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那些字》赈早见琥珀主

1、第1章

　　菲利普斯家的这次晚宴实际上是场通宵的舞会，主宾请的是夏普夫妇和布雷恩先生。贝内特先生对这种千篇一律的充满目的性的舞会不感兴趣，再说兴许别人还需要借助舞会认识布雷恩先生，可对他来说这一点也毫无必要。于是他就大方的对妻子说，她愿意带上哪几个女儿去都可以。就算她孤身赴宴，他看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只是可怜的简，她在骑家里新买的小母马耐莉的时候不甚扭伤了脚踝，估计没有办法和那位她们盘算了很久的先生跳舞了，最好还是让她留在家里。
贝内特夫人一开始倒觉得丈夫的话句句在理，心里面虽然觉得可惜，但是觉得自己能暂时忘掉五个叽叽喳喳的女儿，去和夏普夫人聊天聊上一个晚上也挺痛快的。可菲利普斯夫人说她实在是犯傻——反正布雷恩先生很少邀请别人跳舞，简有没有扭伤脚有什么关系！
简拗不过母亲的好意，只好和母亲说让伊丽莎白陪她一起去，好时时有个人关照自己一下。贝内特夫人眼见可以正大光明除掉的障碍居然要被简主动捞回来，满心的不愿意。后来还是贝内特先生出面说项，力陈种种理由。等他说到伊丽莎白马上也要成年，也该让她见见这样的场合的时候，贝内特夫人终于被说动了。
“好吧，就让丽萃跟着一起去吧。我得先说好，她可不能见到谁就发表自己的高谈阔论。最多只能被人邀请下场跳一两曲。要不她就只能陪在我身边，她可一定不能再给我惹祸了，我身体这么虚弱，还要独自关照两个年轻的女孩子一整个晚上。噢，愿上帝保佑我的神经不要痛。”
“妈妈，你千万不要为我担心。我保证我会留在简的身边，哪里都不去。”伊丽莎白看贝内特夫人担心的这么起劲，于是故意想要逗她发急，“一步都不走开，无论谁来请我跳舞，或者和简说话，我都保证不离开简。”
贝内特夫人果然用一种恨铁不成钢语气骂她傻。可是任她怎么谆谆诱导，伊丽莎白一律用装傻充愣对付过去，终于把母亲气得甩手走了。她回到二楼的房间，简正在女仆的帮助下换衣服做头发，三个妹妹也围在旁边看化妆具体的每一个过程。看到伊丽莎白在镜子里出现，简没有回头而是冲着镜子笑了一下，笑容并没有往常的自然。自从知道贝内特夫人不顾自己的脚伤，坚持要带自己参加舞会，她就没法不去想母亲的打算，也就没法儿不当做一回事。
“哦别担心。”伊丽莎白马上走过去，亲了一下姐姐盘了一半的发顶，“我不会让你孤零零的同时面对妈妈和姨妈的。放宽心，不管怎么样我都陪着你呢。”
“那我们呢？”莉迪亚撅着嘴撒娇似的坐在床沿上，“你们和妈妈可以出去玩个痛快。我们就两个人在一起待一个晚上。”说到这里，小女孩就不由自主的开始联想一整个晚上枯燥无聊又战战兢兢地的样子，嘴唇撅得更高了。
“是谁定下这样的规矩？十四岁以下的女孩子不能参加跳舞的晚宴。我想她的十四岁一定是在梦里飞快的渡过的。”凯瑟琳也附和着妹妹哀叹道，“对我来说，每一天都那么长，还有四年才轮到我。最近我总觉得没法儿等到十四岁那一天了。”
“我也是。”
两位年长的姐姐被妹妹们的样子逗乐了。
“好啦，别唉声叹气的。玛丽也和你们一样留在家里，你们看她不是还好好地吗？我觉得今天晚上你们三个可以一起玩。”
“才不要。”
“我不要。”
三个女童的声音重合起来了。
“玛丽好无聊，总是看些很无趣的书。童话也讲得很差劲。”
“莉迪亚和基蒂总是吵吵闹闹，一刻都不得安宁。”
这不是很有默契嘛。伊丽莎白饶有兴致的打量了连说话的节奏和角度都差不多的两个人。
“这倒是，莉迪亚总是乱跑让妈妈担心呢。但是今天妈妈实在没办法亲自看着你们俩。这样吧，如果你们不愿意跟着玛丽的话，”她摸摸下巴，“那么只好绑在椅子上，放到书房里，让爸爸亲自看顾你们了。”
玛丽听了果然得意：“好啊，就这么办吧。”
“你也一起绑起来！”两个小妹妹把二姐的话当真，忿忿不平的嚷了起来，“这不公平，爸爸总是冲我们生气，完全摸不清楚理由是什么。还有为什么得是我们，应该让玛丽到书房里去挨训。”
要公平？好啊，伊丽莎白微微一笑，不管怎么说公平可是基督徒的美德，那就给她们自己去选。
“爸爸还是玛丽？”她坐在椅子上悠闲的晃着手指，好像在两个看不见的选项间徘徊。
凯瑟琳看到二姐的指头马上就要停在爸爸这一边，连忙大叫：“要玛丽。”她这一嚷嚷，让玛丽和莉迪亚一起皱起了脸。莉迪亚想要说什么，但是被凯瑟琳拦住了话头。
玛丽原本想要反对的，但是苏在一旁说“和她们玩玩看再说”，于是也忍耐了下来。
“解决了。”伊丽莎白无声的回头对简做了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另一个交给你了。”虽然只是比划了下玛丽的方向，但她觉得以姐姐的聪明一定能够了解她的意图。
“好了，你们两个先和我来。”一手牵住一个，伊丽莎白把两个最小的妹妹带出了房间，“我们先去换衣服，然后请希尔太太为你们准备一些点心，你们过会儿可以一起吃。”
“我要吃蛋奶酥……”
门轻轻关上了。
简整理着晚上要带的帽子上的装饰，用做刺绣活的剪刀剪掉新缝的线头。
“晚上要拜托你照顾基蒂和莉迪亚了。”她抽空抬起头，对玛丽微笑。
“这两个家伙很麻烦的。”
她们当她是瞎的吗？苏用一样笑吟吟的口吻说，“不知道要陪她们玩什么好，要不就真的绑起来，给她们讲讲牛顿三定律吧。这是目前看来她们最缺乏的东西。”
“的确缺乏。”简肯定的点点头，“但是并不需要。一个八岁一个十岁，她们还没有到非学习不可的年纪，我觉得你和她们一起在房间里做点游戏会更好。”
“可是我的房间里目前只有书画册或者琴谱。我不觉得她们会对这些东西满足。”
“恩，好像是这样。不过也许她们俩会对我的首饰感兴趣。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到这房间里来，替她们打扮打扮。”
“你让我们戴你的首饰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