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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重见旧人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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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墨家的墨白昀送来请柬,我一时失控,后来幸亏烟月在侧,不然我说不定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事后,月夜问我是否应邀,我冷冷地说:“自然是要去的,我定要看看,他有几个胆子,敢冒充当年冷泪四凶兽中的‘穷奇’。”
可是,墨白昀不是个好惹的家伙,不说他,单说他身后的墨家,就不是好惹的。
如今江湖中有几个世家是没有人敢与之为敌的:善于铸剑的东方世家,消息灵通的西门世家,深谙暗器的南宫世家,妙手回春的北堂世家,藏尽天下之武学典籍的轩辕世家,还有一个就是义薄云天的墨家,而这一代的家主,也就是墨白昀的父亲,墨言寺还是现任武林盟主。动他墨白昀一下,而被全武林追杀,我得掂量掂量再作打算。
而他本人,听说是生而能言,三岁能武,十岁参透了世上最难的剑法——芥弥剑法;舞得一手好剑法,吹得一曲墨玉笛,曾以一剑一笛名动江湖,人称“玉音剑客”;性子沉稳,温文尔雅,长得也俊俏,人又称“雅驯公子”,是许多女子的梦中情郎。
三月三,西山山麓,十里长亭旁。
长亭边的桃花开得比往年好,杜鹃也是,只是帝都城外的杜鹃花没有长白山上的好,可是自从与哥哥紫瞳一别以后,我就再也没回去过了,也不知道我和母亲一起种的那株雪白的杜鹃还在不在。
看着那开的正艳的桃花,心里突然一揪,好像他就是在这样的桃花下走的一样。我摇了摇头,冷笑着,这是我自己选的,后悔也没用,更何况我已经不后悔了。
“今年的桃花开得真好,是吗?”突然,背后冒出一个久违的声音,两百年了,这个只是出现在梦里的声音,今天又重新听到,不会是做梦吧!我猛地一回头,一张久违了的面容摆在眼前,我呆住了,就算是易容,也不能这么细致,连他左眼下那粒靠近鬓角,几乎无法察觉的泪痣也注意到。
我一时不敢相信,快速抽出别在腰间的问心,抵在他的喉间,低声问道:“你是谁?”
他淡淡一笑,从容道:“在下姓墨,墨白昀,字陌语。你就是赤泪吧!”
他这一笑,让我想起那个人。
第一次见到他,我问他:“你是谁?”他也是淡淡一笑,告诉我:“我姓叶,叶异言,字陌语。你就是紫晞吧。”
我一愣,等我反应过来,才发现问心还抵在他的喉间。我收起问心,盯着他的脸,尽量用平淡的语气同他说话:“你就是墨白昀?你找我有什么事?”
他还是保持他脸上应有的微笑,眼神中却含着一种别样的情愫,看了我好久。他这样看着我,我有点不耐烦了,道:“若雅驯公子无事,那赤泪就告辞了!”说罢,我转身欲回我的黄泉小筑。
他犹豫了许久,终于决定开口了:“大仇既已得报,就离开冷泪堂吧!也叫我……叶异言安心吧!”
大仇得报?!是了,一年前,我独自一人灭了当初害了我一家的丹青门和长白刀家,的确算是大仇得报,想到这儿,我冷冷一笑:“原来雅驯公子约赤泪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了赤泪,替天行道的吗?那公子,请出招吧!”
我又拔出问心,不拖泥带水,直直刺向他胸口几个大穴。他微眯双眼,嘴角勾出一个妖异的弧度。一时我又分了心,这出手前的习惯和异言一模一样。就这一瞬的失神,他一掌就将我拿剑的手给震偏了。
我自知,若不是一时失神,墨白昀绝对没机会钻这个空子,便收起心神,又刺出几招,几乎招招致命,可是他好像很清楚我的招式似的,虽然只守不攻,每每守的就是我所要下手的地方。
我突然停手,将问心收归鞘中,语气中已带了些怒气:“你只守不攻,是何用意?是瞧不起我,还是怎的?”
我收手收的突然,他好像感觉有些始料未及,见我语气中有些许怒意,便解释道:“在下并无此意,在下本就无意你动手,自然就不会出招了。”
“哼,说得好听。”我冷哼一声,“那你约我来此,到底是何目的。”
“你还没想起当年的事?”
他问的莫名奇妙,我却眉头一动,心里一震,他说的是何事?
好像看穿了我所想,右手伏上我的肩头,眼里含着的是一种焦急,一种不可言语的焦急,他心里肯定很急,可是说话却是缓缓道来:“今生已是最后一世了,你还没记起来吗?”
“什么最后一世?你在胡说什么?”打落他伏在我肩上的手,一时激动,怒道,“墨白昀,我们才第一次见面,你不要以为你爹是墨言寺,我就不敢不你怎么样!”
事后,我觉得我已经语无伦次了,可当时我很激动,差一点一巴掌打在他那酷似异言的脸上,幸亏他反应快,一下子就擎住了我的手。
他看着我的眼睛,很冷静的说:“我知道,你忘不了叶异言,你也看我不顺眼,所以如果我说叶异言没喝孟婆汤就转世,你也不会信的,是不是?”
什么?异言没喝孟婆汤?怎么可能?这不可能的啊!我一愣住了,那他肯定记得我,他一定不会原谅我的,虽然他嘴上说了“阿晞,没事”,但是他心里一定是怪我的。是我杀了他,若不是当年我为了报仇,要加入冷泪堂,按照堂规杀了他,他一定会活的好好的。是我害了他!是我!
想到这儿,我嘴角一勾,勾出一道冷冽的笑容,慢慢地,我越笑越大声,笑得疯狂至极,最后,我笑着从袖中拔出无愧,冷笑道:“我信,我信,我信异言没喝孟婆汤!但是,”我顿了顿,继续道,“他必定狠毒了我!而我,又有何面目再见他呢?”
说完,用无愧狠狠地向右眼眼角那颗泪痣刺下去,从右眼眼角划下去,直到下颔。对啊,我又有何面目再见他呢?
突然眼前的事物变得模糊,只见异言穿着那身白袍向我冲过来,耳畔是他急切的呼喊:“阿晞,阿晞……”
异言,是你吗?你回来了?你会原谅我吗?
我已无法问出口了,这么多年了,异言,我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