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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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
“警察！快跑！”
一声急促的声响打破了僵局。阿朱准备落下的棍棒停在半空，回头看了看，警车的灯光已经出现在了巷口。
我捂住手臂上的伤口，叫上阿朱，从巷子后面跑了出去。留下一群已经头破血流、不醒人事的社会小青年。
我们逃出巷口，大街上已经没人了。我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3：48。
凌晨了，喧嚣的城市已经慢慢入睡，留下的只有这样安静的大街和灯光。风吹过手臂，血流过的地方隐隐感觉到一股冷。手不经意地碰过伤口，很痛。不禁吸了一口冷气。
“疼不疼？嗯？”阿朱不看我，拉着我那条裸露在外的手臂看。
我随意地摆开他的手，从身上的T恤上撕下一条布，忍痛缠上几圈止血。“不疼，这点伤不会死人的。”
这几年受过的伤，已经足够我抵抗任何身上的伤痛。
5年前，父亲的离去，母亲的死亡，我带着双胞胎妹妹骆晨依到这个叫作阳城的地方。我们没有多余的物品，只有一张母亲留下的存折。存折上有50万，我用它买下了一幢很小的房子，一室一厅，然后又买了一些二手家具。把家“造”出来后，剩下的钱我给妹妹交了学费，其他的都用来买一些杂物和食物了。
我没有上学，因为我知道，钱不够。就算妹妹学习争气，考上了城里最好的高中，钱还是不够。
钱，对于我们来说，像命一样珍贵。所以我选择了工作。
5年钱我还是一个未满16岁的儿童，没有一家正经招工的地方敢招我去打工。只有阿朱，他是我的第一个老板。他做的是酒吧生意，我的工作一开始只是送酒，后来长大了，脸也好看了，就被拉去坐台。我一开始是拒绝的，可坐台工作很高，外加因为阿朱心好，他知道我还是处女，所以没让我做三陪，只是陪一些人喝酒。于是我接受了这份工作，并且工资拿的也和那些三陪拿的一样。
一开始我喝一点就醉了，但日积月累，我已经不会醉了，除非喝混酒。
后来，风水轮流转，阿朱的酒吧被查出贩毒，被警察封了。留下的只有我和几个阿朱手下的混混，他们同样也是被阿朱照顾很久的。阿朱本来要去坐牢的，但他们全顶了罪，外加阿朱本身就认识很多人，用钱走下关系，再出国逃了一段时间，事情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阿朱离开的那段时间，家里补贴不够，又赶上妹妹读高中还要交学杂费，钱又成了我心里最大的石头。
我了解妹妹，她是不可能打工的。自从她知道我坐台陪人喝酒后，她对我的态度就慢慢淡了，并且成绩突然飙升。
我明白，她看不起我。
在她眼里，曾经的我是美好的，即使没有父母，但我依旧干净，我不化妆，我不烫头发，我不擦指甲油，我不喝酒。我还是那个有责任感的姐姐，我还是那个没变的骆晨熙。
可是现在我早出晚归，一开始还只是喝酒，但现在因为阿朱逃命，而我又想赚钱，不得不去学习打架，被人雇去打人或者要债。有时候凌晨回来还带着一股血腥味，不仅打扰了她休息，还影响了周围人的睡眠。
晨依一开始还为我擦拭伤口，可后来因为次数越来越多，我半夜回到家，她也只是默默地出来把纱布、酒精给我，然后转身回去睡觉。
我曾经偷偷去过她的卧室，她的床头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离开。
后来我就再也不去她的卧室，不敢去了。
阿朱是去年回来的，邋遢得像个疯子。他是坐船偷渡到上海，再坐车到阳城的。他到阳城前一天，去电话亭打了电话给我。他说：“晨熙，我要回来了。”
我哭了。
他一直很照顾我，曾经喝醉时，有人想要我陪睡，可是阿朱制止了，还差点因为我和客人闹起矛盾。阿朱抱起我，去酒吧3楼的办公室里。他把我抱在怀里，让我睡觉，而他坐在沙发上，看了怀里的我一晚上。
他的离开，让我第二次感受到生死离别的痛苦。
那时，我才知道，没有他，我根本不能在这个城市里生存下去。他，是我最依赖的人。
哭过后，我告诉他我会去接他。
第二天，我去东站接到了他。他穿了一件破旧的衬衫，已经洗了掉色的牛仔裤，头发凌乱得不得了，手上什么行李都没有。见到他的第一眼，我便冲过去抱住了他。他很高，我只能抵在他的胸口上哭泣。他拢着我，下巴抵在我的头上，抽泣。
两个人，就像很久没在一起的情侣一样相拥、哭泣。
阿朱回来后，去酒吧旧址看了看，那里已经被开成了一家商店，老板娘长得圆润，很老实。阿朱叹了口气，问了我近来的情况。我告诉他，我现在已经成了一个打手了，还不顾在大街上，露出后背给他看刀疤。
他知道我很固执，也不劝我，只是说：“以后我陪你。”
那时，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棱角分明，有一种成熟男人的沧桑感。
那时，他24岁，我17岁。
今晚，我们被人雇去催债，佣金5千。
然而很巧合地，那个欠债的人就像知道一样，已经早早埋伏好一群人来反揍我们。我和阿朱不幸地糟了埋伏，本来人就不多，工具带的也只有两根甩棍而已。我们被逼到一个小巷里，阿朱为了保护我站在了我的前面，可因为这几年在国外也受过不少伤，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那么强壮。于是这夜，他被人打了呕血。
我自然是看不惯的，拿着甩棍就去打，一个混混轻视了我。虽然我个头小，身子骨又瘦，但这几年也积累了不少力量。我一棍打到了那个混混的颈部，我很清楚地听见了骨头裂掉的声音。他慢慢蹲下去，呻吟不断。
其他混混一看，坏笑着靠近我，嘴里还念叨着：“这贼婆娘手段挺狠啊，收拾完她，一个轮一次吧。”
恶心。
我抄起棍子走上前，正准备攻击，其中一个人便抓住了棒子，使劲一抽，便把棍子从我手中抢走了。一时间，我手无寸铁，却又不敢逃走，阿朱还在我身后躺着呢。我不能走。
他曾经那么照顾我，是该报答的时候了。
我准备徒手上去和他们拼了，可是阿朱一把拉住我的手臂。他挣扎地要起来，那动作的艰难，我看着就想落泪。抱歉，我不能像一个男人一样去保护你。我唯一能做的，是争取让你走。
我挣脱开，不管他有没有再次虚弱地摔倒在地上就冲了过去。
我知道，这一走，不管能不能赢，但阿朱可以走。
最终，阿朱还是起身了。他紧紧捏住我的手腕，把我一把甩去巷子的路灯下，我的手臂因此被磨出了一个伤口。
在灯影下的阿朱，十分高大。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那么致命，他一拳一拳地向那些混混的头部打去。但没有依靠的后背，却被那些混混的棍棒伤害着。但他没有管，只管眼前的混混是否倒地，只有倒地了，他才回头对付另一个。
巨人。
那是我第一个浮现在脑海中的词语，专属阿朱的词语。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初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