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步当车》窃梦者

18、章十八

　　祁澹然把他与皇姐讲的事又说了一遍。我按着自己的思路整理了一遍。
　　首先，平苍国内近期蚕丝减产，原材料供应不足，导致平苍国内各大绸缎布纺销量下降，其中受创最大的当属近年来新兴的湘水纺……
　　一听到湘水纺我马上从贵妃椅上蹦了起来。
　　皇姐看我如此激动，纤纤素手托着粉腮，水眸忧郁满溢：“玥儿的心情我能理解……唉，湘水纺的衣服如此上乘，竟遭了这等天灾……不过玥儿放心，皇家进贡的东西是不会受这些影响的。”
　　见皇姐误会了，我立刻应景做出欣慰的表情，坐了下来。
　　其次，平苍蚕丝骤减，御空及平苍的商人自是看到了商机，奈何平苍与御空关系紧张，商人难以获得越境许可。但是还有一种东西叫“偷渡”。有商人雇佣镖局非法越境，两国自是秉公执法，见到偷渡人员毫不手软一个不留。而剿来的蚕丝、成品，政府欲用来缓解国内紧张状况，此时自然会有官员中饱私囊。在平苍国内，此事交予邴斐琯监察。
　　然后，御空相对于平苍吃了亏，不爽，接连抗议，表示愤怒要讨个说法。平苍表示无奈，而对边境问题不愿松口。因十几年前御空与平苍的战争平苍乃战胜国，关键时刻不能丢了这架子。
　　于是，御空派使臣前赴平苍商讨放宽入境限制，并在平苍国内考察民间对蚕丝的需求。但前者进展不顺，且邴斐琯反映贪污腐败现象不胜枚举……
　　终于两国愿意坐下来好好谈谈。
　　细细一想，惊觉：那天见的两个神秘人，莫非就是御空使臣？说不定邴斐琯的判断是正确的，因那位青苍色长袍男子的气场非一般人能散发出的……可丞相府的几个身份不明者呢？关于那些人精卫没查出来什么……
　　更令我感兴趣的，还是新兴的湘水纺主营乃服饰及玩偶，卖的都是成品，不是布料。若是论到亏损，也绝不会是湘水纺受创最大……看来，这突如其来的“蚕丝减产”，不是天灾，而是有人刻意为之，并且矛头——直指湘水纺。
　　在心底冷冷一笑。敢在本公主头上动土？本公主会为敌人准备好几百种死法。
　　唔，香辛料终于来了，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向蘅芜示意，她立刻将纸笔拿来。我写下：边境漂亮吗？
　　祁澹然笑着揉我的发：“住在行宫里。边境偏南方，比都城湿润，到那儿大约要一个月或两个月，沿途风景不错，可我们不是去游玩的啊。”
　　皇姐也笑：“玥儿还是小孩子心性。我们这次去可是去和谈的啊。”
　　和谈？既然不愿和，又谈什么？况且和谈又用不到我和皇姐两个“女流之辈”。祁澹然和邴斐琯、邴斐优还有些用，至于我和皇姐，大概要考虑和亲了吧。
　　我今年十五，皇姐二八年华，正是该考虑婚嫁的年纪了。
　　嘛，我都“哑”了，还有人愿意要我吗。
　　稍稍心安，看皇姐与祁澹然谈笑风生。
　　意欲打压、排挤、摧毁湘水纺的人啊，让本公主看看你真正的本领吧。愿我要的香辛料，正在酝酿，并愈发膨胀且刺激异常……
　　至于孔雀为何不报湘水纺之事，还要细细盘问，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公报私仇。
　　嗯，这次走带着孔雀和精卫吧，估计精卫还想和孔雀再大战三百回合。

　　前去的队伍相当可观。两千禁军护卫，智囊二十人，押解行李粮草的队伍一百人，在队伍前方向后看，竟望不见尾。
　　分马车时，我和蘅芜坐一辆中。皇姐的意思是与邴斐琯或我同坐，邴斐优死赖着我和蘅芜，祁澹然则想与我和皇姐同乘……于是，被拉出来的权威人士——父皇被吵得头晕，命我们抽签决定，自己与丞相进了一辆马车，名为“商讨国事”。
　　给我们的仅两辆马车，意味着一车三人。我不明白为何分了这么少的马车，若是三辆的话皇姐直接就小鸟依人地和邴冰块一辆走了。我和蘅芜必不可分，先行上了一辆，留下他们自己选自己纠结。一心希望是邴斐优或皇姐来的我，看见冰着脸的邴斐琯拂帘而入。
　　啧，居然是他。这样一来孔雀和精卫就敢进来了。
　　马车缓缓前行，邴斐琯用冰河般的眸瞄了我一眼：“还点着哑穴？装的真敬业。”
　　我眼神一凛，狠狠扫了他一眼算是警告，又向蘅芜示意。蘅芜立刻轻着小步缓缓走向马车夫。
　　邴斐琯冷哼：“担心他？那是你的凰羽吧。”冰河般的眸如讥嘲般回视我。
　　果然，蘅芜撩开帘子，淡淡桃花香如同寻到归宿一般迎入鼻翼，妖孽脸祸国殃民地回首，蛊惑地似笑非笑：“小人参见六公主、尚书大人。”
　　蘅芜举在半空的手刀傻了一般顿住了。孔雀的笑容更狂放。
　　笑得真欠扁。
　　我面带浅笑。前几天的仇还没报，隐瞒公事不禀明？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女子报仇从早到晚，现在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之下先饶你一命，等晚上歇下了……有你好看的。
　　蘅芜放下帘子愣愣地走回来坐下，似乎还没从方才差点一手刀劈了孔雀的震愕中返神。我也不睬她，解了哑穴，懒懒回邴斐琯的话：“嗯，是我的人。”
　　邴斐琯瞥了我一眼，目光越过被风吹开的马车内的小窗帘，望向并驱的皇姐他们坐的马车。渐渐，那辆马车开到前畔，并不住传出欢笑声。能听出来，邴斐优正在很投入地乱侃，把皇姐逗得很开心。
　　看了一会儿，才又将目光放在我身上：“外面那个是凰羽之首吧。我记得上任叫鲲鹏，这一任是叫孔雀吧。”
　　我狐疑地反望入他冰河般的眸中：“你怎么知道他是凰羽之首？”“因为在许多平苍权臣那儿见过这人。另外，上次在家中见到的那个话多的女人也很眼熟。”邴斐琯淡淡答。
　　瞬间无语。虽说孔雀不务正业风流成性的外在下实际有颗实干的心着实令人惊讶，但与精卫的特征在邴斐琯眼中并非头上系铃铛或身手敏捷或贪吃而是话多相比，真不算什么。
　　邴斐琯在某种程度上也很令人惊奇。
　　不禁轻笑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