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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六、我最后悔却最不能后悔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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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赶快找个老婆,然后给蛮子也找一个……不能老让他想着我……我可是男的,男的和男的怎能结婚?结婚就不正常了啊……可是蛮子伤心怎么办?他伤心我也会难过的!那……就给蛮子找个美女老婆吧……他就会爱他老婆不爱我了!哈哈哈这么好的办法都想得到,我真是聪明……”我端起酒杯,欲为自己过人的才智再干一杯。
手中的酒杯蓦地被人夺走。
我恍惚抬头,看见一张淡若秋水的脸,那上面有一双略显伤感的眸子正望着我。
“嘿嘿”傻笑两声,我复又低下头端起酒壶欲往口中灌,却又被夺走。
我恼不过,冲那人道:“公子要喝酒,在下请便是了,为何总从我手中夺?你可知这极无礼?”
那人低唤一声:“子颂,别喝了。”
欸,认识我?我抬头细瞅那人面孔,仔细回忆,哎呀,怎么这么像我?
那人不动,任我瞧着。
摆了摆头,骤然想起一人来,我便开心了:“蛮子?你来啦?快坐,我请你喝酒。”
蛮子不动,只道:“别喝了,随我回家吧!”
“回家?蛮子,你怎不问我为何喝酒?”我双手托起沉重的头,努力睁开几欲合上的眼皮,傻兮兮地问他。
蛮子不做声,欲扶起烂醉的我。我顺势紧紧环住他的腰,低声啜泣起来。
将头埋在他怀里,我恨恨地骂自己:“蛮子,对不起,我不该偷偷跑下山,更不该在酒馆里乱喝酒的。现在怎么办,怎么办啊?”
蛮子轻抚我后背,没有应声。
半晌,在我堪堪睡去之时,他轻轻叹息:“那就娶了她吧!”
时间回到五日前,清得父女找上门的第二天,我趁蛮子去后山拾柴,留下一张字条,便偷偷溜下未名山,打算讨个老婆再回去。身上没带钱,我便将蛮子为我绣的锦囊拿去了典当铺,竟也换得了几个碎银。
手里有了钱,心就痒痒了。想起电视剧里常见的古代人胡吃海喝的场面,便奔进最近的一家看起来不算赖的酒馆,叫了一壶小酒,细细斟饮起来。那酒酒精度不高,丝丝甜味入口,沁人心脾。
我喝着喝着酒想起了乡下的外婆喝她煮的米酒,就更是想喝。
身上的银两全花光了,我趴在案上,烂醉几如泥,却仍是想喝。酒厮赶我出去,我赖在案上不愿动,实际上我也没力气。
这般僵持了许久,酒厮正欲喊人来轰我,却被一道甜腻的女声制止了。那女声叫我“蛮哥哥”,我挥开她:“什么‘蛮哥哥’不‘蛮哥哥’的,你看清楚,老子是纪子颂!”
女子顿了半晌,问我:“纪公子想喝酒吗?奴家带你去。”
我一听有酒,便任她扶着。
女子搀住我,轻嘱了句“拿一坛上好花雕到我房里来。”便扶着我上了楼,转了好几圈,才进入一间房。
女子将我扶至案边坐下,便有人抱着一坛酒进来。女子让来人将酒搁在案上,并嘱咐不许有人打扰。
我傻笑:“为何不许他人来?”
女子背身拿出一只酒壶,将坛中酒往里倒,娇笑道:“为了让公子独享这一坛酒啊!”
我努力睁大眼,却仍是没看清女子的容貌,只觉得声音有些耳熟,却也懒得细想,便抱起酒壶一饮而尽。
女子笑道:“公子莫急,没人与你争抢的。”又将酒壶斟满。我只见酒壶满了,便迫不及待地夺过来一口饮罢。
搁下酒壶,觉得有些热,便脱了外衫;还觉热,也不顾女子还在,我又脱下了中衣,却发觉更热了,脑子里也开始放演一些不知哪里来的□□场景。
我猛然一惊,意识清醒大半:这酒里有春药!扭头望向女子,这回我看清了她的容貌,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扑向了她。因为那个女人——清谣,竟□□!
终是一夜云雨,欲罢不能。
次日早晨醒时,清谣早已醒了,正将头靠在我胸口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
昨日纵酒过度,头闷闷地疼,我只隐约听见清谣的最后一句话:“罢了,既然这么像蛮子,你便是我的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境况,便一直装睡。
清谣靠了片刻,又抬起头,抚了抚我的脸颊:“我去叫早膳来,你先歇歇吧!”说罢,牵开被子盖在我身上,便转身穿好衣服,出了房门。我一听房门关上,便掀了被褥,拾起衣物仓促穿好。
门外楼道间脚步踏着木地板的轻响一声接一声靠近,我转向窗边,窗下是一泊小湖。
跳湖总比跳楼好,反正我也学过几下刨水,死不了的。心如此一横,我便纵窗跳入湖中,潜水到了对岸,沿着街道而逃。
昼伏夜出地沿这条路逃了好几日,才在路旁看见一家酒舍。馋劲上来了就止不住,料想清谣暂时找不到我,我便在这酒舍里要了一坛酒,没想却让蛮子寻见。
原来,我逃走后,清得便去找蛮子,说有人冒充蛮子玷污了清谣。蛮子向他承诺一定找到我,清得虽将信将疑,清谣却相信蛮子。
蛮子沿途奔来,昼夜未歇,才堪堪将我撵着。
芙蓉帐暖,红烛生香。
床边端坐的女子喜服着身,红帕遮面。
我坐在案边眉头深锁,一语不发。
想起刚刚拜堂时蛮子冷峻的眉眼,和人群中惊异地议论声:“怎有如此相像的姑表兄弟!”我浑身不舒服。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让我如此深刻地感受到我有多么需要蛮子。我想离开这纷纷扰扰的一切,和蛮子归隐在未名山上的那片苍莽中,不被任何人打扰。
只是不可能了。
我犯了这么大的错,蛮子他会原谅我吗?即使原谅了,又能怎样?我是要赎罪的。
我想起白日酒席间,清得问蛮子为何月儿未来,蛮子淡望我一眼说:“死了。”清得再问他时,他却垂下头不再做声。我想起刚刚路过后院假山时隐约听见清谣的侍女小玉对清家一名侍从说的:“今晚越蛮子定然要归山,他回去后,将其困在苑中,放火烧了。”我想起第一次见清谣时她那句“我得不到,也不会让他人得到”。我想起蛮子的种种种种好。纵使心如刀绞,我却依然沉默了。
我应该拍案而起,去救蛮子,可是我却沉默了。不是我不肯尽力,而是我无能为力。
我知道此时屋外定有许多侍从守着,毫不懂武的我不可能走得掉。
我只能在这里祈求蛮子多福。
只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