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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八章 纵尔猖狂吾不惧(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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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第七天了。
周雅妮在心头默念道。自成田俊暴怒中险些杀了她的那天起,已经第七天了。成田俊自那天起,便没有再来过。谭丽丽的药没两日就断了,虽然已经退了烧,可仍然咳得厉害,雅妮曾央求过照顾她们的女仆几次,她也不过是扭捏一阵,表面像是答应了,却是连一点实际的行动也没有,周雅妮渐渐就不抱什么希望了。
“咳咳咳!”谭丽丽又开始咳嗽,只按着胸口,觉着连肺都咳疼了,涨红了脸,楚楚可怜地望着周雅妮,说不出话来。周雅妮心头已是恻然,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照样给她倒了一杯水,她立在那里,将杯子拿到她眼下,谭丽丽却是哀痛莫名地望着她,她已受不了这样的凝视,只觉着连手都开始哆嗦,她心头一阵酸楚,便别开脸不敢看她。
“啪!”周雅妮只觉着手中的杯子叫她一把推脱了手,她已禁不住流下泪,却是不擦,只望着那玻璃杯子在地板上骨碌碌滚了几圈。她终是仰脸,将眼泪擦了擦,“丽丽,我对不起你。”
谭丽丽开始止不住啜泣,却是分明压抑着,这时间,更叫喉头痛痒难耐,便又是一阵连连咳嗽。周雅妮慌得上来拍抚她的后背,她却是一把推开,“不要你来假惺惺!”她口里虽骂着,却是泪流满面地凝望着她。周雅妮这两日早预备着承受她的埋怨,此刻听了这样的话,也只是停在那里,并不说话。丽丽咳了一阵,便含恨睇她,“如果不是你多事,我们也不会这样!”
周雅妮虽一样觉着委屈,到底有些愧疚,便不敢辩解半分,只在那里默默流泪。谭丽丽此刻正是气头上,哪里见得她这副模样,只觉着自己比她更是委屈,便是脱口道:“你还好意思哭!你那天口口声声、打了包票,说那个男人,他一定会来救我们的!可我们都在这里一个礼拜了,却是连他的影子都没有见着!”她抑制不住哭,那心头的委屈更如涌出闸口的洪水,汹涌奔腾,将忍不住。她便又是接着骂道:“我真是错信了你!原以为你是‘女中诸葛’,能有办法让咱们出去,却是连我也不如!”
周雅妮原是过意不去,此刻却更是又羞又愧。什么“女中诸葛”?她不过一介女流,眼下更如笼中鸟,自怨自艾,如何能当得“女中诸葛”?周雅妮静默了一会儿,只当她是气中胡言,便是一阵柔声宽解道:“好丽丽,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可不要为了跟我生气,就气坏了身子。咱们眼下虽困在这里,好在并没有吃多大的亏。我这会儿也不敢笃定戚仲杰会来救咱们,但咱们也不能因为这个,就在这里凄凄惨惨地哭着过日子。这要是哪一天真的出去了,回到学校,也要叫那些孩子们笑话了。”
谭丽丽原本还要再骂,却叫周雅妮的这一番话缓了几分,她心头虽仍有不快,可到底知道自己方才是一时意气,便是对着周雅妮惨然一笑,张了张嘴,又觉着自己已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便还是忍住了。周雅妮“呵呵”傻笑一阵,便伸手来抹谭丽丽脸上的泪水,她俩本来要好,这情形更叫谭丽丽再也挂不住脸,“哧”了一声,真真破涕而笑,也伸手来给她抹泪。
俩人擦着擦着,便拥在了一起,周雅妮叹了一声,道:“丽丽,这时候,我们更应当相互扶持、相互照应。我们是朋友。”“嗯。”丽丽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周雅妮说:“你正生病,比我难受,你要发泄自己,也是应该的。”丽丽与她拉开距离,面对面说:“刚才我是一时冲动,对不起。”周雅妮笑了笑,说:“没事儿。我都忘了。”谭丽丽这才“嘿嘿”傻气一笑。
临夜时分。王家沱日租界的糟谷领事正在一家酒屋,欣赏艺伎优美的舞姿。他一边哼着《樱花谣》,一边打着拍子,笑吟吟地看着那曼妙的身子,身旁的女子殷切斟酒,他便毫不客气地将那女子拉到怀里,扯了她的领口,袭了上去,那女子早已习惯这样的场合,自然是娇软应承,不过是娇嗔了一眼,便是婉转软在他的怀里,任他恣意亵玩。
“领事阁下!”他的秘书急冲冲闯了进来,见了这样的情形,也是一阵诧异,却又不敢搅扰,随即别开脸,只觉着脸上汗津津的,便慌忙取出手绢来擦。
糟谷领事正在兴头上,与那女子笑闹在一起,他的秘书不尴不尬地立在那里,心里却是万分焦急,忍耐了一会儿,还是朝着糟谷领事用力一躬身,“糟谷领事阁下,出了要紧的事!”
糟谷领事这才不舍地放开,脸上仍是轻浮,还忍不住用手捏了捏那女子的脸颊,弄得那女子娇呼了一声,他才满意地望向他的秘书,“出了什么事?”
他的秘书低下身子,肃然道:“河野君被绑架了!”
糟谷领事“噌”地站起身,“纳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