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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鲤城(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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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色沉沉的压下,空中的圆月也被乌云蒙蔽着暗淡无光。
一阵风儿吹来,只听得破败的门在摇晃,发出咿-呀,咿-呀的骇人声响。
“见鬼了,这分明是一座空城,没有一个人。”毒舌白坐在大树下,用手中的木棒搅乱火堆。
“有人的。”天然呆咬了一口早晨从龙宫偷渡出来的馅饼,含糊不清的说道。
毒舌白头一偏,看见了那香喷喷的馅饼,伸手就掰了一半来。瞧了瞧身边一动不动的倾寒,犹豫了一会儿,又将手中的馅饼分为两份,分给倾寒一份。
“死掉的那个不算。”说完,白日里那人的凄惨的死相又从眼前晃过,毒舌白抖了抖,挪了挪屁股,坐火堆坐进了点。
倾寒望了望手里的馅饼,正想递回去,却接受到毒舌白绝对威胁的目光,也不再推辞,随意的咬了一口。
天然呆看着毒舌白分东西给黑小龙吃,心里是大大的不甘心:几百年来,你明明只抢过我的食物却从来没把食物分给我吃过!
“还是有人的。”蓝子允咬了一大块馅饼,看着貌似吃的和乐融融的两人,终于也醒悟的将剩下的一点点馅饼递给敖冥。
敖冥干脆的低头咬了一口,继续观察四周,以防敌兽偷袭。
“除了那个看起来愣愣的小孩儿。”
天然呆眨了眨眼睛道:“那还有一个人。”
“什么人?”毒舌白不以为然。
蓝子允眯起眼睛看着远方:“你们没有看到吗?他好像一直站在那里,站了很久了。”
几人齐齐望去,面前一片黑乎乎的,压根儿看不见人影。
“他长什么样?”毒舌白
“看不清楚。”天然呆摇了摇头,随即‘啊’ 叫了一声:“他在跟我们招手。”
蓝子允后知后觉的看着面色有些僵硬的毒舌白,眨了眨眼睛:“难道。。。你们真的看不见?”
毒舌白摇了摇头,倾寒也摇了摇头。
毒舌白也许会骗人,但是倾寒是绝对绝对不会骗人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天然呆的血色立马倒退回去,脸色苍白,两只大大的眼里满是慌乱:“我。。。我以为你们看到了,而且你们都没有抓他。。。我还以为那是个好人。。。”
蓝子允朝敖冥身边挪了挪,怯怯的又朝那个模糊的人影看去,好一会儿才面色难看的转过来道:“他说那里有一个人快死了。”
倾寒朝敖冥看去,得到主子肯定的颔首,一个箭步就朝前冲去。
“臭木头烂木头,跑那么快,死的又不是亲爹。”
毒舌白跟不上倾寒的速度,只能撅着嘴刻薄了几句。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倾寒回来的时候,肩膀上真的托了一个人。
等到倾寒将人平放在地上的时候,那人的脸在火堆下显露了出来:稚气的五官,满脸的麻子,正是白日里见到的孩子。
正当他们打量着这个孩子的时候,孩子突然睁开了眼睛,伸手去挠自己的脸,力道很大,好像想将脸上的皮肉都刮下来了一般。
毒舌白伸手要抓住他的手阻止他时,他突然停了下来,嘴里发出一个邪魅的声音:“城北门护城河。”
然后又凄楚的叫了一声,就一动也不动了。
“别碰他。”
敖冥低声说了一句,动作奇快的拽住毒舌白的手。
四面八方又爬出一堆白蚁兽,一如白日里的手法活生生的吞噬了孩子的肉。
“并非迷魂术,而是摄魂术。”敖冥皱着眉头说了一句。
摄魂术与迷魂术十分相似,不过迷魂术仅仅能将事物为自己所用,却不能控制事物的本质。但摄魂术就能。例如白蚁兽,它们数量众多,又食性难舔,若非摄魂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可以吞吃入腹的任何物品。
毒舌白将手中剩余的馅饼掰成两半,一半丢在离尸体稍远的地上,一半丢在尸体的脚上。只见那些白蚁兽瞧也不瞧地上的馅饼一眼,纷纷绕过它爬上尸体,而那尸体上的馅饼没多久就不见踪影了。
“横公鱼。”毒舌白讶异的开口:“当年有人奉上极为稀有的横公鱼作为敖广的寿礼,我曾见过它的面目。它生于恒冰的石湖,长约七八尺,模样生的有几分似红鲤鱼,它还有个古怪的特性:白日为鱼,入夜化人。而它,偏偏是最擅摄魂之术。”
敖冥一言不发,约摸是早已料到。
“护城河并非恒冰。”倾寒难得的开了口,入夜之前,他就观测过地形,那护城河虽是深了些,却是常温。
天然呆忽然扯了扯敖冥的衣袖,吞吞吐吐的说:“那个人。。。他让我们从南门进城,然后朝西北走。。。那儿可以看见一间南宫府。。。府中花苑里有一口恒冰的井。。。”
“那并非是人。”倾寒淡淡的朝黑暗中瞥了一眼:“方才我去时,只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着,低头一看,便看见了昏迷中的他。”
倾寒说着指了指那已经变成白骨的孩子。
蓝子允自个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之自从他们坐在大树下生起火堆之后,他就觉得有人在盯着他们。转过头去一看,黑蒙蒙的好像什么都没有,但是盯久了,朦朦胧胧的看见了一个人影,瘦瘦的,高高的,还穿着一件青色的袍子。
但是那张脸却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他的黑发时不时被风吹动而飞舞在空中。
至于说话,那就更是古怪了,明明那人一动不动,偏偏眼前浮现他无声的念出一个个字儿来,而且自己竟然立马就明白了。
尽管这一切都莫名其妙,但是。。。
“我觉得。。。他不像在害人。”蓝子允硬着头皮说了一句,两只手在背后缠弄着,看着黑暗里的人影,觉得那人好像因为他的信任十分的欢愉。
关于这点,众人没有再讨论下去,横竖不过是陷阱,差无可差,于是一行人匆匆赶到蓝子允所说的地方。
“倒像个富有的主儿。”毒舌白话带几分不屑。
敖冥仔细的端详着,这间相较其他屋子保存的很好,这倒是有几分奇怪。
说罢,他走上前去,推了一下暗红色的大门,大门‘咿呀’的叫了一声,缓缓的将府中的情景呈现出来。
没走几步,便看到了一口井。
天然呆凑上前去瞧了一眼:“是冰的。”
“但横公鱼不在这儿。”毒舌白仔细的打量着井:“有些不对劲,这井不该是恒冰的。”
“哼,有点见识。”
一道似曾相识的邪魅声音响起,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个十分艳丽的男子。
男子身形姣好,肤色偏黄,柳眉凤眼,高鼻淡唇,衣着暴露,乍一看去倒是有几分像是女子一般。
“啊,是刚才的小孩。”天然呆想起那个孩子临死之前发出的奇怪声音,这下一听倒是有九成相似。
男子眯起眼瞧了他一眼,纤长的睫毛微微卷起,满是风情。随即又挑了挑眉,嘴角渐渐地划开来:“哦?怪不得来的如此之早,原来是因为有你在。”
“你认识我?”天然呆歪着头问,一副无知的神情。
“你和他,倒是一点儿也不像。”男子垂下眼帘,从衣襟里掏出一张符,交到蓝子允手上:“我还欠着他一份情,如今将这符交由你,就当做我还了情了。”
“虽是来的早些,不过无妨,你们已经逃不走了。”男子笃定的轻笑着,铃铛般动听的声响却在夜里显得十分吓人。
男子伸手勾起一缕发丝,悠悠的在空中打了个圈儿,漫不经心的说道:“不如告诉你们一些真相。例如,螣蛇大人的分身压根儿就没来过这儿。”
仿佛知道他们即将要问的问题,男子妖娆一笑:“这儿,只是个圈套,套牢你们的圈套。”
敖冥睨了他一眼,将蓝子允拉回自己的身边,对倾寒使了个眼色:“我们走。”
男子变了脸色,咬牙瞪了敖冥一眼。
“若我们无法逃脱,你何必在此拖延?”敖冥冷笑。
说罢,顿时变幻到城外。
此时城外缓缓的自空中笼罩下透明的薄膜,没多久便将整个城都包围了。
“横公鱼,善布结界。”敖冥声音毫无波澜,冰凉的视线盯着在结界之内的鲤城。
“横公鱼倒是大手笔,拿一个城的人命布置一个圈套。”毒舌白哼了一声,面上的不快一看便知。
“殿下,现下该如何?”倾寒看了一眼毒舌白,问道。
敖冥转过身,宽大的袖口带起微风:“回龙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