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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秦飞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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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帐外人声夹杂着犬吠,值夜的士兵燃放了示警的爆竹,如旱雷般,震的大地都在摇晃。
秦落雪惊的爬了起来,呆了一呆,随即便感觉到身下一团黏腻腻的,蹙了蹙眉,将亵裤剥掉。
秦落雪披着薄薄的睡袍便要去帐外看个究竟,忘了外侧还睡着一个段霁月。
这不,一落脚就踩到了致命处,一声凄厉的惨叫,秦落雪被惊到了,一个不稳,便直直的栽了下来,底下的人一声闷哼。
簟秋是早就候在主帐外的。这会子再耐不住了,端着羊油灯便撩开了厚厚的帘子,灯光照处,她一下变了颜色。
他家主子和秦落雪均赤着下*身,落雪公子还在在上面的,再一想刚才那声惨叫,由不得人不乱想。
段霁月不醒也醒了,见簟秋惊住了,遂一把扯过被子,将两人露在外面的部分遮了起来,知道她想差了。
簟秋回过神来,将羊油灯盏一放,便急忙推了出去,到了帐外,低着头,只觉得呼吸不畅。
束离提着宝剑过来,低声问道:“殿下可起身了?”
“正在穿衣,大人且等一等。”簟秋强笑道。
段霁月扶着自己的要害处倒抽冷气,刚刚做了那样的梦,就遭了这样的罪,真是报应。
看段霁月脸色实在不好,秦落雪偏着脑袋,瞅瞅他的,再瞅瞅自个人的,然后眨巴着懵懂的眼睛,天真无邪地道:“很痛吗,要不,我帮你吹吹?”
段霁月的小兄弟真是争气,明明痛的要死,听到这样的话,竟一下抖擞起来,天哪,真想地底有个洞,让他钻进去得了。
段霁月料到外面有事,遂翻找了裤子穿上,又扔给秦落雪一条。
见段霁月出了帐,束离忙上前来,禀道:“殿下,我们被人包围了。”
段霁月一惊,但很快平静下来,他也没指望这一路一点幺蛾子都不出,遂问道:“可是山匪?”
这里是紫曌、黑赫、白微三国交界处,山大谷深,属于三不管地界,有悍匪占山为王也不是没有可能。
束离摇头:“小的起初也以为是山匪,后来听那匪首喊话,倒像是白微国的口音。”
对了,紫曌和黑赫结盟,和两国毗邻的白微,自然是坐立不安了,想法子破坏两国盟约,倒是再正常不过。
“他们大概有多少人?”
“足有二百来人。”
段紫琅派了五十士兵护卫段霁月赴黑赫,再加上王府里随行的不足二十人,段霁月终于晓得束离脸色那般难看是为何了。
“那为首的如何说?”
“那厮口出狂言,道留下这二十余车货物可放我们一条生路,若是不肯,便一个活口也别想留。可小的看来,他们不过打着山匪的名头,主意倒在主子头上。”
段霁月耸耸肩,杀了他或掳了他去,难不成紫曌和黑赫就会撕破脸皮?
“这会子是什么情况?”
“我们的人和他们的人正在对峙,下面如何动作,还得殿下决断。”
“硬拼肯定是不行的。我去会会那带头的。”段霁月便说便大步朝火光最亮处行去。
“殿下且慢!”却是簟秋赶了上来,她刚刚可是将段霁月和束离的话听了一个分明。段霁月回首望她。
见她呼吸急促道:“他们又不晓得殿下生得怎样模样,殿下不如找一人替了去,他们得了手,想必就退了。”
束离睁大了眼睛:“小的倒没想出这样的主意,不若小的这就挑个人……”
“不用”段霁月摆摆手道:“簟秋,你是个稳妥的,我将白公子暂托在你身上,你去守着他,不要让他乱跑。”
簟秋得了这么个活计,咬着唇儿应了,看段霁月和束离消失在眼前。
“殿下,小的觉得簟秋姑娘那主意蛮好。”束离小声道。
“你可担保白微人一定会被瞒过,还会放了剩下的人?”段霁月没好气地道。果然,束离一下就闭嘴了。
“你们主子再不出来,我们可要大开杀戒了!”有人叫嚣道,其余的人纷纷附和,聒噪如夜鸦。
段霁月在束离耳边低语几句,束离两手叉腰,声如洪钟喝到:“吵什么吵,跟一伙娘们似的,我们主子到了,叫你们老大出来说话。”
果然安静了,一群山匪打扮的汉子朝两边缩去,中间空出来的地方现出来一个人,跟其他人甚是不同,竟是一袭羽白衣衫手执折扇翩翩佳公子一枚。
秦落雪喜白衣,一袭白衣被他诠释到极致,那股子空灵飘逸,不是谁模仿得来的。看惯了秦落雪白衣模样,再看眼前的人,饶是相貌不错,但也不过是“不错而已”。
那公子亦将段霁月打量了番,见他随意拢了头发,袍子不甚齐整,笑道:“不慎扰了殿下的春*梦,倒是本公子的不是了。殿下且随我来吧。”
束离要跟上,只见那公子手上的折扇轻飘飘一扇,束离竟脚下不稳,堪堪后退几步。段霁月叹了一声道:“你就候在那里,我去去就来。”
行了不足十米,段霁月便看到被几个巨型火把围在中间的一顶黑色的轿子。公子上前,撩开轿帘,含笑道:“请。”
轿子里别有洞天,里面不仅烛火通明,还设了小几软榻,空气里荡漾着若有似无的梅香,甚是好闻。
段霁月和公子相对坐定。公子姿态优雅的斟茶,茶碗绝非凡品,茶叶一看便知是上品。
段霁月安心品茶,倒是那公子笑了一声,打破一室沉默:“我见过流光太子,真真是自惭形秽,殿下倒是不同。”
“既公子知我,却不知所为何来?”若是真个冲紫曌太子的名头来也罢了,可明知他的底细,再如此兴师动众却很没道理。
“将殿下还有你的人全部除掉,换上我的人顶着殿下的名头去黑赫,想来,是件蛮有意思的事情。”
“果然是很有意思。”段霁月啜了一口茶,眉目不动地道。
“倒是我小看殿下了。”白衣公子叹了一口气道,“我此来紫曌,实实是想找个人。”
段霁月听他这般说,心里咯噔了一下,眼前的人是白微的,而秦落雪,可不就是出自白微?
“您是?”段霁月挑眉问道。
“鄙姓秦,秦飞羽。我和落雪共用一个父亲,所以,落雪是我的兄长。”秦飞羽将折扇展开合上展开再合上,脸上始终挂着温和得体的笑。
知道来者何人,段霁月心底松快不少,他自拎起茶壶,将茶碗添满,再捧到唇边,作出细品的姿势。
段霁月不接话。秦飞羽兀自笑了一下,道:“虽我与落雪脾性不大对付,可这次实是奉家父之命来寻了带他回去,要不我也实不愿走这一遭。我父亲沉疴多年,眼看不好,心中所思所想便是见落雪一面,还望公子成全。”
“既是飞羽公子的家事,我便无权置喙,落雪公子要不要跟您回白微,自然得问过他的意思。”段霁月淡笑道。
“他的意思?”秦飞羽神色微变:“飞羽在来紫曌的路上,听闻家兄得了失心疯,正不知真假……如今听殿下说来,竟是谣传?……如此甚好,家父的身体真是再经不起打击……”
“失心疯是真,可飞羽公子也知道,紫曌皇宫奉养着神医薛青凡,不过是几针的功夫,化掉胸口的积痰,便神清智明。”段霁月波澜不惊地道来,不忘细察面前人眼底最细微的闪烁。
虽是狐狸,到底道行低了下,被段霁月看出了端倪,当然,这也与段霁月收留秦落雪之后秘密收集的消息有关。
秦落雪出身白微秦氏一脉,系白微四大名门之一。秦落雪之父,承袭靖安侯爵位,秦落雪是早逝的原配所出,而面前自称秦飞羽的,便是靖安侯填房所生。
靖安侯不肯早早为原配嫡子秦落雪请封世子之位,为着爵位的着落,一宅子的龌龊,秦落雪便是在秦家无法容身,方赴青阗商邑采石矶求学,及至学成亦不肯回国,倒是前往紫曌投在流光太子门下。
得来的消息林林总总,愈对秦落雪有所了解,愈是为他难过。他是嫡,而他是庶,却是同样处境尴尬,思来想去,心有戚戚。
秦落雪若是真个被紫曌倚重,成就一番大业,不知打的是谁人的脸?而他有个不好,得意的又是谁?
这不,听到秦落雪疯病已愈,那份温和那份诚恳再是端不住了,眼神更是飘忽不定。
“既如此,那殿下就留在这荒山野岭吧。”笑容隐去,露出狰狞的真相,冷酷里带着笃定。
“本宫留不留下可不是你说了算。”段霁月灿然一笑,牙齿整齐洁白。也就是这当口,趁秦飞羽还未出手,一脚将小几踹翻,小几再撞翻灯檠,超秦飞羽跌去,段霁月抓住了这个机会,一个翻滚,滚出了轿子,一落地,顾不得痛,便朝来的方向窜去。
装高手谁不会啊,刚刚他可不是将秦飞羽唬住了,没敢轻举妄动。跑的着实狼狈了点,但他不会武功,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不知道束离那里成功了没有,若是出了岔子,说不准他段霁月真个就留在这荒山野岭了,希望漫天神佛保佑。
秦飞羽倒是不急,嗤笑道:“不过如此!”
他已布下天罗地网,心里默念道:“秦落雪,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