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升夕落》竹之心

34、朝升夕落

　　小午决定与成峰谈一谈，做婉霞口中的解铃人。他不认为一个男人需要别人的劝慰，只是他知道朝阳必是希望他这么做的。
　　小午答应了，婉霞又在懊恼如何把成峰拉出来，他现在除非必要一天二十四小时待在公司里，婉霞去了几次都被拒之门外。小午说：“你只要告诉他我约他在海边见面就可以。”
　　如小午所料，成峰真的赴约了。婉霞远远的望着面朝大海坐在礁石上的两个背影，这里远的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她不走近，似乎对这能吞噬人命的大海有了一种恐惧，她又不敢走开，怕自己一转身，海水就汹涌而至，卷走她生命中最后两个重要的人。
　　小午没有看他，却感觉到了他的变化，从前那样一个温文尔雅的人，如今但是靠近他就有一种迫人逃离的感觉。开口前小午下意识的摸了摸兜里的手机，尽管那条短信已经被他删除了：“她的选择不是因为你。”
　　他的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茫茫的大海中，没有激起一丝波澜。他转过头，成峰并没有看他，只是专注的望着面前的大海。他的位置稍微靠前，小午看不到他的眼睛，再次开口：“早在他妈妈出事的时候她就有了这个念头，只是还有一些事想做。”
　　成峰忽的转过头与他对视，恨恨的质问：“是为了报复二婶？她就那么恨，不惜与外人联手搞垮钟氏，就因为曾被抛弃？”他不想那么说的，他知道她不是这样的人，他能明白被人抛弃的滋味，因为他也是被人抛弃又被钟家捡回来的流浪儿。正因为明白他才在最初发现她的小动作时，只对她说会尽全力护她周全而没有阻止。他认为她只是小打小闹发泄心中的不满，他低估了她的能力，没想到她竟能不动声色的找到一个强有力的帮手，这个帮手是谁毫无疑问。
　　两个人的目光相对，小午清冷无畏，成峰幽深愤怒。对视良久，小午才从紧抿的唇里挤出话：“不是，是因为她最爱的妈妈以那种方式去世。”他一字一句说的清晰缓慢，对于成峰能看穿朝阳的报复没有一点惊讶。成峰虽不喜欢商场，但也不是无能之辈，他接管公司大事小事亲自处理，那些以各种理由出手相帮的人，他再迟钝也不会以为是因为他们心善或真的看上了那点蝇头小利而不顾自己是否会血本无归。
　　小午掏出一个录音机，按下开始键，一段对话传来，是两个女人的声音：
　　“我只问你，为什么要把阳阳带走？”
　　“她在你这里有什么好？我可以帮你们还请债务，还可以出钱帮你治病，让她学习，这样不好吗？”
　　“好，只是我不相信一个为了一张车票钱就能为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找好买家，二十年间不闻不问的女人，会在二十年后出于爱或愧疚来认孩子。”
　　“不要说什么愧疚，她的命是我给的，我有权利以任何方式处置她。”
　　“处置？”说话人似乎很难受，不停地传出大喘气的声音。“我绝不会让你带走她，你太可怕了。我的阳阳决不能待在你身边。”然后是桌椅倒地的声音和痛苦的呻吟声。“药……药在……茶几上。”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接着一声凄厉的惨叫：“把药还给我！”呻吟声越来越小，直至完全平静，才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和强大的关门声。
　　成峰听得出其中一个是二婶的声音，那么另一个就是朝阳的妈妈。他觉得自己的衬衫都被冷汗浸湿了，紧紧地贴在身上，心里也似被堵住了一般极不舒服。好久他才回过神，喃喃自语着：“原来这件事是真的，如果当初知道她做那些小动作是这个原因……”
　　小午接过他的话，无奈的开口：“知道又能怎么样？是劝还是阻止？”就像他，明明知道了一切，在那种朝阳以此为生命支柱的情况下如何开得了口？
　　成峰转头看着依然在他们身后迎风而立的婉霞：“是，谁也劝不了谁，我们都是一样的，固执着自己的执着。”

作者有话说

　　朝阳和成峰毕竟还是不同的，成峰不过是被抛弃，而朝阳是被卖掉。单是这一个卖字就足以伤透人心，何况李名蓝还做出那些事。
我们不能说李名蓝一生只追求自己的一个梦想有什么不对，只是她没有权利伤害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