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何白露

23、第 23 章

　　闻楷很忙，这半学期尤其忙，尽管闻楷再三强调他也就这一个学期课最多，以后慢慢就好了，我还是一肚子意见。大抵学校领导觉得医学生太轻松将来出去了还是一副精神饱满的样子，容易让人不信任，所以在专业课之外安排了许多别的课，偏偏那些课细想一下还觉得安排的都有道理，你无权反对，比如诗歌鉴赏，舞蹈鉴赏，音乐鉴赏等等。我掰着枝头算了一下，专业课加这些，还得保佑社团没事，班里没事，闻楷大约一星期能陪我一下午，而事实正是这样。
　　在我怨天尤人的日子里，情人节悄然而至。一大早，我就被酸了一顿，无奈闻楷是一天的课，更无奈的是晚上我还有家教。我教的小正太年方11，小学五年级，平日里我们处的蛮好，一般他提出的要求只要不过分，我都答应了，而且休息时间是由他定的，所以我光荣的成为了他的第8任家庭教师，而且是长久的。去年期末考过后，他妈妈捧着85分的数学试卷，笑得眼睛都没了，末了塞了我一个红包，我悄悄数过，大约上八节课就挣回来了。
　　其实小正太喜欢我教他也很正常，有段时间，我是很喜欢周杰伦的，对街舞也很是痴迷，我们上第一次课的时候，小正太就偷偷背过他妈妈让我参观了一下他的收藏，光碟和书就不说了，最后，他神神秘秘的掏出一个笔记本，我打开一开，满满的歪歪曲曲的符号，似乎是韩文，正琢磨着这是唱哪一出，小正太一脸得意的说这是他每学会一句韩语，就在本子上记上，一句“我以后要去韩国学跳舞的”生生把我那句“孩子，作为中国人还是汉语学好比较重要”给憋了回去，我重重的握了握小正太的手，由衷赞道：“有志气！”革命情谊就在那时候结下了。
　　晚上六点，我准时到达小正太家的时候，居然只有他一个人在，手里多大委屈似的苦着一张小脸。给我开了门，自己径直回屋坐下接着发愁去了。我试探性的问道：“没吃饭？”
　　摇摇头
　　“你爸爸妈妈了？”
　　小正太恨恨的说：“他们出去约会去了，让我好好上课。”
　　我在脑袋里转了几个弯才明白过来，小正太父母恩爱多年，情人节自然出去浪漫去了，儿子带着多有不便，扔给我是理所当然的。我挨着小正太坐下，问道：“这是好事啊，你爸妈感情好不是挺好的么？”
　　小正太哀怨的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看着就的手，他的手白白嫩嫩的，和这么大的小孩子实在没有什么分别，我正要问他要不要今晚就不上课了，小正太说：“可是我也想出去。”
　　我恩了一声，想出去玩没什么，我小时候也贪玩。小正太问我：“你恋爱了吗？”
　　我一时语塞，和一个比我小八岁的小屁孩谈论我的感情，想想都觉得很滑稽，但不说又有辱我的良师益友的名声，踟蹰了半晌，我点点头。
　　小正太切切的说：“那情人节你不约会吗？”
　　我怕把话题带远了，误导少年儿童，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赶紧说：“他比较忙，我们还是讨论一下今晚的课程吧。”
　　小正太压根不理会我的苦心，满腔愁怨的说：“可我想出去约会啊。”
　　我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连连咳嗽了好一阵子才平息下来，抚着胸口艰难的开口道：“你的小女朋友？”
　　小正太点点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站起来，对我说带你看点东西。跟着他进了房间，他从衣柜里掏出一个盒子，是最新款的芭比，苦着脸说：“这是我准备的礼物，送不出去了。”
　　我扶着额头，想了半天，勉强开口说：“明天给她也是一样的。”
　　小正太说：“那怎么行，今天是我们交往一周年纪念日。”
　　我再一次被呛到了。555，一周年？10岁？我10岁的时候在干什么？裙子都还没穿上，整天和李坦一起欺负穿裙子的女孩子，无恶不作那叫。我还一向觉得自己15岁就敢喜欢闻楷很是大逆不道来着，我18岁才和闻楷交往还战战兢兢怕我妈生气来着。半晌，我总算把自己的思路扳回正轨。和蔼的对小正太说：“要不今晚我们放假一天，明天晚上补上？”
　　小正太说：“就这么定了。”复又拍着胸脯向我保证，他会告诉他妈妈是他自己把我打发走了的。我和小正太击掌为誓，各自心满意足的出门。
　　走到公交车站，看了看表，七点还不到，平时九点才结束，闻楷也还在上课，决定步行回去。今晚街上往来的情侣似乎格外的多，随处可见捧着花的女生依偎在自己男朋友身边，许是浓情蜜意的多了，平日里清冷如月光的路灯也柔和起来。想起闻楷，他这会儿刚上课不久，八点半才会结束，走回去还赶得及去教室外面等他。
　　慢慢悠悠的走到学校附近的花店，却和闻楷几乎撞了个满怀，闻楷刚要道歉，见是我，捧着我的脸亲了一下，又把花理了理，递给我，说：“情人节快乐！“
　　我捧着花，想要说谢谢又觉得不妥，闻了闻花儿，很浓郁的甜香。闻楷揉揉我的头发，嗔怪道：“不是九点才结束么？我算好了时间可以去接你的。”
　　我心里一动，这算是心有灵犀么？还没来得及解释，闻楷搂着我的肩膀说：“时间还早，我们去逛逛吧。”
　　我点点头，心想着，即使此刻闻楷求婚，我都会毫不犹豫答应的。路过饰品店，闻楷又买了个孔明灯，大红色的，借了店主的签字笔，蹙着眉头笑道：“蘅蘅，我该写些什么？”
　　我转过身说：“你先写吧，写完了我在写。我不看你写什么。”
　　不一会儿，闻楷把笔递给我，我提笔写下：“我愿一直在你身边。”写完了，闻楷紧紧的抓着我的手，轻轻唤道：“蘅蘅。”
　　店主笑道：“居然写的一样，恭喜。”
　　我把孔明灯翻到另一面，果然，闻楷写的是“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我小心的收起孔明灯，牵着闻楷的手去足球场。那里是学校默认的放灯的地方。
　　足球场上人很多，确切的说是情侣很多，想起去年平安夜看见的蜡烛，我踮起脚尖亲了亲闻楷。我手上的孔明灯是多少心型蜡烛也换不来的。
　　我和闻楷选了个人相对少一些的地方放飞了孔明灯，灯火摇曳，我看见自己的字迹和闻楷的字迹袅袅围在火焰两边，仿佛下一刻会飘下来落进我们心里。直到灯看不见了，我收回目光，闻楷站在我身边，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我相信他的脸上也和我一样，是甜蜜的。
　　良久，闻楷牵着我的手，往我的无名指上套了个东西，我反应有些迟缓，喏喏问道：“什么呀？”
　　闻楷把我搂在怀里，说：“是情侣对戒，蘅蘅，等你二十岁的时候，我会为你戴上真正的戒指。”
　　我抚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老天真是待我不薄。二十岁生日，还有十九个月，好漫长啊，不对，我忽然想起来，我二十岁的时候，闻楷还不是二十岁。我把疑惑告给闻楷，他笑道可以先订婚啊。我掏出我的礼物递给闻楷，郑重的递给他，说：“好吧。”
　　闻楷摸着小盒子，问我：“你送的是什么？”
　　我倚在闻楷怀里，用手指轻轻的在他衣服上画着圈儿：“你给我讲了那么多传说，我也给你讲一个。你知不知道女孩子送打火机给男孩子是什么意思？”
　　闻楷说知道，长长的一个吻之后，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跑不掉了。”
　　我说：“我知道，我买的时候就想好了。不过你可不能用它。”
　　闻楷笑道：“这么快就管我了？”
　　我心里说：“自然你归我管。”嘴上却说：“没有啊。”真是虚伪的够可以
　　闻楷说：“我是应该归你管的，你放心。”
　　和闻楷从足球场回来的时候，遇见黑子和他女朋友，黑子看见闻楷，笑道：“你也逃课陪你媳妇儿去了？”
　　闻楷笑道：“你说呢？”
　　黑子笑着走远了，我瞪着闻楷：“你居然逃课了？”
　　闻楷说：“没有啊，我是中途出来上厕所没有回去。”
　　我：“……”
　　闻楷搂着我的肩膀哄到：“好老婆，我以后上课的时候再不出去上厕所了。“
　　我点点头
　　闻楷又说：“我直接就不去上课了。“
　　我：“……”
　　送我回去的时候，我把小正太的故事和闻楷说了，闻楷默了半晌来一句：“认识晚了。”
　　我说：“什么？”
　　闻楷说：“我俩要是从小就认识，指腹为婚就好了。”
　　提到指腹为婚，我就想起了蒋曦，这么久都忘了这号人了，猛然提起来，陌生的很，一时到不知道怎么说了，闻楷以为我在介意蒋曦，忙着解释：“她不算，没经过我同意。“
　　我白了他一眼：“让你同意了还叫指腹为婚？“

作者有话说

　　心心相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