喃道：“秦渺，你又不守承诺。”
　　秦渺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哭道：“馨儿，你到底在怕什么！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到底在怕什么！”
　　寒馨抬起双手，轻轻的靠在秦渺的腰上，哽咽道：“所有的人，所有知道我是魔教的人，都会疏远我……因为我是魔教的人，就因为我是魔教的人。魔教的人自是比不上那些名门正派，自是比不上的……”
　　寒馨闭上眼，又道：“就连云在云绯那样干净的人……也嫌弃我是魔教的人……”寒馨抬起头，抬手抚上秦渺的脸颊，哭道：“你也差点离开了我……就在刚才……”
　　秦渺低头，就这么被那双盈满悲伤惆怅的眸子给吸了进去，秦渺舔了舔干涸的嘴唇，低头在寒馨的眼睛上印了一个吻。吻逐渐下移，秦渺感觉自己翻山越岭了许久，只为寻找寒馨那红润的唇，却在低头的那刻，秦渺往旁边偏了一点，吻在了寒馨的嘴角。
　　“别哭了，我的好馨儿。”秦渺在寒馨的嘴角边喃喃的说道，“我不会离开你。我说过，我说过，难不成你又忘了。你若不弃，我不会离。”
　　寒馨双手环上秦渺的脖子，哽咽道：“秦渺，你真好。”
　　秦渺紧紧的搂着寒馨道：“不哭了，我的好馨儿。不要生我的气，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