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温暖，照亮我心扉。》谭七

9、当华美的叶片落尽,生命的脉络才历历可见（3）

　　傍晚六点半，C城最高档的西餐厅——百泊蓝。
　　“你好，莫先生。”
　　我们前脚刚踏进餐厅，便有一个身穿纯白西服的类似领班的侍者迎了上来，他双手交叠放着，规规矩矩的朝我们点了点头。
　　“您的位子我们已经帮您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高档法国餐厅，男侍者穿着黑白色的燕尾服，女侍者穿着黑白色的女佣服，偶尔手端托盘穿梭于各个座位之间。
　　略高出地面一个阶梯的白色台上，摆放着一架纯白色的三脚架钢琴，穿白色晚礼服的美丽少女十指跳跃于黑白琴键之上。在她的身侧，是一个不仅连穿着打扮一样而且连面容都是相似的女孩，她细腕轻轻滑动，悠扬的小提琴与高雅的钢琴合奏，是行云流水一般的乐章。
　　珍珠白的镂空刻花桌布，餐桌上面吊挂的华美但不奢侈的吊灯，烛台上闪着暖光的白色麻花蜡烛，一支系了红色丝带的玫瑰，无一不是流露了法国浪漫温馨风情。而富有中国风味的牡丹雕花屏风把一张纸餐桌隔离开来成为每一个独立的小包间，更是平添了一份温柔的优雅。
　　我随便翻了几页菜单，高级的法国餐厅，都只给可能会付钱的人标有价钱的菜单，被邀请的客人的莱单都不印价格。既然习惯上都是男人们付账，女士们的菜单自然不会有价钱。
　　莫文夕纤纤玉指翻开一页，抬眼看着我。
　　“没有喜欢的菜式吗？”
　　“不是。”
　　我干脆合上菜单，对他说：“你决定就好了。我和诚熙都可以。”
　　我这么做并非是看不懂菜单上的法文。院长本就是个博士生，而且精通英法日韩四国语言，我从小就是她亲自教导的，只要我能学的她都倾囊相授。
　　我只是对法国菜没有多大的兴致而已。再看这家店就知道价格不菲，我不想白吃白喝还挑三拣四。
　　“那我先挑几个你们试试，不喜欢再换。”莫文夕这么说着，眼睛盯着那装帧精美的菜单，对着一边侯着的侍者报上了菜名。
　　“鹅肝酱，法式芦笋浓汤，菲利牛排，法国奶油布丁。”
　　侍者流利的记下这一串菜名在点菜单上，合上棕色的册子，他再次朝我们绅士的点了点头。
　　“请稍等。”
　　我就说吧，莫文夕今天就卯足了劲儿跟诚熙套近乎。这会儿，两个人坐在一块儿，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莫文夕的iPad，上面正播着加菲猫的动画片。
　　我百无聊赖的打量着这间餐厅，期间偶尔会有几个漂亮的女侍者从我面前走过，对我和蔼一笑。客人们都安安静静的使用银色的刀叉切开牛排，再用叉子送到嘴里，偶尔拈起勃艮第杯，轻抿一口紫红的葡萄酒，因为对方的什么话，而扬起好看的唇，绽开一抹温柔的笑意。
　　一切都是那么和谐且自然。
　　然而，下一秒，一个陌生的来自外国度的女声引起了我的注意。
　　“单先生，好久不见！”那个女人开口便是一串流利的法语，很正宗地道的法国音。
　　“好久不见，Mylene。”
　　我想，这个声音，就算是化成了雾，我也能够伸手在空气中轻而易举的抓住。
　　在我这个位置，是刚刚好面对着门口的，自然，那里发生了什么我都一览无遗。
　　那个背对着我的穿灰色套裙的法国女人伸手与单遇嘉的相握，笑容灿烂的贴了贴他的脸颊。她的身侧，是那个我们进来的时候迎接我们的白西装男人。
　　单遇嘉的身侧，也携带了一位女伴，那位女伴个子高挑，容貌姣好，举手投足间是不输于任何女人的优雅，而她那金色的大波浪更是为她增添了浓浓的妩媚。
　　只是，我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我，短时间真的想不起来。
　　“那是百泊蓝的老板，Mylene。”
　　莫文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移了视线，若有所思的看着门口的几个人。
　　我当然听闻过这个名号。Mylene Paradis 。经营C城最高档法国餐厅百泊蓝和婚纱店戴姿黎的法国女人。C城报纸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出现过她的照片和名字了。
　　“Mylene身边的那个穿灰色西服的男人，叫单遇嘉，是个海外华侨，一星期前回C城的，暂时是没什么名气，但是过了明天就不一定了。”
　　“为什么不一定。”
　　单遇嘉。我一度认为他非富即贵，但是C城无论是报纸杂志还是电视新闻，都从未报道过这样一个人。我也不禁奇怪过。但是，如今听莫文夕说他是刚回国的海外华侨，那就情有可原了。
　　但莫文夕没有回答我。因为那个声音打断了他。
　　“莫大公子。”
　　单遇嘉的眼力一向是颇好的，凡是像寻猎物一样的眼神扫视一遍周围后就能锁定目标了。
　　这不，已经结束了与Mylene的对话，和他的漂亮女伴朝这边走来。
　　“单先生。”
　　莫文夕从座位上站起身，眉眼温和，笑容浅浅地伸出右手。
　　单遇嘉同样是亲和的笑着，优雅的伸出了手。
　　我坐在一边，默默地看着两人握手，感受这融洽的异常的氛围。
　　“这位是。”
　　单遇嘉适当的把手抽离，锐利目光落到我身上的时候，初始是深不可测的探究，只是，转变的快，随即就是略带戏谑的望着莫文夕。之前的眼神，就只有我这个与他对视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我的朋友，于笙，这个孩子，是她的弟弟。”莫文夕做了个简单的介绍。
　　“于笙吗。”
　　“怎么，单先生认识？”莫文夕问。
　　“怎么会呢。我们今天可是初次见面。单先生，你好。”我说。
　　再看向单遇嘉，我笑的一脸无害。之所以如此，我只是想告诉他，我没有想揭他胸前伤疤的兴趣，他大可以很放心。而且，我不认识他单遇嘉，他也没见过我。
　　单遇嘉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笑的云淡风轻。
　　“说起来，前些个日子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她叫于。”单遇嘉顿了顿，在我惊讶的以为他要说‘笙’的时候，他却吐出了一个字，“瑟。”
　　莫文夕看着单遇嘉，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然后呢？”
　　“然后于瑟跟我提起过，她还有一个姐姐，叫于笙。”单遇嘉右手从容的插进裤袋里，把落在莫文夕身上的视线忽的转向了我，“这样一来我就有些好奇了，你们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这下子，所谓的好奇的人就不知单遇嘉一个了，连莫文夕看向我的眼神里都带上了询问二字。
　　“我想应该是了。我是有一个妹妹，她也正是叫于瑟。”我的眼里闪过一丝故作的惊讶，继而又笑，像是遇到了熟人那般，“真没想到你会是于瑟的朋友！”。
　　“呵。”单遇嘉笑意更浓了，在我看来，却是越高深莫测了。
　　他说：“无巧不成书，于瑟本来还和我约定好要带我去看看这个姐姐，没想的我会在这里碰见你。”
　　于瑟和你约定好来看看我。这谎话他说的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他对于瑟根本就不上心，还会约定？而且，于瑟做错事了对我是唯恐避之不及，还敢自己送上门，真这样我就真的稀奇死了。
　　虽然我之前跟个二丈和尚一样摸不着头脑，但现在，我明白了。
　　提到了于瑟，又提到了个约定。单遇嘉的意思很明了了。让我记得我和他之间的约定吗？
　　“是很巧。单先生，那我在这里为你和于瑟的到来提前说声欢迎了。”
　　我等着这天。等你叫我姐姐。不过这个想法连我自己都觉得没由来的苦涩和嘲讽。
　　“于小姐客气了。”
　　单遇嘉波澜不惊的瞳孔如珍贵难得的宝石，散发着的高贵冷峻之气好像是在告诉任何一个想要靠近这块宝石的人，你不配。
　　此刻，这对眼眸，倒是透着一副挑衅之色，告诉我，他期待。
　　莫文夕玉葱般的手指拎起桌上的高脚杯，靠着桌子浅饮了一口，“原来单先生还是阿笙妹妹的朋友。对了，单先生，不介绍你的漂亮女伴给我们认识吗。”
　　如果莫文夕不提起她，估计我也把她遗忘了。因为，她从始至终都是一言不发的看着我们，听着我们说。从这点可以看出，她是个很有家教的大家闺秀。
　　“忘了介绍。这是甄荔集团的千金，甄薇。”
　　甄薇！我从一开始的迷迷惘惘中终于获得了一个解释。甄家很有名是不错，而且甄家的小女儿甄允更是被C城人所关注，一直都是个天才女孩，学习成绩优异的她更是为本家集团研发了一套新型软件。由此，相比了，甄家的大女儿倒是没那么出名了。很早在杂志上也见过她一两面，只是印象不是那么深刻。
　　经单遇嘉这么一介绍，甄薇这才款款的向莫文夕伸出手，“久闻莫伯伯有个气宇非凡的儿子，如今一见，果然一表人才。”
　　“过奖了，甄小姐。”莫文夕握住她的手，片刻就松开。
　　“如果不介意的话，叫我薇薇就行。”
　　“好的。薇薇。”
　　“莫公子，那你们接着用餐。我们还有约，就不打扰了。回见。”
　　“好的。拜拜。”
　　单遇嘉笑吟吟的转身，他的那位女伴也优雅地挽着他的手臂跟着他离开。只是，半途回过头看了我一眼。送给我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即使我对这位甄小姐的感觉不是喜欢，但也算不算讨厌。人家对你笑了，不管怎么样也还是笑。那我也只能扬起嘴角，回她一个微笑。
　　回过头，我看着莫文夕，不，应该是，“莫冰宣。”
　　听到我这么叫，莫冰宣也没多大惊讶，只是微微歪了歪脑袋，说：“被你知道了。”
　　除了单遇嘉。莫文夕这个富家子我也没听说过。而C城能配得上他家境的有钱人家而且姓莫的，就只有莫氏。莫氏董事长莫风的儿子叫莫冰宣，从小就被送到英国留学，两个星期前刚回来的，杂志有刊登过。但没有照片。如今我也只是抱着百分之五十的概率猜测一下。
　　“我不是有意欺骗你的。阿笙。我只是不得已。”
　　“没关系。”我说。这是真话。谁没有一些不能说的秘密。
　　“嗯。”他点点头，坐回了位子上，“吃吧。吃完我送你和诚熙回家。”
　　我点点头。
　　今天还真是多事的一天。此番便更恰当的应证了‘多事之秋’这个词语。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