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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The Hunt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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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2年中国北京 CSC(CRIME SCOUT CENTER)总部
“靠了,不是吧,又换人,你们自个儿说说这都第几拨了?”一个长着张优雅帅气面孔的男人一进会议室便开始嚷嚷,那双平日里用来放射粉色射线的桃花眼此刻正不满地眯起。于是会议室里的大多数人很默契地在内心叹气:所以说上帝是公平的,瞧瞧,这就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
“咳,小苏啊,会议中不得大声喧哗,况且你已经迟到了。”部长同志在众人殷切的目光中硬着头皮开口。
“哎您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啊,本身就是你们急吼吼地把我们叫来,这会儿我们人没到呢会就开了,最后责任还成我们的了?”苏裕皱着眉道。
“我也不是那么个意思,我……”
“部长同志,做人么就讲个敢作敢当,尤其是干我们这行的。如果连司法工作者都不能对自己的言行负责,那广大人民群众……”
“够了啊,你是部长还他是啊,一路上就听到你的声音跟这儿余音绕梁,普及党中央工作思想怎的?”一个巴掌拍上他的脑袋才有效制止了他的魔音,会议室的一干人像看救世主般望向来人。
“收起你们赤裸裸崇拜的目光,我受之有愧。”来人淡定地拖着苏裕入座,“其他人懒得来,所以就咱俩,你们有话说有屁放。”话音方落,还没从刚刚崇拜情绪中抽离的众人立刻清醒了,各个儿的神情活像是吞了只苍蝇。丫的谁说这汉特队一抓一个精英,分明不是地痞流氓就是话痨死宅,这情报错得也忒离谱。
“啧,敢情总部就是不一样,做个表情都整齐划一,果然是训练有素。”苏裕撇撇嘴,眯着眼调侃。
“闭上你那张吐不出象牙的嘴,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你们倒是吱个声儿啊,暗送秋波很过瘾么?”后半句明显是对在场其他脸色相当精彩的人说的。
“我说南奕,我招你惹你了,你跟这儿惨呼我呢,想当年……”
“咳咳,那什么,你们俩的恩怨会后私了,今儿个叫你们来主要是布置下一阶段的任务,你们回去也好和其他队员传达会议精神不是。”部长及时出声将这场口水战扼杀在了摇篮里。
“不是要换队长呢么,怎么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
“别搭理他,他就是嘴贱,部长您接茬儿说。”顺手塞给苏裕一瓶矿泉水,“喝,别跟这儿添乱。”
“……嗯,你们是要换队长没错,不过一时半会儿他也来不了,美国那边正办着手续呢,少说也要三五天才能露脸。”
“美国佬啊,敢情我们国家已经堕落到要靠美帝国主义提供人才支援的地步了啊。”苏裕不屑地冷哼。
“……呃,他是华裔,据说是要重新加入中国国籍的。”部长助手翻了翻资料说。
“这不是闲得慌么,没事儿改国籍玩儿怎的。”
“你也别发牢骚了,这次上面是动真格了,前几个队长和你们磨合得不好都调走了,新来这个不管你们配不配合,上头放话了,都得留。所以往后你们被他管着的时间长着呢,别没事儿找茬。还以为我不知道呢,前头几个还不是被你们,对,尤其是苏裕你,活活气走的。”
“叫什么名儿。”许久没说话的南奕突然开口。
“许辄辕,嗯。”部长助手推了推眼镜。
“…他,和许将军什么关系?”听到这个名字,南奕愣了愣。
“啊?呃……这个,好像是将军的孙子。”大哥您能别想起一出是一出么,助手同志欲哭无泪。
“官三代嘿,难怪上头这么重视。”苏裕再度撇嘴。
“竟然是他么。”南奕若有所思地低喃。
“啊?你说啥?”没听清的苏裕不明所以地问。
“没什么。除了换队长还有事儿么?”
“当然,工作任务还没布置呢,等新队长来了以后,你们……”
汉特队(THE HUNTER)是一支比较特殊的团队,名义上它隶属与CSC,但事实上它是独立于任何司法组织而存在的。CSC只负责对其指示任务,由军委事实控制,但又不属于任何军区,任何军种。随时可以投入刑侦,维和,反恐,卧底的行动中。通俗点说就像是一块万能抹布,哪儿有烂摊子就上哪儿收拾。内部分为外勤组,技术组,医疗组,档案组,情报组。每组五人左右。
三天后北京首都机场
“…I’ve already get off the plane,yeah, I know. So I’ll call you back when I arrive at grandpa’s house. Bye.”用纯正的美语讲完电话,男子神情淡漠地走向机场出口。
“阿辕。”然后他听到一个人喊他的名字,于是向四周扫视了一圈,便看到一个染着栗色头发高挑修长的男人向他走来,眼神一动,却仍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南奕,好久不见。”他操着一口说不上流利,却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嗓音低沉而诱惑。
“你一点儿没变嘿,怎么还一副闷骚样儿。”南奕锤了一拳许辄辕的肩膀,痞气的笑容却生生地止住。
“彼此。”
“我闷骚?得了吧,总部的几个老家伙都管我叫流氓地痞小混混来着。”
“我的意思是你也没怎么变。”许辄辕眼神不动,却微微降低了视线。
“嘿,你看中国汉语多博大精深不是。”南奕摸了摸鼻子无所谓地笑笑。
“你知道我今天回来?”琥珀色的眼睛直直地望进南奕眼里,说不出的深沉幽邃。
“可不是嘛,今后你可就是我老大了。”
“你在HUNTER?”
“可不就是嘛。你说这得多巧,说起来你怎么突然回国了?”
“……”
“呵,你家老头儿怕是气疯了吧。”装作不在意地插科打诨,却始终掩不住眼底的一丝似有若无的失望,抑或是哀伤。
“谁知道呢。”
“所以你等会儿是去你爷爷家?”
“嗯。不过在那之前,带我去HUNTER看看。”
“好嘞,走着。”
前往总部的一路上,两人近乎默契地沉默着,谁也没打算打破车中暗涌的微妙气氛。南奕看着窗外逐渐加速向后掠去的风景,无声地叹了口气。
HUNTER总部
“苏裕同志,敢情你调戏我的椅子很带劲儿是么?”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抱着手臂看着正坐在他的椅子上论证圆周运动的苏裕,一脸赤条条“我鄙视你智商”的神情,眼镜后的双眸却闪烁着危险的寒光。
“我倒是想啊,你丫的椅子就跟你人一样儿,骨子里透着股斯文败类劲儿,坐上去都硌得慌。”苏裕这么说着却丝毫没有从上面下来的意思,“这该不会就是那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哟呵,还真别说,您那气场可够足的哈,人好好一椅子就这么活生生地被你给黑化了。”
“这么说来,我很有必要身体力行地凸显我斯文败类的特质。”
“啊?”这泼猴儿终于也有大脑系统程序跟不上节奏的时候。
眼镜同志摁住飞速旋转的座椅,锐利的目光透过镜片直直刺入眼前之人的眸中。
“崇年大哥,”苏裕咽了咽口水,“您该不是……看上我了吧?这里可是办公室,你,你不能为所欲为……凹!”
“滚、蛋。”掌风袭来,苏裕的脑袋又一次遭受了地震之灾。
“老、老二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个疑似老大的高富帅!”一个剪着干练短发的高挑女子风风火火地跑进工作室。
“……燕林妹子,南奕一定会杀了你的。”苏裕悲痛地看向逐渐显出来人轮廓的走廊扼腕道。
“啊?”小姑娘瞬间露出一副与干练外表截然相反的天然呆神情。
“他猜对了。”燕林一回头就看到自家老二,呃不,南奕同志黑着张脸亲切地,天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的,看着自己,“你叫谁,老二?”
“啊?我……唔。”林崇年飞快地捂住她的嘴把她扯到一边。
“哼哼,连医生都有这么强的行动能力,我们外勤组的干脆回家洗洗睡了。”拉过一把椅子大喇喇地坐下,用下巴点了点一步开外的许辄辕“喏,我们以后就跟着他混。要巴结贿赂赶紧的。”
“呃,为什么我觉得你才是更像老大的那个。”燕林弱弱地插了一句。
“啧,瞧他那一脸蛋疼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咱队长怎么他了。”苏裕自来熟地勾搭上了新来的BOSS级人物,压根儿忘了是谁几天前还叫嚣着美国佬官三代。
许辄辕不着痕迹地避开苏裕的夺命爪,脸色有些发黑。而南奕黑着的脸则黑得更加深沉了。这是COS开封府那位青天大老爷怎的。
“咳,这位想必就是HUNTER的新任队长吧,欢迎,我是医疗组的林崇年,坐那儿装大佬的是副队南奕,你大概已经知道了,那丫头片子是情报组的燕林,还有嘴上没溜儿的这个是外勤组的苏裕。”林崇年或许是汉特队里最正常的一个。
“许辄辕。”许辄辕向他点点头。
“许队,”林崇年的眼神掩于反光的镜片之下,看不真切,“有兴趣让我研究一下你的身体构造么,你知道的,HUNTER总不会接纳平庸的人。”又或许他才是最不正常的那个。懂了么,这就叫做斯文败类。
“我擦,变态医生你有完没完啊,你当这里是太平间还是停尸房啊,随便捡个人就能抬上手术台任你蹂躏?”苏裕明显被恶心到了。
“这是作为一个医生最本能的欲望。”林崇年不紧不慢地推了推眼镜,连语调都是胡同里那些品茗遛鸟的老大爷般的悠闲惬意。
“滚你丫的欲望,顶着你那张欠抽的仵作脸消失在老子面前!”南奕终于在沉默中爆发了,狠狠地一脚揣上林崇年的椅子,椅子刺溜地就滑到了工作室的尽头,哐当一下撞在墙上,撞落一地墙灰和七七八八的零件,“哦抱歉,你又该换椅子了。”然后他暴躁地挠了挠头,起身走出工作室,肩膀擦过许辄辕的衣料时不经意地瑟缩了一下却又很快恢复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四下一片阒寂,空气中隐约弥漫着一股焦味,是谁理智的神经被“啪”得烧断。
林崇年缓慢地眨了眨眼,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仍杵在门口的许辄辕,叹气道:“得了,间歇性抽风症,改天给他看看。这会儿不是应该带许队参观一下革命阵地么。”说罢便领着许辄辕相继离开工作室。
“我擦勒,这位老大比阿浠还闷骚,装毛苦逼脸呢,其实内心暗爽着吧,多么有趣的一场闹剧嘿。”苏裕依旧是吊儿郎当的样子,眼中的温度却已褪尽。
“燕美女,回魂了,老大都来了工作还会远吗?我去看看南奕那死崽子。”说完走出工作室留下燕林一人还沉浸于方才的震撼中没回过神。那个,真的是平日里虽然不大靠谱却一向沉稳内敛的老二吗?然后她的脑中突然闪过“虐恋情深”几个血淋淋的大字,她赶紧晃了晃脑袋,抱起资料就往情报组走,心想果然是最近虐文看多了么,千万不能让顾老板知道。
踱至南奕的门前,苏裕犹豫了片刻便毫不客气地推门而入,迎接他的是刺鼻的烟味和云雾缭绕里一抹晦暗消瘦的身影。
“您老这是装苦逼文艺青年顾影自怜呢还是装二逼文艺青年忧伤地四五度望天?”再次露出戏谑的神情,语调却柔和了几分。
“嘁,不就想说我装逼么。你管得着么。”将手中的烟在窗台上捻了捻,南奕从烟雾后抬起脸看着这个不识相的家伙。
“你丫倒是越来越会听弦外之音了。”随意地坐到南奕床上,半冷不热地睨着他。
南奕靠在窗边,没有答话,静静看着楼下走过的两道身影,眼中没有半点波澜。从口袋里又摸出一支烟,正准备点上,就听见一道低沉悦耳的男声响起。
“那就是你以前的男人吧。”于是动作一滞,拿着打火机的手悬在空中,似是突然丧失了目标。
“十年了你还是没放下么,阿奕。你还指望从他身上找回什么?人总不能活在过去。”刻意压低了的声线听上去充满蛊惑。
“呵,谁说不是呢。早在十年前我就知道我们回不去了。十年前不可能,十年后更不会有可能。”十年的光阴似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横亘在他们的生命里,从此一方永隔,再难相聚。
“可你的行为看上去可不像你的心理那么通透。”苏裕一脸“小样儿一看就知道你在扯淡”的表情。
“没听林医生说么,间歇性抽风,这是病,得治。”
“=皿=(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乱入了),得,您自个儿可劲抽吧,一脸的衰样儿,看着就嫌心烦。”苏裕夺过南奕手中的烟和打火机,跟着顺了他兜里空了的烟匣子,“真他妈想一板砖拍死你,这么作践自己给谁看,嗯?那个人渣不会心疼,别人难道不会?”
“谁?你么。”南奕看着有些失控的苏裕弯起眼笑了。
“操,谁他妈管你死活。”苏裕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出。
“呵,当初连分手都没说就一声不吭地跑路了,你说我他妈纠结了十年是为了什么。”南奕望着被十成力道拍上的房门低喃,眼波流转间透出一丝疲惫与茫然。
“真该找人治治你。”倚在门外抽着烟的苏裕撇撇嘴不满地咕哝,“操,这烟真他妈不是人抽的,丫够重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