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六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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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六天六夜的时间，路易寒都没有醒过来，状况时好时坏，有的时候如果不是龙二的及时抢救，根本就没有了呼吸。尚仲溟这六天也都不敢离开路易寒身边，怕再也看不到他，但是他也是重伤，龙二强制的要求他休息，并让朝暂时管理着北关的大小事务，而前线，交给了白虎。
六天的时间，让六个长老和几大主事赶到了北关，由于太远，龙一他们这些最远的人一路上休息的时间还不足四个时辰，每个人到达时的样子都是憔悴不已！但是没有人想着要休息，都冲到了路易寒的床边看他的状况！
京城的主事洪掌柜把流叫到了面前：“你给我跪下！”
流乖乖地跪下了，洪掌柜一巴掌打上他的头顶，被龙四拦下了：“老洪，这事不怪他，而且他也做了自己能做的了。”
洪掌柜几得手都发抖，指着流说：“你走的时候我告诉你什么，即使是死，也要保护好阁主！不能让他有任何的危险！我甚至给了你一部分人的调令！但是你呢？你就是这样保护阁主的吗？让他……”洪掌柜激动得说不出话来，龙四叹息着，转身安慰已经快哭到昏厥的七里香。
龙一自从看到路易寒脸色就一直不好，现在，他在为路易寒输送真气，希望能帮他渡过难关，但是他也是一路劳累，输送了一会看路易寒的呼吸平稳了不少，就看向龙二：“阁主什么时候才能平安醒来？”
龙二看向因为这句话而全部安静下来的人，叹息着说：“不好办啦。阁主失血过多，已经命悬一线，加上之前他在高烧的情况下强行动用真气，现在……”
七里香冲过去揪着他的胡子哭喊：“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哪怕是把我们的功力都输给他都好！让他醒过来！不许他出事！我不许他出事！”
龙二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胡子上拉下来，皱着眉说：“小香，我们只是人，不是神仙。不过，有一线希望，我都不会放弃的，你放心好了。”
七里香这才把手收了回来，小心翼翼地问：“你是说，还可以让他活下来？”
“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有点凶险。阁主现在不能吃不能喝，靠自己来让身体恢复太难了。我曾经看过上一任龙二留下一本书，上面有一种方法，可以给失血过多的人补充血量，让人活下来！”
所有人都燃起了希望，龙一跳起来：“灌血之术？”
“对！”龙二点点头，“可是我只是看到过，并没有记下来，我现在必须回去把那本书找到！然后只要有了方法，就可以让阁主活下来！但是我这一去，最少也大概要八天的时间，你们，能保证八天里，不让阁主出任何事吗？”
从龙一开始，所有人都坚定地允诺，龙二点点头：“我留下一些药方，你们按药方看阁主的情形想办法让他服用，还有尚大人的药方我也会一起留下来，你们也要照顾好他。”这些人当然多少知道尚仲溟对路易寒的重要，也都点头允诺了下来。龙二马上让人备马，自己开始在纸上刷刷地写方子，然后交给了最细心的龙四，冲了出去。
谁知道，龙二走的第二天，路易寒就醒了过来，尚仲溟正坐在他的面前，看到立刻扑了上去：“风远！”
路易寒看了半天，才认出这个一脸消瘦憔悴的人是谁，轻轻地笑了笑：“是你啊，你怎么变得这样憔悴？”
“风远，你醒来了，你终于醒来了！”
路易寒笑了笑，尚仲溟把他小心地抱到怀里，把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肩头，没一会，眼泪就打湿了路易寒的肩。路易寒全身没有力气，说话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只好轻轻地说：“你别哭了。”
“你醒来就好，我好怕你就这样一睡不起了！”
“你知道吗？我虽然睡了很久，但是我很清醒地在想东西呢。我想的最多的，就是你了。”
尚仲溟的手更加的抱紧，路易寒靠在他的怀里说：“我本来想着，来了后把你打一顿，然后就决定离开你回去陪我爹娘。但是总想着你就不能安心，紧张害怕，怕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还好醒过来了，看见你了。”
“我不会再离开你一步的！你会一直都能看到我，即使你打我一顿，然后回家，我也会跟着去的！”
“呵呵，我想你大概会吧。不过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想离开你，不管你是不是更爱另一个人都没有关系，我想陪着你，想在你身边。”
“我最爱的人就是你，风远！相信我！”
路易寒看看他，笑了起来：“其实我也是不自信，如果我能自信一点，我就可以说服自己，你最爱的人是我。如果我更自信一点，我就可以告诉自己，我也是爱你的，我可以尽情享受自己的爱情。不过还好，我觉得自己没白死这一回，我能坦白面对自己的感情和你的。”
尚仲溟愣住了，路易寒眨眨眼：“知道吗？我很爱你呢，比你想像，比我自己想像中的还爱。这件事，能让你知道，真是太好了。”
尚仲溟抱紧他，在他的脸上轻轻的吻着：“是啊，真是太好了，我们都能活下来，我能听到你说这句话，真是太好了。”
“呵呵，其实我一真不敢相信你，因为我怕受伤。为什么呢？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上辈子受伤太多？但是，我想明白了，只要是真心相爱着，受点伤又有什么呢？而且，真心的相爱，是不会让对方受伤的。真水无香，真爱无伤。仲溟，这几年，我真的很幸福呢！”
“我们会一直幸福地在一起的！”
“是啊，我突然真的希望我们还有下辈子，然后让我能无忧无虑地和你在一起！我们再也不要走这么久了，你说好不好？”
“好，不仅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会找到你，然后我们再也不要走这么久了，我们爱上就在一起，绝不浪费一刻时光。”
“呵呵，那样就太好了。”
两人静静地享受着久违的和谐与宁静，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和温柔。在这种情况下，不需要任何的甜言和蜜语，相爱的两个人能真真切切地在一起，就是幸福。
因为身体状况不好，路易寒渐渐地入睡，脸上始终挂着放松和幸福的笑容，尚仲溟和着衣服就保持着抱着他的姿势也睡了过去，脸上也同样挂着幸福的笑容。
龙一走了进来，笑了笑，把被子拉起来盖在两个人的身上，走了出去，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这一睡，尚仲溟睡了两天，路易寒却是再也没有醒过来。
七里香冲着龙一大叫着：“为什么！你不是说他醒过来了吗？为什么又睡过去了？出了什么事？大夫，大夫呢？到底怎么了？”
龙一皱着眉看着呼吸微弱的路易寒，他总觉得那天的简单对话是错觉，但是看向尚仲溟，他同样一脸的迷惑。尚仲溟抚摸着路易寒更加消瘦的脸，那天那个笑着说爱他的人，真是不是他的想像吗？
“你醒过来啊，醒过来啊！你不是说不想离开我吗？风远！你快点醒过来啊！”我再也不想体会失去至爱的痛苦了！尤其是你，我不想失去你！
当天晚上，路易寒发起了高烧，这次的高烧来得又快又猛，而且温度高得吓人，大家将能找到的最冰的东西都找来为他降体温，但是却没有用！大家都害怕极了，北关附近能找到的大夫也都找来了，几个大夫摇摇头都说时日无多，让几个人准备后事，气得尚仲溟差点拔剑砍了他们！
连续一整天的高烧后，路易寒的呼吸开始时有时无，脸上的表情开始是痛苦的样子，到最后已经没有了表情，木然的，冰冷的。
在大家的束手无策下，龙一铤而走险让一个有名的大夫用金针穿脑的办法让路易寒醒过来。虽然很危险，但是现在已经不容人想那么多了，有一点点的希望都不能放过！离龙二回来，还有四天啊！
两寸长的金针密密麻麻地扎在路易寒的头上，但是，他除了一点反射性的抽动，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龙四秘密地吩咐下去要尽快找到龙二让他回来，同时也要准备后事，但不敢让龙一、七里香和处在崩溃边缘的尚仲溟知道。事情就这样僵住了，没人知道，路易寒，还能不能醒过来。
在第五天的下午，高烧了快三天的路易寒体温快速下降，同时下降的还有心跳频率和呼吸次数，几个人不断的输送真气给他，但是如同石沉大海一般不见回应，没有吸收，没有运转，没有抵抗，什么都没有了。
在这天夜里，路易寒彻底地停止了呼吸和心跳，身体开始冰冷和僵硬，所有大夫见过后都只说了一句话：“他，已经死了，你们节哀。”
他，已经死了。
他，已经死了。
他，已经死了。
他，已经死了。
他，已经死了。
……
“不……不……不会的……不会的！他怎么可能会死！你们一定搞错了！你们不救他怎么知道他没有救了？救他啊！”七里香大叫了起来，她绝对不相信，武功高强，身体健康的路易寒只因为一些刀伤就死了！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们让他活过来啊！他不会死的！”
龙四不敢在这个时候劝七里香，跟在路易寒身边的七里香和路易寒的关系最好，她怎么可能相信路易寒会死，不让她发泄，她会疯的。
但是除了七里香，还有一个人让人很担心，就是尚仲溟。当大夫说路易寒已经死了的时候，尚仲溟就没有了反应，没有说过话，没有移动过，脸上没有血色，但是也没有眼泪。这是不正常的，这只能说明，他已经悲痛到没有了知觉！不看好他，他会是最早疯的那一个！可是，他如果疯了，不就可以忘记痛苦吗？而没有疯的他，正承受着多大的痛苦？
过了很久，尚仲溟平静地看向那个大夫：“你如果能救他，不管用任何的方法、有任何的条件，都请尽力救他。如果你没有了办法，让他保持这个样子，等龙二回来。”
大夫下意识地说：“他已经死了，没有必要救了，尽早下葬吧！入土为安啊！”
尚仲溟冲到他的面前揪着他的衣领把他从地面上提了起来，用冰冷到能把人冻死的目光看着他：“让你救你就救！你不要忘记了你在和谁说话！”大夫吓得发抖，连连点头，尚仲溟这才把他扔到一边：“如果不是龙二不在，你以为我会让你碰风远的身体吗？有必要也好，没必要也好，让你做的事，你照着做就对了，不然，我会让你们一家大小全部为他陪葬的！”
龙一看着尚仲溟，他表现得越正常，龙一越觉得不对！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对！他到底在想什么？
二天后，龙二冲了回来，他看着这些人的样子，一颗心从胸口提到了噪子眼，颤抖地看着龙四：“你们，不是说会保证让他等到我回来吗？”
所有人低下了头，只有尚仲溟看着他：“他在等你，在那个房间里，你去看看他吧。”
龙二看着房间，再看看尚仲溟平静的样子，点点头走了进去，所有人都跟了进去。龙二一看到路易寒就愣住了，路易寒已经僵硬冰冷，没有了一丝的生命迹象。但是他很干净，很整洁，穿着白色的长衫，头发扎得很整齐，平稳地躺在那里，如同睡着了一样，连脸上都没有一丝的痛苦表情，甚至还带着红润。近看才知道，他被上了粉，有着路易寒身上从来没有过的香甜气味。看了看龙一，龙一叹息着轻声说：“这都是尚大人一手做的。”
龙二轻轻地伸出手，在路易寒的脉上摸了会，没有任何的温度和跳动的手腕让龙二心中一阵阵的悲凉。不太死心地用针在他身上几个穴道上刺了刺，什么反应都没有。再看伤口，已经没有流血，但是也没有痊愈，路易寒，竟然就这样，带着一身的伤，离开了。
龙二站了起来，对着所有人摇了摇头，几个人叹息着。龙一从路易寒的腰上解下冷魈，一行人跟着离开，把房间留给尚仲溟一个人。
尚仲溟来到床边坐下，看着路易寒和生时无两样的面容，笑了起来：“原来，你上粉是这样好看呢，风远。我真是不敢想像，那天的你，竟然是回光返照的最后一次清醒。不过，你能醒来告诉我你爱我，真是太好了。你走的时候，没有任何遗憾吗？我想你有吧，我们还没有一起生活过，你肯定会有点遗憾吧？我总想着，带着你，只有两个人，走遍中原江山，然后找一个很美丽的地方住下来，我陪着你，你陪着我，这样就好，我一直这样想。看来，除非是下辈子，我们是没有这要的机会了。”
“风远，我们爱得快仓促，分开得也太仓促，但是我们真心地爱着对方，没有任何的虚假。能有一份真实的爱，这一生，真的就够了。我能爱上你，你也能爱上我，对我而言，就够了。你不用担心，不用害怕，那个世界一点也不孤单，因为，我会很快去陪你。我绝对不会让你等久的，你只要站在那里，等等我，我就会追上你，不要走远。”
离开的龙一他们每个人都在全力地寻找着一个人，就是恒烨。路易寒的死是他一手造成的，他们必须抓住他！送给皇帝让他折磨也好，他们自己折磨死了也好，总之，一定要抓住他！
但是，青龙多年来暗中扶持起来的人，暗中很小心地保护着恒烨，为了让他完全最后一个心愿。
路易寒的尸体要火化了，因为离路易寒的老家实在太远了，尸体运过去肯定是不能看了，所以，只有火化再带走了。火化地点选在一处风水宝地，围得整整齐齐的草木堆上，平平地躺着路易寒的尸体。送他上去的人是尚仲溟，自从路易寒死后，尚仲溟就再不准任何人碰触路易寒的尸体。将路易寒送上去后，尚仲溟在他的唇上轻轻地吻了下：“风远，记得等我。”
就在尚仲溟要点上火把的时候，一个人的气息出现，所有人回头，看到一身平民打扮的恒烨。七里香几乎当时就要冲上去，被龙四拉住狠狠地固定在身后！龙一抓着手上的冷魈牙齿咬得咯咯响，龙二全身发抖地看着他，所有人都用一种让人害怕的仇视目光盯着这个人。
恒烨看了看路易寒，又看了看尚仲溟：“怎么，你要亲自送他？”
“是啊，我不想让别人把他送到我不知道的地方去。”
“你很恨我吧？”
“不，已经没必要了。”
“为什么不恨我？我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让你记住我！如果你不恨我，我要怎么留在你的心里？”
尚仲溟看了看路易寒说：“我只要记得他一个人，就够了。”
恒烨愣住了，过了半天说：“原来，你也有这样深情的时候。”
“如果你就是想说这些，我就不陪你了，我要送风远走了。”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来吗？”
“好吧，你来做什么？”
“我是来杀你的。如果你恨我，我就不杀你了，但是你不恨我，我只有杀了你，才能让你记住我了。”
尚仲溟笑了笑，把挂在自己腰上的飞华扔给了他：“剑名飞华，是风远的师父萧真为了他量身打造，剑身轻薄锋利，剑身几乎不沾血。风远对此剑甚为喜爱，是他从不离身的宝剑。如果你要杀我，就用这把剑吧，我不想让其他的东西碰到我。”
恒烨握着飞华，瞪大眼看着他：“你，早就想死了？”
“是的，我怎么可能让风远一个人走？你不杀我，在我送他走后，我也会用飞华自尽的。”
恒烨苦笑：“也就是说，即使我杀了你，你也不会恨我，也不会记得我。”
“是这样没错。”
恒烨继续苦笑，他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恒烨拔出了飞华，剑发出清亮的鸣叫，剑很朴素，给人一种柔和中带着点冰冷的感觉，和路易寒很像。恒烨看着飞华对尚仲溟说：“是一把好剑，我就用它自刎吧。”说完就把剑锋向脖子上抹！
尚仲溟看着路易寒的剑就要沾上别人的血，急得瞬间冲到了恒烨的面前，想也不想地握住他的手将剑从他的脖子上拉回来抹到自己的脖子上，一时间，喷涌出的鲜血将恒烨灰色的衣服染成了黑紫色！
速度太快，没有人来得及制止，龙二冲过去想给他止血，被尚仲溟拒绝了。龙一走过去，跪在他身边。白虎立刻冲过去抓住了恒烨！
尚仲溟艰难地看了看路易寒，带着气音对龙一说：“麻烦你，将……我和他……一起烧掉。本来……本来，我是……不想让其他人……动手的，咳，咳……但是，现在……只能麻烦你了……咳咳……我能陪他一起……一起走……也好……”龙一点着头答应了下来。尚仲溟看了看已经惊呆的恒烨对白虎说：“把他……送到皇上……皇上那里……”见白虎点头，尚仲溟才艰难地拿起飞华看着龙一：“麻烦，还……还给……萧真……就说，风远……风远不孝……”龙一又点头，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尚仲溟笑了笑，咳了好一会，最后才说：“照顾好风远……风远的……家人……”
“属下，遵命！”
听到龙一在自己面前自称属下，尚仲溟又笑了笑，说：“麻烦你了……我……答应过……风远，不让他……一个人走……咳咳咳……拜托……拜托你了……”
龙一点头，尚仲溟看了看恒烨一眼，闭上了眼睛。
两具尸身，放在一起，龙一最后看了看两人一眼，将火把扔上了草堆！冲天的火焰将两个人包围，他们将在火焰中重生，在净化的火焰中，从头再来。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六十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