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逞欢》panda叫我囍姑娘

49、对与错

　　袁满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搜索星辉，果不其然，早有人发帖，但打开后又显示此贴已被删除，可还是有人不断重发，据说已经有员工生命垂危。那笔法那逻辑，又不像是心慌意乱的患者家属所为，作为媒体人的直觉告诉她，一定有人在落井下石。
　　张炎这个人一向对各种风言风语自然免疫，根本不在乎别人在背后说什么坏话。包括当年关闭五金厂，有几个厂里的老油条找人拉横幅轧马路，甚至煽动起来到他家门口闹事，他仍旧不为所动。该给的给，该狠的狠，他总自信能收拾一切残局。
　　但很显然，这次不一样。
　　袁满说不清自己心理是什么感受，她应该幸灾乐祸感叹一报还一报吗？他曾经说过什么来着“我不会蠢到这种地步。”
　　也许他们真的就此结束了。失败与否不是重点，但再没有什么比自打脸更难堪的事了，尤其对他来说。袁满无数次想象过他们的结局，却万万没想到会这样。可能在她的潜意识里面，张炎的确是一个在工作上无懈可击的人。
　　但谁知道呢？
　　鬼使神差一般，她一个人走到了星辉，普利兹奖得主的操刀设计，国内一流工程团队的施工，一年多前就曾经登上各大媒体和设计刊物。各种如雷贯耳的奢侈品广告牌在霓虹灯下仍旧显得高不可攀，对于C市来说，夜晚才刚刚开始，但喧闹的步行街上唯独此处大门紧闭，阻挡了无数窥探浮华的目光。
　　袁满原本对这类地方一点兴趣都没有，这不是她所拥有的生活，但想起张炎无数个夜晚为了它辗转难眠甚至通宵不归，想起它在电话里与他父亲激烈的争吵，她心里平端生出一种惆怅之情——并不是所有用心都有好结果的，千里之堤可能毁于蚁穴。
　　“你也知道了？”袁满万没想到张炎此时会出现在她身边，但这其实很合理——他怎么还有心情去别的地方？
　　“再怎么说我也是做传媒的。”她有点不忍心看他胡子拉碴的模样，只淡淡扫了一眼，但出于一种报复心理又忍不住说“我原本以为你凡事万无一失，可能你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你想嘲笑我麻烦赶紧，我还有事。”张炎打断她。
　　“这就是你不敢再找我的原因？”
　　“当然不是……”他居然结巴起来“我只是……只是……不想把坏情绪带给你。我讨厌现在的自己。”
　　“真稀奇。”她冷笑。
　　“看吧，我就知道你会这样……”
　　“我不应该吗？”她一脸漠然地看着他“我很高兴让你承受当初我承受的，虽然不是我自己亲自来做。”
　　也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眼泪竟流了下来。路过的人看他们悄无声息的对峙，就像看背后这座庞然大物的突然颓废一般。好奇，然后离开。
　　他替她拂掉眼泪，指尖有淡淡的烟草味。“你说的对，我不敢来找你，因为我害怕你的冷嘲热讽，我更害怕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是错的。”
　　“你当然是错的。”她斩钉截铁地说，细思后又怀疑自己会错意，也许他说的是这个商场。
　　张炎却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转过身去面向他的心血之作，呢喃道“它仍然很美。”
　　“是的。”袁满淡淡地说，“它还会好起来吗？”
　　张炎错愕地回头看她。
　　“当然”他毫不犹豫地说，眼中的阴霾一扫而光，“不论对错，我都不会放弃的。”
　　天突然阴了起来，他捏住她的手，“可能要下雨了，我让老刘送你回去。”
　　“我以为……”
　　“什么？”
　　“没什么，我自己打车走吧。”为什么说不出口呢？明明是很好的机会。袁满为自己的优柔寡断感到懊恼。谁知刚转身，竟看到徐海生。
　　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在一起，穿着情侣服，吃一个冰淇淋。
　　“他怎么……”
　　“谁？”张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我朋友的男朋友。”
　　“呵，那看你的样子，他旁边那位肯定不是你朋友了。”
　　小姑娘跑到服装店里试衣服，袁满便径直走过去，徐海生此时也认出了她，他只跟袁满见过一次面，并没有太多印象，但这种时候由不得他想不起来。
　　“你们分手了？”
　　徐海生没答话，一脸尴尬。他本能上想要掩饰，但又一时找不出什么借口，难道说这个女的是他妹妹？太扯了。
　　袁满看着正向外走来的新欢，笑道“如果现在还没有的话，很快就会分了。”
　　“我会跟她说清楚的。我真正爱的人不是她。”徐海生终于开口。
　　“说清楚什么？说你们性格不合还是八字相冲然后你终于遇到了真爱，所以感情不能勉强长痛不如短痛？东窗事发后还想甩人而不是被人甩？能要点脸吗？”袁满都没想过自己嘴皮子能这么利索，真是气火攻心。
　　“我们的事关你什么……”
　　“闭嘴，是不是想让满大街人知道你抢别人男人？”
　　那姑娘本来想出来应战，被袁满的样子给吓着了，挽着徐海生胳膊不说话，两个人愤愤不平地走了。
　　“我还以为你只会对我这么凶呢？”张炎倒是看得饶有兴致，也不管她现在如何生气。
　　“谁先动情谁倒霉是吗？”袁满的话里是隐隐的怒气和悲哀，张炎收起脸上的戏谑，低声答道，“也许是吧。”
　　赵未未接到袁满电话的时候正在抓狂，因为忙于徐海生工作室的业务，她居然少修了2个学分！此时几乎所有的选修课考试都已经结束，临时抱佛脚也不可能补上，找了班导和老师也束手无策，直把她急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电话刚接通，她也顾不上自己跟袁满正处于“绝交”状态，便扯开嗓子哭嚎开了“满满啊……55555555……我毕不了业了……我不活了……”
　　袁满听她在那边哭得气都喘不过来，真是进退维谷，还有比无法毕业的同时被男朋友劈腿更苦逼的事吗？自己怎么忍心在伤口上撒盐。
　　赵未未哭了一会儿后神智归位了，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你怎么想起找我来了？”因在她的心里，袁满那么倔的人，鲜少会主动退步的。这说明，自己对她来说还是挺重要的？
　　“我……我就是听说你学分没修满，所以来问问……真受不了你，这也能忘。”
　　第二天袁满就四处打探给赵未未补上学分的机会，作弊是不可能的，代考更不可能，所幸天无绝人之路。袁满的班导师有一门应用文写作的选修课，内容相对比较简单，不用室考，只要上交一篇论文就行，对于赵未未这种矫情的伪文艺女青年也没多大问题。袁满天天去教学办公室里找他，好说歹说，几乎快把赵未未描述成才华横溢却命运堪忧的孤寡少女了，总算让班导师想办法把名额给她加了上去。
　　赵未未高兴之余，却也感动不已。她知道袁满向来是不求人的，却为了自己费尽心机，心下里恨自己粗心大意，乖乖地通宵看书赶论文，徐海生那边也暂时没去。袁满早给他打了电话，让他什么都先别说，否则便豁出去让他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