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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深闺有女初长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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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春,从来都是悄悄地来,昨日断桥残雪未融,今日便已是弱柳又扶春风。自古南国多才子佳人,画舫舞坊的生意总是很好做。便如雪蕊,本不过是一名落魄贵族中的庶出小姐。因为家道中落,便被大夫人卖去青楼做艺妓,但因为歌艺惊人,今成了江南名妓。不少王孙贵族,宁挥千金,博其一笑。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一女子坐在亭中,只见她肤如白雪,气若幽兰,颦笑间,百媚无颜。她一边扶琵琶一边唱到。那歌声宛如春雨一般,细如丝线,带着一股微凉,让人心沁神怡。
“想必这就是江南名妓雪蕊吧?”亭中,一位玄衣少年道。
“不愧是楚公子,没错,这位姑娘正是绣红楼的花魁雪蕊。”这时,一位中年男子笑答。那男子似是中年,可仍是健硕,带着一股少年人所没有的成熟与稳重。他就是这次请雪蕊来此地的丁庄主——丁海。
雪蕊偷偷抬头,朝那名楚公子看去。那少年看样子未及弱冠,但眉清目秀,却又十分俊朗,英姿勃发。忽然和那公子的目光对上,他对雪蕊微微一笑,雪蕊赶快扭过头去,脸颊微微泛红,毕竟雪蕊不过碧玉年华。
旁边的丁海瞥见了这一幕,大笑道:“楚公子今日你就别打雪蕊姑娘的注意了,小心故人会吃醋!”
雪蕊的脸就更红了,但少年却满不在乎,故作疑问,皱眉反问道:“噢?那是为何?有何故人会吃我的醋?”
“哈哈哈!除来你小时的冤家,还会有谁?”丁海边笑边道。
“丁叔叔,故人就算了,至于这吃醋嘛,那就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这时,传来一个声音,虽不如雪蕊的声音细雅斯文,却是清脆明亮。雪蕊望去,廊中正走来一名女子,那女子身着鹅黄色的袄裙,双手抱着一把古琴,微风拂过,吹得那人发丝轻飘,裙角撅起,好似画中的仙子。
“这不,说曹操,曹操到,没想到慕容小姐这么快就到了。”丁海看着来得女子,笑着迎上前去。
女子因为抱琴,故不好行礼,这能屈膝低头,随后又道:“丁叔叔,家父因事,耽搁在来得路上,恐怕还得再过半天才能来。故明珠携妹妹先来此处。”
丁海听了,无奈地笑笑,道:“你爹从小就是事儿多。对了,你刚刚说明月也来了,人呢?”丁海朝后望望,并未见有人来往。
慕容明珠道:“明月好玩,一下船便没了影,这会儿,不知在哪里呢。”
这时,坐在一旁的玄衣少年说话了:“你那妹妹从小就不爱说话,这会儿,怎么也和‘好玩’扯上关系了?”
慕容明珠听后,微微一笑,斥道:“你小时候不也是个调皮的主吗?这会儿,不也成了这大名鼎鼎的楚歌楚少侠吗?”
雪蕊听后,心中一惊,没想到此人竟是楚歌!她是艺妓,经常听人谈起楚歌这个名字。据说他是林拓北的传人,曾独自打败华山派的华山武侠,是今时少年心中的偶像,少女心中的英雄。
城西的花月楼中,景王成炎祁正坐拥一名女子。成炎祁是北轩朝皇帝成安的六弟,他的府邸本在京城,却不知为何也来了江南。
“景王,那人到了。”此时,一个侍卫在景王耳边轻声道。
“嗯。”成炎祁应了一声,随即又对身旁的那女子道,“你先下去吧。”
女子起身,道:“是。”随即离开了。刚出门,却撞见一个穿着黑衣的人,那人手中拿着一把剑。剑鞘是黑檀木做的,上面没有上釉,亦无花纹。她本想看清那人的长相,无奈他戴着一个斗笠,再加上头微低,怎么也看不清。只见那黑衣人正欲进去时,却被一个侍卫拦住,侍卫道:“请阁下将兵刃留下。”
“难道你家主子就是这样教你待客的?”黑衣人问,并未有一丝要留下兵刃的意思。
侍卫正欲便见,屋内却传来一个声音,“无影让他进来。”无影听了,只好作罢。
黑衣人掀开门帘,接着环顾四周,随即道:“看来景王你没有要准备招待我的意思。”
成炎祁冷冷道:“我们是来谈生意的。”
黑衣人不顾成炎祁眼中的冷意,坐在他的对面,悠闲地说道:“难道要这么谈生意?景王你见过哪个人是这样谈生意的?”说着,从果盘中摘下一颗葡萄,扔进嘴里。
成炎祁突然嘴角微扬,道:“那你有见过哪个买家谈生意不给买家看相貌的?”
黑衣人也笑了,说:“抱歉,我不过是个送镖的,还谈不上‘卖家’。”说着,把包袱扔在桌案上。
成炎祁边打开包袱,那人边道:“东西在里面。我说景王爷,你看我一个送镖的,辛辛苦苦把这东西从苗疆送到这里,一路上奔波劳累、胆战心惊,还得不了多少银子,您是不是怎么也得给我准备一餐。”在看到包袱中的经书的确是真品且完好无损后,他开始打量着这个“送镖”的,居然敢和他耍起无赖。
不过既然货已到手,他也不在乎请这个“无赖”吃一顿,随即道:“不知前面两个单是不是也是小兄弟你送的?”
“嘻,景王,你这么问可是犯了商家大忌呀!相当于看人的账本,还恕我不能直言。”黑衣人咧嘴一笑,意思就是告诉你“别想从我这里套走东西”。
但别人不说,他也没办法,对无影道:“吩咐下去,让他们摆一桌酒席,把花魁给叫过来,我要给这位小兄弟洗尘。”说着,成炎祁对黑衣人一笑,凡是是人,他就有办法从他口中套他想要的话来。
听了这话,那黑衣人乐了,随即再去斗笠。成炎祁正准备看这小子的“庐山真面目”时,才发现他居然还带来个面具,遮住了嘴巴以上的大部分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片刻后,老鸨已经领着一群人上来了,她们大多都长得分外妖娆,带着一股浓浓的脂粉味。唯有一人低眉颔首,怵在那里,半天不敢动。黑衣人对着那女子看了良久,也不顾其他人在那里劝酒嬉笑。老鸨以为是她让这里的客观动怒了,赶忙上去,赔笑道:“公子,这是我们这儿新来的,叫花舞,还不懂规矩。”黑衣人也不管老鸨和其他女子,上前,对着那个女子道:“抬起头来。”说着,那女子缓缓抬起头,只见她双眼含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他刚想去抹掉她的泪的时候,却发现花舞的脸色,黑衣人赶快闪开,此时,花舞发出的飞镖已经钉在了梁柱上。他一跃而下,却发现下面的一些客人竟也纷纷朝他冲了上来,在看花舞也已跃下,看着楼上正在那里独自喝酒的成炎祁,他立马明白过来——他从一开始就上了当。店里的其他客人已经全部逃走了,剩下的十多个人正围成一个圈,一步步向他靠近。忽然,一人冲了上来,大刀朝他砍来,刀刃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森森的白光。他向后一倾,刀砍来个空。接着,他使出一招回龙爪,抓住那人的手腕,用力一拧,发出一阵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这只手恐怕是废了。随即,又一个大汉冲了上来,但是刚刚那个被拧断手的人突然被扔飞了过来,也就挡住了。可此时,花舞的飞镖已经向他射来,眼看是挡不住了,他只能等着受死。忽然,飞刀被另外一个方向射出的飞镖击落,众人皆往飞镖射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玄衣的少年正在楼上的一个房间里喝酒。
“不知少侠为何插手我等之事?”这时,花舞站出来,对少年说。
“那你们又为何杀这位小兄弟?不怕别人说你们以多欺少吗?”玄衣少年问。接着,用轻功飞到了那个黑衣人身旁,问道:“你和他们有仇吗?”
少年看着他,并不回答。忽然,他使轻功飞至二楼,成炎祁处——擒贼先擒王。
那唤作“无影”的侍卫立即冲了上来,护在景王前。长剑随即向少年刺去,然而那人确并不闪躲,而是拔出剑,反向无影刺去。无影心中大叫不好,按这种打法,他占不了优势。只能避开。少年又忽然身形一转,竟朝景王刺去。成炎祁微微一笑,配扇往少年来的地方一甩而开,只见无数只细针扑面而来,那人知道,他躲不了了。
然而,又是无数只细针,从侧面而来,将许多支细针击落,在加上他本身的闪躲,但针的数量实在太多,他还是中了两三只而已。他当然是不会在乎这些的,还是朝景王的方向走去。
“这孩子。”玄衣少年轻叹一口气,紧接着一个翻身过去,挡在景王面前。那人心中一惊,回神时手已经被制住,他刚想挣脱,却发现手以无力,原来是被点了穴道。接着,手中的剑脱落,被玄衣少年接住,收回刀鞘。随即又被人点住穴道。一切好像都是一瞬间的事,连成炎祁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然而此时,那两人已经离去,“景王,今日朋友多有得罪,来日必定奉还!”声音还在他的耳边回响,然而人却已经不在了。
“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坏我计划!”少年看着身边这名突然冒出来的男子,质问道。
那男子并不恼怒,道:“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连我都不记得了。你小时候可还差点用回龙手拧断我的手呢!怎么长大了就不记得了?”
“你是……”少年上下打量他,最终无奈地摇头。
“唉,算了。”男子无奈地叹口气,手伸向他的脸,道,“让我看看这十年里有什么变化没,你那姐姐还真是和小时候一个性子!”
“嘿!”少年见他伸手过来,大怒,“楚歌我记起是你这个混蛋了!你赶快把我解穴!”
“别急别急,先让我把面具摘下来……”说着,他的手已经快要碰到面具,而在那一刹,少年竟用内力冲破穴道,打开他的手,接着一把把楚歌推开。
慕容明月瞪着楚歌,狠狠道:“今日之事,若有人得知,就不要怪我不顾儿时旧情。”说罢,一跃而去,楚歌正欲追,却不见人影。无奈,只好离去。
离湖岸不远处的水中,一黑衣女子跃出水面,那女子青丝如瀑,因为湿了,显得有些凌乱。女子双目炯炯,眸子中的冷意消失殆尽,剪水双瞳中,带着一股空灵。其姿色如空谷幽兰,出水芙蓉,皮肤白腻,如羊脂玉般,但脸色红润,仿佛冬梅拥雪。
是“她”而不是“他”。
紧接着,她又游回岸边,现在她得换一身衣服,然后赶去丁家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