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何白露

14、和好

　　倒数第二天下午，闻楷给我打来电话说在我家楼下。我推开窗户一看，没有人。想想我和闻楷认识了这么些年，他确乎不是个会这样开玩笑的人，于是决定下楼看看。刚出楼门口，就被拽进了怀里。我恍然大悟，我们家住四楼，，窗子上装着防护网，闻楷站在楼下，我确实看不见。
　　半晌，闻楷才放开我，道：“你知道吗？这些天，我最怕的就是你要和我分手。”
　　我在心里骂道：“这是唱哪一出啊。明明是你说讨厌我的。”嘴上却不敢说出来，分手？我想都没想过。
　　闻楷见我不啃声，又把我搂到怀里，这一次我警觉起来，算一算，我妈快下班了，被我妈撞见，后果还真的是难以预料。更想起闻楷似乎每次都来这招，心里有点火儿，凭什么他一抱我我就得原谅他了，于是挣开闻楷说：“我们去附近的麦当劳吧，那里比较暖和。”
　　闻楷点点头，拉我的手，我小心的躲开了。并下意识的和他错开了几步，我偷偷瞄了一眼闻楷的脸色，很难看。麦当劳里面人很多，闻楷让我先去占个位置，他去排队。我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看着闻楷站在队伍里，即使穿着普通的休闲装，还是很耀眼。我自嘲，面对这样的人儿，我有主动的余地吗？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既然可以说爱我，又为什么会说讨厌，可即使这样，我都没有勇气去问为什么。
　　闻楷空手向我走来，我还以为先前的表现着实惹恼了他，他琢磨了半晌决定过来教训我，正想着怎么补救一下，闻楷把手放在我肩膀上，道：“都忘了问，你想吃什么？”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说：“不用了，我不爱吃这些东西。你买点喝的就好。”闻楷点点头接着回去开始排队，我在心里嘀咕：“排到最前面了又排一次，这是要多有耐力，你都不会叫我过去么？“
　　闻楷买了两杯柠檬茶，递给我一杯，又挨着我坐下，这会儿天高皇帝远的，我选的地方又着实偏僻的很，我便也主动朝闻楷靠了靠，以示先前的疏离是在是迫不得已。闻楷顺势搂着我的肩膀，有些歉意道：“蘅蘅，这两个月我很忙你是知道的。”
　　我点点头：“我都知道，我不介意。”心里却巴望着一个解释，我实在并没有大度到健忘的地步，这样的口不应心也着实虚伪的让我难受。
　　闻楷笑着揉揉我的头发，口吻有些无奈：“你呀，就是什么也不愿意和我说。你不生气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音讯？”
　　心里的小慕蘅跳起来叫嚣道：“不是你先说讨厌我的吗？我凭什么要和你联系？”话到嘴边，生生攒成了一抹温柔的笑意：“我知道你很忙，所以没有打扰你。”说完只想掐死自己，这话谁要是相信谁就是白痴。
　　闻楷把我往怀里搂了搂，半晌才开口道：“我和李坦，你会在意谁一些？”
　　我猛地坐起来，撞到了闻楷的下巴，闻楷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我看着闻楷的眼睛，闻楷也看着我。我是个缺慧根的人，长这么大都没有学会怎么去读别人的眼神，此刻，我盯着闻楷的眼睛瞧，自然不是想从他眼睛里看出些什么，而是我惊诧之余，还掺杂了不少愤怒，我一心喜欢你三年，你居然可以问出这样的问题，真是让我无言以对啊。显然，闻楷慧根比我强了不止一星半点，他冷冷开口道：“你这样看着我，是在生气我说中你的心事吗？”
　　我有些反应不及，闻楷也没打算让我反应清楚：“为什么在你们们小区里你不愿意和我亲近？是怕李坦看见伤心吗？”
　　“我斩金截铁道：“不是。”
　　“哦？”闻楷带着点探究的意味盯着我，“那围巾呢？作为女朋友，你不觉得你亲手织的围巾该送给我吗？”
　　“是啊。”我确实是这么觉得的，而且我织的第一条围巾是准备送给闻楷的，就是有点难看，想到那条围巾，我有些不好意思，问道：“你怎么知道？”
　　闻楷的脸顿时铁青：“我怎么知道我碰巧看见了，白色的围巾呵，陪着李坦那身衣服还真挺好看的啊。“
　　这是什么和什么啊，我说：“那是可宁送的啊”
　　闻楷的脸色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了：“我知道是可宁送的，可是是你织的。你知道我用了多久才说服自己吗？你和李坦自小一起长大，他比我重要是应该的，这么些天，我一直在等你找我。”
　　闻楷说完这些话扭过头不再理我，“可是那围巾也是可宁织的啊？“我急忙解释。闻楷回头差点撞上我的脑袋，眼神犀利，我赶紧往后挪了一点点，把前因后果和闻楷说了一遍。
　　闻楷摸着下巴道：“这么说你确实给我织了一条围巾？“
　　我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就是不好看，我不是很会，临时和可宁学的。“
　　闻楷乐呵呵的靠在椅子上瞅着我说：“你织出来的，好不好看我都喜欢。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
　　我心里立刻有些委屈，本来平安夜的时候就该送出去了的，结果现在还在我学校的抽屉里。闻楷还以为我不好意思，赶紧安慰道：“我喜欢就行了，你放在哪里了？”
　　我有些泄气沮丧道：“在学校的抽屉里，现在学校都放假了”
　　闻楷点了点我的额头：“这有什么啊，每年学校都有留校的，咱们回去拿就是了。你有钥匙吧”
　　我点点头，闻楷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跑，惹来一片侧目。出门，闻楷伸手拦车的档，我才有机会喘口气。到我们宿舍楼，大门果然没有锁，值班室的阿姨登记完我的资料，说什么也不肯让闻楷上去。趁闻楷求情的空档，我赶紧往宿舍跑。开门，拿围巾，锁门，一气呵成。等回头看见闻楷站在我身后的时候，吓了我一跳，嗔道：“你怎么上来了？”
　　闻楷道：“你可真小气啊。我好不容易和阿姨说好了，想参观一下你的宿舍，你倒好，都不等我。该不会是宿舍太脏了吧？”
　　“谁说的？”我把围巾递给闻楷，一边打开房门边说“我是想节省时间。”心里庆幸她们走的时候卫生做的很到位。闻楷接过围巾，掏出来就系在了脖子上，笑道：“挺好看的，其实，就是毛毛多了点，不过这样多暖和。”
　　宿舍里已经落了一层灰了，我掏出纸巾搽干净一把凳子递给闻楷，闻楷坐下后环视了一周，赞道：“不错，素净，但不单调。”
　　我有些得意：“那是自然，当初我们宿舍的设计可是得过奖的。”
　　闻楷笑了笑，并不答话，指着我的床故作厌弃道：“可宁也太不像姑娘了，床铺可真乱。”
　　我急了：“那床哪里乱了？我每天都整理的。”
　　闻楷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知道是你的，逗你的。”
　　我顺着闻楷的视线看过去，从前闻楷送我的小人偶端端正正的摆在我的枕边。闻楷轻轻的把我搂进怀里，良久，才道：“蘅蘅，对不起，以你的聪明，你是知道我那次发脾气是为了什么。我希望你不要和我计较了。”
　　我琢磨了一下，诚然我实在不是个聪明人，但听见闻楷这么说还是很受用的，至于那次，似乎是我让他误会在先了。想到这儿，便安心的窝在闻楷的怀里。
　　闻楷送我回家的时候，说到李坦，我说李坦飞走好几天了。闻楷道：“你是怕被父母发现你恋爱了？”
　　我点点头，说：“是母亲，大约你不知道，我5岁的时候就没有爸爸了。我不知道我妈会不会反对我恋爱。”
　　闻楷叹息了一声，搂着我，我在闻楷的肩膀上蹭了蹭。闻楷又道：“上次你说爷爷病重，要回老家，爷爷的病怎么样了。”
　　我轻轻的推开闻楷，眼泪几欲夺眶：“他，过世了。”
　　良久，闻楷轻轻道：“蘅蘅，对不起。”
　　我看看闻楷，他也红了眼眶。我轻轻抱着他：“没关系，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