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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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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卯足了力气才把塞缪尔拖回房间,看上去纤瘦的少年此刻面颊苍白,皮肤滚烫,眼眸半闭着。
“塞缪尔,你还好吗?醒醒啊,能听到我说话吗?”我取来毛巾给塞缪尔擦干了脸,并轻轻拍打。
“唔……”有所感觉的塞缪尔不舒服地睁开眼,迷离地看着我。
“怎么发烧了呢?下雨了不知道躲吗?啊,总之先换个衣服再睡吧,能坐起来吗?”
“……你是谁?”塞缪尔因为虚弱的缘故,语气也是软软的。
我听到后原本的担忧更甚,这孩子该不会脑子烧坏了吧……也不是没可能,塞缪尔现在的温度真的是挺高的,我也曾听说过因为发烧不注意,结果有几岁大的孩子被烧成白痴的事。
“我是珍妮特啊,珍妮特。啊,不是,先把衣服换下来吧,我我我出去试试看给你买药。”塞缪尔浑身都湿透了,整个人就像刚从泳池里爬上来。
我一边说,一边就想伸手去解塞缪尔的外衣扣子。没错,我打算把塞缪尔剥个精光再塞进棉被里发汗,十五六岁的小鬼能有什么看头,更何况还是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有邪恶想法的人都统统需要面壁。
发着高烧的小鬼一点也不善解人意,我才解了两粒纽扣,他就闭着眼抬手,一把把我的手挥掉,皱着眉头转过身换了一个睡姿,背对着我弓着,蜷成一只虾米形状,嘴里还嘟囔着“不是、骗我、好冷”诸如此类模糊的单词。遭受挫折了?还是失恋了?我暂时只能想到这两种可能。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可以这样湿漉漉地趴在床上的理由!
我强硬地把塞缪尔掰转回来:“给我听着,塞缪尔,发点烧不至于昏迷,能听到我说话是吧?脱了再睡,不然你就只有睡地板……啊咧?”
陷在床铺中的塞缪尔的模样比平常更加稚嫩,脸部的表情就像完全卸下了防备,半湿的发丝乖巧地贴服着,像个天使。但他却不是一个微笑着的快乐天使,他闭着眼,却有泪珠顺着眼角从鼻梁侧翼滑落下来,牙齿半咬着轻颤的下唇,但还是没有压抑住从口中发出的细小呜咽声。
在不知道症结在哪里的情况下,最好不要开口乱安慰,否则效果很有可能会适得其反。我小声叹了一口气:“湿衣服穿着睡觉会很冷的,脱了再睡,睡醒了就没事了,就不难受了。”
我也不知道塞缪尔听没听进去,不过我再伸手脱他外套的时候,他没再反抗,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我才扒开外套,就看见塞缪尔两只手抱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布包揣在怀里。花了好大的力气,我才把那个布包给抠出来,拿到手我就吃了一惊。布包很有分量,沉甸甸的,我提着它左右摇晃了几下,就听到从里头传来了清脆悦耳的金属声。我就说嘛,塞缪尔感觉比想象的要重了好多,刚才拖他的时候我几乎是走三步停一下,原来他还抱着这么重的一包东西。
我没忍住好奇心,当即就把布包打开了,然后,我见到了这个世上最美丽的东西。
金子,是金闪闪的金币,包里全是!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这一包足足有上百枚。不是美元或是里拉,黄金比货币更稳定,也更受人欢迎。我取出一枚,张开嘴咬了一口,到灯下查看,金币上有一排浅浅的牙印,纯度很高。
这么值钱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塞缪尔身上?这些黄金还不至于让我变得痴傻,虽然意外之财令人欣喜,可这往往也会是灾祸的根源。我重新把金币包好,一切都要等塞缪尔醒了问过才知道。
塞缪尔的床已经湿了一大片,我抱来自己的被褥,重新帮他换上,再把毫不反抗的塞缪尔脱得只剩下一条小裤衩,全身擦过一遍后再塞进去。
做完这一切后,虽然很困我也没打算睡了。熬过夜的人都知道,过了那个很困的点之后,就又会精神了,而且我的被褥也拿给那个失意的小鬼去睡了。
意大利人从来随心所欲。说好听点是自由不羁、不被束缚,说难听些那就是懒散惯了。商店的开门时间是由店主决定的,如果店主高兴了,他说不定就早早打烊歇业,让自己放松;如果店主不高兴了,他说不定也会提前关上店门去舒缓自己的情绪。
我上午经过药品店的时候,店门是关着的,晚上回去时依旧紧闭不开,让我买退烧药的想法直接化成了破碎的泡泡。
直到我早晨离开,塞缪尔也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塞缪尔。他正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听见我的脚步声转头看了我一眼后又继续看天花板。我上前去摸他的额头,虽然还是有一些热度,但已经比昨晚好了很多,这让没有买到药的我自责感稍稍减少了一点。
“感觉怎么样了?吃了什么东西没有?”
“没有,”塞缪尔哑着嗓子,把头埋进被子里,“我不饿。你去吃饭吧,别管我。”
“这么巧,我正好也不是很饿,那我们利用这个时间可以好好谈一谈。”我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他的床边,“有两个问题,塞缪尔,我希望你能认真地回答我。第一,为什么会生病发烧?发烧你难道没有感觉吗,还在大雨天跑来跑去,是不是嫌身体太好呀?”
“……”
“别以为你不出声这事就算了,我告诉你……”我越说越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告诉无知的青少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容许随便对待。时间久了才发现,自己的代入感变得很强烈了,果然面对漂亮乖巧又惹人怜惜的对象后,我的母性就被激发出来了么……Orz。
“那个包……你看见了吧?”塞缪尔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嗯,看见了。我的第二个问题就是,那些……那些是哪里来的?”
“呵,”塞缪尔的唇角上扬了一个弧度,眼睛里却流露出了痛苦和恐惧的神色,“当然是别人给的报酬。”
“用金币作报酬?还是那么多?”我根本不相信塞缪尔说的话,就好比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上街用一块银子买一把青菜一样,“你当我傻啊,好糊弄?”
“没骗你,信不信随你。”说完,塞缪尔赌气似的用一个后脑勺对着我。
“我不是要干涉你什么,只是……”
“珍妮特,我饿了。”塞缪尔似是不想再听我啰嗦,他闷闷的声音从棉被里传出来。
“那好,我去做……吃完我们接着谈。”
塞缪尔= =:“……”
“喂!珍妮特你疯了,掀我被子做什么?”塞缪尔死死拽住被角,瞪圆了眼睛,活像见到鬼一样。
“……起床,换衣服。而且,这条被子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