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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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转凉，不知不觉已经是冬天。夏末的帝光祭仿佛还在昨天，但转眼，就要过年了。我看着窗外秋意盎然的景象，一时有些感慨。
“嗡嗡嗡……”
手机的短信振动打断了我望向窗外的视线。我皱着眉头查看着短信。不出意外的话，这周又得回去一趟了。仔细想想，这半年来我请假旷课的次数直线上升，如果不是事先和教导主任打点好关系，恐怕今年就要留级了呢。我一边用手机上网，一边这么消极地想着，这种时候，有点背景的人就显示出他的好处了吧？
订好时间和班次，再直接从银行账户里划账。我熟练地操作着，麻利地给自己订好了这个星期五的机票。加上周末，在那里呆上三天，应该来得及吧。按下确定键，我趴在桌子上等着订票网站给我回的短信。
“这个月，你已经去了三次意大利了吧。”
赤司的声音冷不防地从我身后传来。我下意识的盖住手机转过头去，赤司正站在我身后看着我。什么时候站在我背后的，我居然没有发现！不，这段时间他应该一直都在关注着我，连我去了几次都知道吗？
“是那边出了什么事吗？最近让你活动得这么频繁。”赤司淡淡的语气，仿佛什么都不知道那样。我有些捉摸不透他了。我讪笑着勉强做出解释，“没什么大事啊，只是快到年底了嘛，那边人手不太够……”
“是吗，出了很多事而且还没有别的帮手吗……那个保罗呢？没有为你找些能用的人吗？”
我的心里只感觉“咯噔”一下。果然赤司知道了。
“啊哈哈，保罗是我的管家啊，他能做些什么啊。”我仍然试图瞒过赤司。
赤司好像没听见我漏洞百出的谎言一样，从我背后绕到我身边，用手撑着我的桌子，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我顿时感到强烈的压迫感，“保罗到底是谁？我想听听你给我的答案。”
“什么嘛，十郎你怎么忽然对他这么好奇……”
“还想瞒着我吗？”赤司低下头向我靠近，然而我却浑身僵硬的不敢动弹。虽然现在是下课时间，但我感觉到此时全班都鸦雀无声，齐齐盯着我和赤司这边。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遍了班级的每一个角落，“比起我自己去寻找答案，应该是从你这里得到的更好吧？你也是这么想的吗。还是说，你觉得在这里不合适呢？”话音刚落，赤司伸出手，拽着我的手腕，几乎是强行把我带出教室，在全班同学目光的注视下，拉着我往中庭走。我想，今天，可能瞒不住那些事了。
此时的中庭意外的空无一人，却给了赤司好机会。
“好了，这里没人。”赤司松开了我有些隐隐作痛的手腕，“现在说给我听吧，我看看和我知道的有什么差别。”赤司双手抱胸，看我的眼神让我感觉就像在看一个犯人。我偏过头，不看他。
“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么就从我刚刚提出的那个问题开始吧。保罗到底是谁？”
听见他这么说，我也明白了。帝光祭结束的那天，赤司一定接了保罗打来的电话，并且在电话里，保罗也透露了相关的信息，之后，他们甚至还通过别的渠道交流过。我深吸一口气，问他：“你既然已经和保罗接触过，我想现在，你知道的应该和我一样多了。我只是想知道，保罗这么做，是想让你做什么？”
赤司静静地和我对视着。
“让你快点做出决定。”
我惊讶的睁大眼，“就这样？就这样把彭格列、把黑手党的事告诉你吗？这样做，很可能会把你也拉到这个世界来啊！”
“看啊，你不是也很清楚吗。”赤司仍旧是那一副冷淡的表情，毫不客气的句子从他口中说出，“和你扯上关系，就要有时刻被你牵扯进仇杀、黑吃黑等等各种事件里，要时刻担心会不会因为和你有联系就被绑架，就连未来都暗淡无光——彭格列的触手到处都是，不是吗？”
“你……”我有些气愤于他的自作主张，但又不好对着他发火。我知道，不仅是赤司，还有保罗，都始终关心着我。对于我现在的处境，他们都在积极地帮我想办法。但是，有时候他们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无法让我苟同。“那阿姨她要怎么办？好不容易才从那个世界里离开，肯定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啊！十郎！你实在是……没有必要做到这一步的……你没有必须这样做的立场啊。”我低下头，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
“看起来，你很明白嘛。”赤司向我又走近了一步，再次拉近了我和他之间的距离。“既然你明白靠近你的后果，当初为什么要留下来呢？”
我的呼吸一滞，没想到赤司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倏然抬起头，才发现此时赤司和我如此靠近，只要稍一抬头，脸就会贴到赤司的胸膛上。我连忙想要后退，而赤司伸出手托着我后脑勺的举动打断了我的动作。他的额头和我轻轻相抵，动作十分温柔，而口中说出的话对我而言却如同冬日寒风。
“为什么不离开呢？为什么还要与黑子有牵连？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带给身边的人厄运，并且丝毫不想着解决呢？为什么要给你自己、给我……带来如此的灾难呢……”
“十……郎……”我的声音颤抖着。是的，我几乎没有多少犹豫的，就自私地决定把黑子留在身边，本来在一切开始之前就应该离开的我，直到现在还留在这里，丝毫没有考虑自己的处境会给旁人带来什么影响。只是为了自己……为了不再寂寞也好，贪图一时的安稳也罢，全都只考虑了自己的利益。为什么要让别人做出牺牲？没有理由啊……
“我……会保护你们的。不管这需要我做出怎样的努力，你也好，哲也也好，全部……我都会守住你们……”话语里隐藏着一丝哽咽，但我仍然坚定地对赤司这么说着。
赤司似乎不为所动。原本托着我后脑勺的手轻轻滑到我的脸颊旁，手指轻触着我的脸，低声说，“自身难保的你，要如何保护别人？你知道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吗？我的……姐姐？”
“无论怎样的代价！”我语气坚决地回答了他。“你们，是我最重要的人了。没有了你们，我几乎就一无所有了……”我身子向后拉开了些距离，结束了之前那种与他额头相抵的那种过分亲密的姿态，但仍然与他距离很近的对视着。他那红的晶莹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就好像一个正常的弟弟对姐姐的那种孺慕：“那真是太好了啊。”他用手捧着我的脸，那般温柔的对我说话，然而那话语对我来说却是一把锋利的匕首，被他那样温柔的捅入我的心口。
“那么，为了所有现在在你身边的人，为了黑子……请为了我，杀了那个你一直尊敬着的长老，取代那个始终利用着你的人的位置吧！”
……
果然，我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让我决定杀了长老的那一天。对我来说，长老他，甚至是像我父亲一样的存在。也许别人听起来都会觉得很可笑：一个明摆着利用你的人，你怎么还会产生这样的感情呢？但我只知道，那个人在我心里的感情是如此的复杂，以至于听完赤司说的话以后，我会这样一声不吭的跑开……我再一次的，选择了逃避。
赤司似乎并没有追来。我想他也应该知道就算追来也没有任何意义。我清楚的了解眼下我的处境似乎只有那么一种选择，而现在的我只是潜意识里想拖延一点时间罢了。
现在已经上课有一会了，我也不想再众目睽睽之下走进教室，索性旷了这节课，在校园里游荡。
我坐在这棵离学校的小道不远的大树的树干上。这样的高度刚好可以让我越过学校的围墙看到外面的景象。我靠着树干，却感到一阵疲惫。为什么是我呢？为什么一定要我做出这样的选择呢？
“姬宫君？”
我一愣，回过头望向下面的小道，黑子似乎是发现了在树上的我。
“啊，哲也。”我勉强挤出笑容回话，“等我一下，我这就下去。”
我站到黑子面前，正整理着衣服，黑子突然冒出一句话，“姬宫君你，似乎很喜欢呆在高的地方呢。”
“诶？”我手下的动作一顿，“哈哈，说的也是呢，不知不觉就呆在高的地方了呢。”我冲黑子笑了笑，“说起来，现在是上课了呢。哲也你居然也翘课了吗？”
“这节是体育课。”
“啊。”我这才注意到黑子身上穿着运动服。“抱歉抱歉，误会你了啊！哲也可是好学生呢。”我四处张望了下，附近也没有可以坐的长椅，索性就随意地坐在了小道边的台阶上。黑子无奈的看着我，但最后还是选择和我一起坐下来。
“心情不太好呢。是因为和赤司君吵架了的关系吗？”
“啊，连你都知道了吗？”我苦笑着看着他。
“其实，我也是听说的。因为赤司君他气汹汹的把你拉出去，很多人都看到了呢。”
“啊啊，这次真是丢脸丢大发了呢，呵呵。”我掩面。并不是我觉得有多不好意思，只是现在，我已经不想再去想要做出怎样的表情了。
“依赤司君的性格，应该不会轻易做出这样的事。一定是因为他太关心你了吧。”似乎是想要安慰我不要与赤司置气，黑子用他一贯的语调如此说着。但是……
“他没必要做到那种地步的。就算是为了我好，那也……”我不知该如何向黑子解释。
“因为是亲人啊。人，总是希望自己的亲人能好好的。为了自己的家人，无论做什么也不过分吧。”
“问题就出在这里啊。十郎他，并不是我的‘亲人’。”
“？”听到我说出的事实，黑子显得很惊讶。“不是……亲人？”
我无奈的笑着，“我的父亲，是赤司的外公的干儿子。”
“那么……你和赤司君，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了？”
“是啊。应该是的。因为我的父亲，是个孤儿。”
我的父亲，是个平凡的在日本长大的外国孤儿。带着欧洲血统，娶了个日本妻子，却阴差阳错地误入彭格列旗下的公司工作。虽然本人没有任何火焰的迹象，却意外的投时任九代目门外顾问，原八代岚守的眼缘，认其做了干儿子。令人惊讶的是，生下来的女儿却拥有强大的大空属性火焰。即使在八代岚守遇害身亡前，也依然籍籍无名的人，之后，女儿更是被带走而无法反抗。虽然有这样一位大人物做背景的原因，但“很可能是遇害的八代目的孙女”这样模糊的让人无法相信的理由依然是站不住脚。而我，就是那个从小就被带离了父母身边的小女孩。模糊的身份，让“继承人”的身份岌岌可危。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的身份，九代目怎么会让我这样的人仍然拥有彭格列继承人的地位呢？不能理解，因此才要不得不做出许多违心的抉择。
而赤司的母亲，是八代岚守——也就是我的干爷爷的私生女。不过，黑手党里私人关系混乱也是很常见的，就比如，据说八代岚守是八代目的情人什么的传闻一度传的沸沸扬扬。不过，两个人都已经过世了，真正知道内情的还有几个人呢？所以赤司他，最多也就算我的干弟弟罢了。
“是吗……没有血缘关系啊……”似乎是十分惊讶，黑子仍然低声重复着我说的话。而此时的我也没法在意那么多。
“……姬宫君？”
“对不起，哲也。稍微，让我靠一下吧……”我靠在黑子肩膀上的举动，似乎惊着了他。
“没关系的。还在因为和赤司君吵架的事而难过吗？”
“是啊……很难过呢。哲也，对不起。”
“如果姬宫君还是觉得难过的话，可以一直靠着我的。”
对不起，不是这个意思呢。听着黑子说的话，我只觉得更难过了。果然是狡猾的黑手党，犯下如此大的错误，就这样一句意味不明的道歉就打发了啊……我把脸深深的埋进黑子的肩头。能不能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这样，会让我的负罪感越发深刻。你看，现在的我，又把错归结到你的身上了呢，显得我是如此不堪……啊啊，到底要如何是好？直到如今，我依然在纠结着唯一能守护你的方法而不去实施……
而此时，我的手机的铃声打破了此刻的宁静。掏出手机，却惊讶的发现是保罗打过来的电话。怎么办，要不要在黑子的面前接？保罗一般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必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不得不说的事。我的视线透过额前的刘海望向黑子的脸，攥紧了双手。
“怎么了？是你的电话吧？”黑子的目光清澈，不带一丝阴影。
“哲也你，会一直陪着我吧？”我也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再一次问出了这句话。
即使有些无奈，但黑子仍然耐心而坚决地回答了我。“是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拒绝我的那一天。”
不知为何，原本阴云密布的心情顿时阴转多云，而我舒了口气，暗自做了一个决定。“那真是太好了呢。”我对着黑子笑笑，低下头接通了保罗的来电。
我原以为，虽然不长，但我还能再逃避一段时间。只是没想到，逼我做出选择的时间来的如此之快，甚至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姬宫小姐，明天请无论如何都要回到彭格列来。Xanxus已经被释放了。长老想要见你。”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