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
一份新工作意味着有面包可以果腹，不用担心下一顿饿肚子。
那不勒斯的穷人很多，富人也不少。有许多人都愿意去给那些老爷夫人们帮佣，这也算得上是比较体面的工作了。
贫民窟的那边就是风化区，那里对我来说有太多恶心的回忆了。本以为命运也许会继续捉弄我，我甚至已经做好了去干些脏累差的工作的思想准备，但我却幸运地得到了一份听上去不错的活儿，在我被好几家小餐馆拒绝洗盘子的要求后。
找工作的第一天，我一大早就出去了，直到暮色降临才一无所获地归来。那时，塞缪尔就站在门口，夜色掩映着他的脸，我垂头丧气地跟他打了一声招呼就进了门。屋子里没有我想象中的晚餐，也没有半点灯光。
“你……为什么还会回来？”塞缪尔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像是在压抑着什么，难辨喜怒。
“啊，你没做晚饭，还是说你妹给我留一份啊。”我没回头看塞缪尔，而是自顾自地先把灯点起来，再找找有什么能入口的食物，“我今天还没找到工作。你不是还在家嘛，我哪儿也不去。”
自从塞缪尔把发着烧昏迷的我拖到这里，我醒来以后，就没有想过要离开这个少年。无论是出于感激还是心疼，也许更多的是第一眼的雏鸟情结，我都希望终有一天我们可以一起迈向小康，而不是谁抛下谁。
珍妮特的过去我不会让它延续，这具身体还很年轻，人生才刚刚开始，即使在这样困难的环境下，也没有谁可以夺取我对幸福生活向往的权利。
眼前就有一个刻不容缓的问题需要解决，我原本是独生子女，那些表、堂弟妹都跟我相差了十岁左右，跟他们相处，多半只要稍微哄一哄就行了。但塞缪尔他比我更有主见，我总觉得他对我有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更具体的或许是一种戒备感，这让我有些不踏实。我实在不明白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整天都在想些什么，我想要释放善意却无从下手，这让我很苦恼，所以更多时候，我都会对他赔笑脸、顺着毛来，但我依旧看不明白塞缪尔。
“等一等。”塞缪尔举起灯，拉住我的胳膊，把我拽了过去。
“干、干什么呀？喂，火要烧到我的睫毛了！”
塞缪尔把灯凑近我的面颊，一阵温热。他的眼神在我的嘴唇和脖子上几经停留，像是要找什么，最后，他竟低下头把鼻尖凑到我的肩窝轻嗅。
塞缪尔的阴影覆盖上来，让我有一种想要屏住呼吸的感觉。即使一直和基友开荤腔，我也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个男性有过这么暧昧的举动。虽然知道塞缪尔肯定不会是像我可耻的想象那样，但我还是涨红了脸，一把把他推开。
塞缪尔没有防备，一脸错愕，随即他就明白过来了。这时他的眼中有清晰的不可置信和鄙夷，我明白他的意思。珍妮特一定不陌生和男人的这一种亲昵，我的举动在塞缪尔的眼睛里无疑就是一种故意害羞脸红装纯情。
想到这一点，我顿时觉得非常难堪，塞缪尔的眼神就像无声的嘲讽，精准无比地对我扎下来。
塞缪尔深吸了一口气：“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但却一直等着，像个傻瓜一样，你回来了，我又得寸进尺希望得更多，珍妮特。现在的你……很好。”
我满眼茫然，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起来。
那天之后，塞缪尔对我似乎变得温和了，比原先好相处了不少。我从来不知道塞缪尔是一个这么爱说话的人，他会跟你讲许多从老水手那里听来的稀奇古怪的小故事，讲到有意思的地方自个儿会先浅笑起来，脸上会浮现一个小小的酒窝，和他之前那张紧绷着的脸反差太大了。
塞缪尔还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他一个人要负担两个人的开销，这对他来说不免沉重。我找到工作，已经是大半个月之后的事了。
西摩太太是诺克斯先生家的厨娘，我在找工作的时候偶然拾到了她丢失的东西，也是机缘巧合，诺克斯先生家厨房原本打下手的一个帮佣前几天回乡下生孩子去了，空缺了一个位置。西摩太太得知我正需要一份工作后，颇为热情地表示可以举荐我顶那个缺。
天上掉馅饼形容的一定就是这样的好事了，我激动得想要跳起来。
“非常感谢您，西莫太太，如果我真的被录用了，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你明天的上午，可以去诺克斯宅邸找管家莫尔巴勒先生，珍妮特。”西摩太太笑着告诉我。
因为西摩太太的帮忙，我顺利地得到了这份工作。厨房的工作任务很重，我每天要做的事就是清洗。从洗菜刷盘到打扫整个厨房。还有一个跟我一起干这些的女孩，名叫贝特西，她比我年轻两岁，很爱笑，鼻梁两侧有几点可爱的雀瘢。
西摩太太对于清洁度不是一般的苛刻，往往干完活后，天已经完全黑了。塞缪尔不放心我走夜路，他会干完活后直接从码头跑到诺克斯宅，等我一起回家，回那个简陋却温暖的地方。
贝特西对塞缪尔很有好感，她每次看到塞缪尔都试图跟他说说话，可塞缪尔对着人家总是保持着一张很客气很有距离感的虚伪笑脸。
“珍妮特，你家的小帅哥已经到了哦。姑娘们，别偷懒，要把每一个盘子都擦得锃亮才行。”由于塞缪尔每一天都风雨无阻，比大厅里的钟走得还准，西摩夫人已经把他的出现当做是一个标志性的时间点来催促我们了。
说起来，我至今还不太确定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具体的时间。我知道那不勒斯，它是意大利南部的城市。我在街上看人们的衣着，无法分辨出这里具体是几几年，我也不敢去问任何一个人，问出这种问题的，除了疯子会有第二种人。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从没看到过有什么极为发达的科技产品。当在诺克斯先生家看到电话和电视的时候，我才有一种“哦呀”的熟悉感。
“珍妮特，这个给你。”贝特西给了我一个小包裹，“我今天在家做的蛋糕，那个……”
贝特西一边对我说，一边用羞涩的眼神瞟着远处站在铁门外含笑望向这边的塞缪尔，脸上一片红晕。
少女爱的心意……在自家兄弟对人家这么冷淡的情况下，怎么办，收还是不收？……好想吃蛋糕。
“笑得这么开心，有什么好事？”塞缪尔见我走来，一只手接过我手里的东西，另一只顺势握住了我的手。
“当然有好事，我们今天有肉吃。”在厨房做事虽然很累，但有一个天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揩点油水。厨房里总会有多出来的食物，扔掉太可惜，我去请求了西摩太太之后，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还有这个，”我伸手指了指塞缪尔手里提着的一只小包裹，“贝特西真是一个心灵手巧的好姑娘啊！”
“……”塞缪尔没有接我下面的话，他只是更加握紧了我的手，“都皱了。”
“啊？”对于塞缪尔没头没脑突然冒出的这一句话，我只能用单词来表达自己的疑惑。
“你的手。”
“长时间泡在水里，不皱才奇怪吧，你的手不是也有很多茧嘛。”
“……你以前不会愿意干这种活的，珍妮特。”塞缪尔转过脸认真看着我，他的眼睛在光线微弱的路灯下格外明亮。
我心里没由来地一紧：“人都是会变的。我变了，塞缪尔。”
“嗯，我知道。”
风化区外围已经站着不少衣着暴露的年轻女性，还有很多看上去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色的不良青年。
我拉着塞缪尔的手，走在他身边，尽管身边的塞缪尔只能算是一个少年，但我却奇怪地格外安心。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