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镜游记》该亚

13、第十三章

　　博格斯早上起来，把他那几根舌头冲洗干净，出门去找彼伽，发现同伴并不在自己房里，联想到昨天下午的事，就明白彼伽肯定陪着安吉出去找人了。真是麻烦，他心想，那女人明显把他们当保姆使唤了，找人就找人吧，竟然搞到现在还没回来。

　　昨天，博格斯之所以不帮忙，是因为发现原逸磬距离此地并不远，即便是现在，风里依然能闻到那个男人的气味，也就是说，人应该还留在东城区范围之内，彼伽虽说嗅觉不如他，但还不至于如此差劲。

　　博格斯感觉到同伴就在附近，想着是否联系一下，私语石就先传出了动静，搭上去一摸，彼伽让他到对街的小食摊上来，两人在那里等着，说有要事商量。

　　既然说是两个人，那就表明他们确实还没找到那个什么师兄。博格斯对地球人没啥好感，要不是界镜的缘故，这些人是生是死跟麻须人没有半点关系，他倒是挺担心团长他们几个，这么久没联系上这种情况也很少见，到目前为止，被界镜扔在相近区域的概率比较高。

　　出了客栈大门，一眼就望见对面坐着的一男一女，博格斯慢慢走过去，哑着嗓子问：“出什么事了？”他看着彼伽，对安吉完全没有搭理的意思。

　　斑马的小脑袋从碗里抬起来，面前这人长得丑不说，说话还这么难听，小家伙又低下头香喷喷地吃起来，整个身体几乎掉进大海碗里。

　　一旁坐着的两个人脸色有些凝重，碗里的东西几乎没怎么动，各自想着心事。

　　安吉等博格斯坐下，直接了当的说：“我们领了悬赏榜上的任务，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要不你就一个人去找你们老大。”

　　“什么悬赏榜？”男人很莫名其妙，盯着彼伽问。

　　“呃，是这样的。。。”彼伽有点尴尬，简单把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交待了一下。

　　“经过就是这样，我当时也是没办法，只能接下这个任务，否则。。。”麻须人用手指指安吉，接着道：“不是双方打起来，就是她和那个原师兄先跑了。”

　　“你疯了？”博格斯叫道，他对这个任务也略有耳闻，从被贴上万相城悬赏榜至今已近八百年，期间从无一人完成，许多人还在执行的过程中丧了命，它无论是悬赏金额，还是悬赏难度，都位居榜上第一位，因此，才被冒险者叫作‘不能完成的任务’。还有人传言，这个任务根本就是个讹传，子虚乌有的事情。

　　“慢慢说，博格斯。”安吉用手指掏了掏耳朵，把那种难受的感觉清理出去。女孩很冷静，她不管麻须人会有何种意见，最终都得照她的意思来办，师兄必须救，既然界镜是雇佣兵们的目的，那她就是今后所有行动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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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那那。”原逸磬扔下筷子，他其实没什么胃口，不过做个样子给树灵看，毕竟杀了人，无端端地，心里也不好受。

　　“什么事？”卡那那没好气地回道，点了一桌子菜没吃上，那碗稀粥还不够他塞牙缝的，树灵躺在干草上一动不动，美其名曰防止过度消耗。

　　“什么是不能完成的任务？”

　　闻言，卡那那一骨碌坐起来，巴到栅栏上，急切地问：“你听谁说的？”

　　“麻须人跟木木三他们保证，如果他和我师妹完成这个任务，官府就放了我，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原逸磬闷闷不乐地说，他还要师妹来保护，太丢脸了。

　　“哇哦，我该说你运气差，还是该夸你有个好师妹。”树灵嬉皮笑脸道。

　　“这话怎么说？”男人也凑上去问。

　　卡那那见对方打听，反倒搭起架子来，“我肚子好饿。”

　　原逸磬大方地把食物递过去，“那，都给你，这下可以说了吧。”

　　“好吧。”树灵摆出一副‘我大人有大量’的表情，开口道：“万相城其实以前并不叫这个名字，它究竟叫什么不是问题的关键，虽然万相人喜欢自称此城为万相城，但对外界的冒险者来说，私下里还是叫它红颜白骨城。”

　　卡那那说到这里，发现男人脸色不善，意识到不对，赶紧嚷嚷：“喂，这会儿计较还有意义吗？是男人就好好坐着听我说。”

　　“不知你发现没有，万相城四个城区各自由民众选出来的城郡进行管理，但是并没有一个王者站出来统辖，四城似分似合，这种现象极不遵循常理。”

　　“哦。”原逸磬随口应道，其实他什么都没搞清楚，但这会儿不是算账的时候。

　　“相传，八百多年前，万相城的中心位置是王城的所在，也就是现在迷途海一带，王的名字已被世人所遗忘，只留下一个废王的称号。”

　　“他的废除，并非人为，而是上天的意思，废王在位期间，骄奢淫逸，民不聊生，四城战乱纷起，有利益倾轧下的战争，也有人民反抗下的战争，官员们荒唐到可以在餐桌上摆上婴儿的心肝作为美食，招待客人享用。”

　　“贵妇们喝家中女奴们的鲜血，扒下她们的皮用以养颜，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数不胜数，即便是权势者之间，也往往因为一言不合，利益的争夺，不时爆发几场激烈的冲突，而这些，废王是懒得插手的。总之在当时，万相城就是一座人间地狱，罪孽深重，乌烟瘴气，贵族们的心灵污秽不堪，比现在可怕百倍千倍不止。”

　　“人们苦不堪言，于是，联合起来，以血肉为代价，向上天祈求自由。”

　　“后来呢？”原逸磬觉得极其不可思议，像是在听神话故事，界面不同，许多事都无法用科学的原理来解释。

　　“后来么，自然是上天听到了下界的呼唤，出来主持公道，也就是所谓的天降神罚吧。”卡那那想了一下，“唔，按万相人的说法，是引下天道，这我可不懂。”

　　“兴许是指一种自然法则，我也不懂，你继续说。”男人催促道。

　　“于是王城被毁灭，变成了现在的迷途海，王族们化为海中的海怪和海妖，至今被人们捕杀食用，也不时出来兴风作乱。”

　　原逸磬立刻联想到自己吃过的凫水兽，很有可能就是八百多年前王城的某个公主，他胃里一阵扑腾，吃人神马的太重口了，不想不想。

　　“既然是天道，那么有付出，就必然有偿还，万相人是以血肉为代价来祈求的。”树灵耸耸肩，道：“就变成如今这样啦，其实看多了也就习惯了，你看，他们自己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很奇怪。”

　　万相即世间一切事物或景象，有一种说法，相由心生，意识产生的东西没有实体，到头来都是一场空，红颜也好，白骨也好，或许在上天的眼中都是一样的，原逸磬心想，可能这就是虚妄界万相城名字的由来吧，虚妄也有荒诞不可信的意思存在，由此联想，这个界面似真似假，益发不可琢磨。

　　“你在想什么？”树灵偏着头问。

　　“没有。”男人回过神，“你还没说那个不能完成的任务。”

　　“哦，那个，好，我们继续。”卡那那也很有讲下去的兴趣，“上天虽然惩罚了该惩罚的人，收了该收的报酬，但是并没有绝了万相人的念头。”

　　“你指的是？”

　　“就是人间界前进发展的正常合理的轨迹，你不觉得现在的一切都不正常么，群龙无首不正常，万物在黑夜白天间的变换不正常，人与人之间永远没有矛盾冲突也不正常，只要是合理范围内的，负面的东西也有其自身的发展，或者说是存在的必要。”

　　“你是说，这种现象并不是永久的，而是可以改变的。”原逸磬听出对方意思了。

　　“那当然，如果不能改变，也就没有这个不能完成的任务了。”树灵坐累了，又往地上一躺，继续说道：“听说只要找到一样东西，万相城就能恢复到本来面貌。”

　　原师兄知道终于进入重点了，追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卡那那盯着男人看了一会儿，露齿一笑，回道：“这我怎么可能知道，若是知道，我早就去揭榜了，对这种千年难遇的事，我很有兴趣参与，可惜，前几次来，一直被麻须人追着跑，这次总算不用逃了，又被关了进来。”

　　“哎，原逸磬，你说，你师妹已经答应去找那个东西了？”卡那那也不再装模作样地叫逸磬兄了，反倒听着舒服许多。

　　“嗯，是麻须人提议的，我师妹同意了。”男人见树灵若有所思的样子，警觉地问：“你又想干嘛？”这家伙一动歪脑筋，事情就朝不可预计的方向狂奔而去。

　　“嘿嘿嘿。”卡那那咧着嘴笑，原逸磬越加感觉不妙。

　　突然，一阵细微的咔嗒声，男人低头一看，锁在树灵脚上的镣铐不知怎么就打开了。

　　“喂，你怎么办到的？”原师兄激动了。

　　树灵不理他，跑到栅栏边，用手一点一点测量木头之间的间距，等走到一个拐角，心中一喜，这里最宽，看来能行。

　　原逸磬完全shock了，只见卡那那侧过身子，贴上栅栏，然后身体竟然跟橡皮泥一样，变得非常柔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寸寸挤入缝隙间，很快挤出去的部分又恢复了正常大小，他怎么忘了，这家伙会这招，当初从师妹家的窗口钻进来时也肯定使得同样手段。

　　“卡那那，这是软骨功吗？”

　　树灵没有吭声，正是最关键的时刻，一松气就前功尽弃了，还很有可能被卡死。几分钟之后，终于整个身体都站到了牢房外。

　　“嘻嘻。”他回头一乐，“原逸磬，你说，这么有趣的事情我怎么能不参与呢。”

　　男人见他一跳一跳地朝外走，急了，“喂，混蛋，你好歹把我也放出去啊。”

　　“那可不行，放你出去，万相城肯定会发布全城通缉令的，逸磬兄，你还是乖乖待着吧，木木公子会好吃好喝的招待你的。”

　　“该死的阴阳人，回来！”原逸磬咬着牙大骂，又被这小子耍了。

　　“呵呵，逸磬兄，绅士要时刻注意风度，拜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