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僵尸老师》巴尔的摩的

32、Episode30 毕业舞会（上）

　　午休的高三13班，没什么人，只有司徒凌霄，章彰，童心，还有章彰表妹，一年级的戈丽雅，一群人围一块，拼起来的课桌上堆的全是开封菜。
　　“什么呀这是~”拆开某堡，童心注意到一边卷成一团的海报。
　　“哦，刚下楼拿外卖，一学生会的小孩发宣传单，说什么幸好我没手，就把手里估计是发剩下的十几张宣传单外加一张海报全塞我胳膊底下，然后扒拉开我眼睛发光一身杀气的往食堂冲，”司徒凌霄边说边打开个什么什么猪扒饭推到章彰面前，“谁说我没手，没手怎么把这两大袋东西拎上来的，小孩估计是饿傻了~”
　　章彰很自然地开始扒饭，顺便缓缓打开海报，然后叫起来，“哎妈呀，什么呀这是~”
　　“姐，反了，拿反了。”戈丽雅吸溜口可乐瞟了眼海报，“这毕业舞会的海报。”
　　“哦，弄得乌漆抹黑一片我哪知道，”嘟囔着，章彰喝了口蔬菜汤，缓缓把海报摆正，就见乌七抹黑的海报上一个巨型月亮特别刺眼，月亮下面隐隐约约一个尖顶古堡，旁边还有只小狼冲月亮仰着脑袋，小狼旁边几个歪歪扭扭的花体字“毕业舞会”，然后成功地被这么超现实主义哥特画风给一口汤呛着了。
　　“啥？毕业舞会？”叼着汉堡上的面包，司徒凌霄赶紧心疼地拍拍章彰后背，“我们学校什么时候变这么洋气了~”章彰小脸憋得通红。
　　“我们学校一直很洋气。”童心也吸溜口可乐。
　　“这不早八百年就有的事了么，楼下宣传栏早就有海报了，这学期刚开学就开始宣传了~”司徒凌霄忙着帮章彰顺气，“知道您老的舞伴我帅得掉渣，不用激动，不用激动~”司徒还挺自恋。
　　章彰像想起来什么，突然警惕地盯着司徒，也不喘了，“我只听说过土得掉渣，土渣渣。——还有，你不是为了舞伴问题才跟我传的小纸条吧？”
　　被章彰盯得一阵发毛，司徒凌霄使劲摇头，“当然不是！”嘴里的面包被一口咬断，一半掉地上，“我是真心被你灿烂的人格魅力折服的！”
　　“那就好~”也不嫌肉麻，章彰收回犀利目光，继续咳。
　　一边的戈丽雅不怀好意地斜眼飘着突然吓得半死又突然松口气的司徒，“哇哦，小纸条，高科技哎，学长，我准备嘲笑你。”然后旁若无人的仰天“哈哈哈”干笑三声，顺便把司徒掀了盖还没来得及吃的汉堡里的鸡肉偷走了。
　　司徒瞬间内牛满面，转过脸巴巴地望着章彰，章彰吃得happy，跟童心她们聊得风生水起没空管他，人只好默默地低头啃没有肉肉的汉堡。
　　“话说天天从宣传栏前过我怎么就没注意到呐，以前也从没听说过，”章彰小声嘀咕，“我们又不会跳舞，也没谁教过啊~”
　　“毕业舞会是传统，每届高三，只要不缺胳膊少腿都要参加，至少在停办前是这样，”童心推了把眼镜，开始给面前三人进行乐市二中舞会知识普及。
　　“三年前，记得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讲重点！”和司徒异口同声吼了句，章彰拽了根薯条不耐烦地敲敲童心手里的可乐。所有313班的人都知道，关于童心同学的故事，永远要扼杀在开始之前，因为不管是喜剧悲剧真的假的，最后都能变成鬼故事，特别是以“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为开头。
　　对于自己讲鬼故事的天赋一般人欣赏不来，童心习惯了，于是耸耸肩长话短说，“就是三年前的那场舞会死了个人据说是心脏病突发校方封锁消息于是就停办了，不过也不知道校方哪根筋搭错今年又恢复了。”讲完了童心惬意地靠在椅子上吸溜可乐，留对面三人慢慢消化。
　　“反正没我啥事~”对于高一小孩来说确实太早，比起那么遥远的未来戈丽雅还是对童心的鬼故事比较感兴趣，“学姐啊，我姐胆小听不了鬼故事，我不一样，我从小就特爱听鬼故事，”
　　“是么，小同学，以后很有前途啊~”
　　“花子娃娃有没有听过？”
　　“听过听过啊！太经典了啊那个！”
　　俩人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
　　司徒凌霄和章彰则抱着午饭赶紧有多远挪多远。

　　下午。抱着课本，林晨匆匆往教室赶。走廊上满是趴在护栏上不肯进教室的小孩，瞟见走廊尽头正往这走的林语，林晨本能地扬起嘴角，却见林语低下头去摆弄手机，还没来得及纳闷，口袋里的手机嘟嘟震起来，掏出来一看，是林语的短信，哎呦，就几步路，还弄个小短信传情呐~林晨真想东张西望找找是不是有个头上顶个盆栽的摄像大叔正躲哪个角落里拍偶像剧呢，心里那个甜呐，齁啊。低头盯着手机，林晨嘴角咧到后脑勺，羞涩地抬起头，寻找那个谁。啊咧，人呐？废话，握着手机羞涩了这么久又不看短信又不看人，人不早走了，人还要上课呢。
　　走到九班门口，林晨觉得门口的那盆富贵竹也很可疑，说不定藏着摄像机什么的。林小白总算想起来看手机了，估计再不看，它就快震得自爆了。
　　晚上有空吗？
　　呆子，看短信。
　　醒醒，没有穿着花哨迷彩服的摄像大叔躲在花坛里偷拍你，赶紧，回信息。
　　算了，我现在直接预约，晚上跟我去吃饭，放学我在办公室门口等你，就这样，不用回了。
　　我们家球球，从小就这么霸气，请人吃饭都这么帅~林晨都读醉了，连上课铃都没听见。全班五十几号人，全都愣愣地盯着讲台上抱着手机傻站着一脸陶醉的小林老师。
　　“自习。”林晨大笔一挥，快乐地从黑板这边跳到那边，写出飘逸的俩字。
　　早上还一脸阴沉的林魔王，下午就突变阳光灿烂自习小天使，让小孩们感叹深冬的天气总是这么反复无常啊。

　　However，林晨似乎忘了批斗会这茬了。所以当她终于从下课铃中醒过来时，也不知道千千静听是怎么打开的，反正脑子里全是忐忑。可算想起来批斗会这事了。立马给林语去了条短信：今晚我妈关于我昨天一夜未归之恶劣情节，开展批斗工作，也不知道踩着老太太哪块雷区了，今早上差点没把我耳朵揪下来。对不起，今晚可能不行了。这原本应该是自己跟林语的第一次约会，如果不算今天上午的逛大街，也许是第一次的，呃呃，烛光晚餐，林晨羞涩地想着，不过要让人家失望了。想着早上林妈那么大的火气，再想着林语冰冷又哀怨的小眼神，林晨脑袋里的忐忑是关不掉了。果然，没一会，林语就回了条信息：知道了。仿佛都能嗅到那语带薄荷的气息。林晨垂着脑袋往回走。手机又开始震动，是林语，我跟你一起回去。
　　林晨忽然觉得腿有点发软，脑袋里突然冒出来非典那会众志成城的口号？所以当林晨和林语手拉手站在林妈家客厅，林妈一会看看林晨这张写满忐忑的小脸，一会看看林语那张漂亮得不真实又一脸淡定的小脸，最后盯着俩人牵在一起的小手，目光久久不能移动，那脸上的震惊是一点一点往上爬，捏着大勺的右手抖得不行。就在一场看似不可避免的家庭伦理战争就要爆发的瞬间，一个电话很是时机地打破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林晨，家里是遭贼啦，一颗干粮都没有！”一接电话就传来欧阳杀猪般的嚎叫，林晨不得不把手机拿远点，也不知道她这么小的个子嗓门这么大，“你平常都拿什么磨牙啊，不会是那一床的毛绒玩具吧！”
　　“在哪啊你！下了班也不回家，我都要饿死了，”这哪像是要饿死的人，底气这么足，林晨都插不上话，“啊喂，你不是跟你家那位去烛光晚餐顺便表白了吧——”
　　“啊，那啥，我现在在我妈家，你知道在哪赶紧过来吧我们要开饭了就这样白白！”再不让欧阳闭嘴林晨就真的可以永远闭嘴了，因为注意看到眼前的两位女士脸色都不太好。
　　“啊哈哈哈，”林晨干笑两声，对脸色冰凉的林语说，“欧阳嘛，我最好的朋友，就是高一四班的英语老师，改天介绍认识啊，啊哈哈哈~”然后又转过脸对满脸铁青，颤抖的大勺举在半空的林妈说，“妈，欧阳嘛，你见过的，我同事啊，上回还来咱家玩过的啊，人挺好的就是有点神经兮兮~——哦对！”被欧阳插一杠子，林晨差点忘了今晚的主题，轻轻牵过林语的手，“妈，给你低调又不失隆重地介绍一下，这是林语。你还记得我小时候咱家隔壁邻居后来搬走的那家人吗，那家的小孩叫球球，”说到球球，林语不自然地撇撇嘴角。
　　“球球？”林妈成功地被转移注意力，明显陷入深思，林晨看到她脸色似乎不那么铁青。
　　而后就见林妈一会抬头看看林语，一会又低头沉思，一会又抬头看看林语，一会又沉思，脸上的表情渐渐明朗。
　　“噢——”林妈握着大勺的右手挥来挥去，“球球！”看来林妈终于是想起来了。
　　林语脸上也扬起抹明媚的笑，“阿姨，是我，我现在叫林语~”
　　“哦哟，球球哦！这么多年了啊，现在变得这么漂亮了啊！”林妈又恢复和蔼可亲，开心地摸摸林语脑袋，“真是女大十八变啊！阿姨记得球球小时候，是矮矮胖胖，还满脸雀斑的呀，要不怎么叫球球呢！这变化多大呀！”
　　林语笑容僵了一下，随即笑得更明媚了。
　　“妈，那是二狗，”台风总算过境了，明媚的彩虹总算是露脸了，“矮矮胖胖满脸雀斑的是二狗，总欺负我的那个，球球是帮我欺负二狗的那个。”林晨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o⊙)哦！哦霍霍！咳，瞧我这记性，对对对！球球嘛，我就说了，球球从小就漂亮，又乖又听话~”看来林妈也是外貌协会资深会员，林晨是得林妈真传。
　　“哈哈哈~”三个女人笑得明朗。林晨真真为自己捏了把汗，心想着这就化险为夷了，要是她真这么想，那可就太低估林妈的实力了。
　　“昨晚上死到哪去了？这事还没算账呢！”林妈的表情简直收放自如，瞬间收回笑容一脸严肃地看着打马虎眼企图蒙混过关的林晨笑容瞬间僵死在脸上。
　　“妈，你知不知道表情这么突然乱变是会面瘫的~”林晨凑上去对着林妈的小脸使劲揉。
　　“少来！”林妈一脸老娘不吃这套的表情，随即又换成慈祥模式对林语说，“球球啊，你先去看电视啊，茶几上有水果，我跟林晨有账算，不是，有话说~”说完就要拎着林晨到厨房去。
　　“阿姨，”林语一步挡在林晨跟前，“林晨都跟我说了，您别怪她了。昨晚林晨是在我家。”
　　林语这么说似乎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林妈脸上又恢复刚进门看到俩人小手拉小手时的震惊。
　　“是这样，”林语揽过林妈的肩膀，搀着她来到沙发上坐下，然后娓娓道来，林晨也赶紧跟过来。
　　“昨天开完会已经很晚了，林晨又没带家里钥匙，手机又没电了，所以后来就和我一起回家了。”说话的时候林语一直看着林妈眼睛，林妈也注视着她，听得很认真的样子。
　　“哦，”林妈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突然转过脸把坐在沙发扶手上的林晨吓一大跳，“你个小笨蛋！怎么就不知道往家打个电话啊！担心死我了！”随后又像想到什么，“啊对，没带钥匙？家里不是有人么？”
　　林语终于知道林晨这么跳跃的思维是怎么回事了。
　　“不是，这里离学校很远的，昨晚那么晚，我怕打车遇到怪蜀黍~”林晨一脸委屈。
　　“我是说你自己家，二中旁边你自己的猪窝。”
　　“？”林晨一头问号，林妈如此跳跃又诡异的思维连林晨也跟不太上，“没人啊！我不在家哪来的人？等等，不会真的遭贼了吧！”林晨一脸惊恐望向林语，林语表示不知情地摇摇头。
　　“不是贼！”林妈不耐烦地挥舞手里的大勺，刚要开口，门铃应景地响了。
　　“这不来了~”

　　饭桌上气氛诡异。如果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四个女人，估计应该是家庭伦理情景喜剧了吧。
　　林妈不停张罗着大家吃菜，给这个夹给那个夹，就是不管林晨。看着林语堆成小山的碗，考虑到林语的特殊食谱，林晨有些担忧地望着她，你不要紧吧？不行给点我。把自己的碗往林语跟前推推，却立马被林妈不动声色地用筷子拦路斩断，继续热情地往林语和欧阳碗里夹菜。林语只好冲哀怨的林晨艰难地眨眨眼，我撑得住。欧阳倒是吃得happy，充分发扬蹭饭者的敬业精神和专业素养，如果说林语碗里的菜逐渐接近珠穆朗玛，那么欧阳消灭饭菜的效率就让碗里的高度始终保持吐鲁番的水平。于是当林语碗里的高度逐渐引起林妈注意的时候，欧阳很适时地把碗推过去，豪迈地用筷子将珠穆朗玛懒腰切断，边切边不要脸地说，“知道小林老师饭量小，但是浪费粮食多不好，我来帮你哈~”
　　林晨觉得这可能是这辈子吃的最憋屈的一顿饭了。特别讨大爷大妈欢心的中老年之友的欧阳屁颠屁颠进了厨房帮林妈洗碗。林晨跟林语坐沙发上看电视。
　　“对不起，今晚本来应该陪你的~”盘腿缩在沙发里，林晨盯着电视里正在放着的不知道什么牌子的牛奶广告，撅着小嘴小声嘀咕，“害你卷进来这么个莫名其妙的鸿门宴~”
　　“说实话，我现在还真有点饿了，”伸了个懒腰，林语饶有兴致地看着林晨侧脸。林晨倒是大方得很，一抬手小细胳膊送到林语面前，“喏，正好我也吃饱，气也气饱了，现在营养充足~”
　　林语习惯性地打开林晨没什么肉的细胳膊，起身去了阳台。
　　厨房里欧阳和林妈相谈甚欢，不时爆发阵阵笑声。
　　林晨受不了了，也跟着进了阳台。
　　这是十二楼的阳台，乐市是个山清水秀的小城，没有太多的高楼，所以在这个高度差不多可以俯瞰半城。和所有都市一样，夜晚的乐市也是灯红酒绿，各种缤纷色彩的聚集地。
　　“看那~”背倚着护栏，林语偏过脸望向林晨手指的地方，“那是二中，那是我们的家~”
　　在乐市的另一边，远远的光亮，是她们工作生活的地方。
　　“还有那~”林晨的手又指向另一边，那里似乎更近些，“那是我读大学的地方。”
　　林晨倚在护栏上，手撑着下巴，眯起眼一脸陶醉，“好怀念大学时光啊，那群疯疯癫癫的师兄师姐，还有呆呆傻傻的师弟师妹~哈哈，想起来就好笑~”林晨像喝醉的人一样开始追忆似水年华。
　　林语只是静静地看着林晨，看着窗外的风景，不知道在想什么。
　　“球球，”林晨慢慢地说，“我知道我答应过不再这么叫，但我现在就想叫你球球，”也不管林语，就这么自顾自说下去，“球球，小时候二狗总欺负我，是总，这小混蛋老是找我茬，嘲笑我的卷毛，还嘲笑我没有爸爸，上幼儿园的时候，他是隔壁班的哎，做完早操自由活动的时候，那么多小朋友，长得都差不多，他怎么就能找着我，特意来跟我打一架的哈，你说他是不是喜欢我啊~”得，林晨莫名的自信心又开始了。
　　林晨回头，就见林语勾起个嘴角，“也许有人天生就是暴躁狂，有人天生长得欠扁~——那我呢？作为打怪兽的骑士，我什么时候登场的？”林语也挺有闲情逸致。
　　“唔，只有奥特曼才打小怪兽，所以你是奥特曼，不对，是奥特women，”林晨开始追忆，“我想想，咳，你自己都不记得，我怎么记得~我只记得好像是一次在一起玩的时候，小怪兽把一只蚯蚓放我鞋里，我坐在秋千上死活不肯下来，后来不知道是谁，把我鞋里的蚯蚓提溜出来，好像还逼着小怪兽吃掉了，啧啧，想想小孩真可怕~”林晨抑制不住地鸡皮疙瘩掉一地，“我只记得那个小孩好像戴着白色毛线帽，顶上缀着白色小绒球，以前总是小怪兽欺负人，后来就变成以球球为首的一群小孩追着小怪兽打，真是翻身农奴把歌唱啊~”
　　“你记得还挺清楚，不过，”林语也学着林晨手撑着脑袋趴护栏上，“你真的确定我就是你记忆里的球球？关于那时的记忆我自己都有些模糊，有些不确定。”看着月光下被各种灯光包裹的建筑物，林语眼里蒙上淡淡的迷茫。
　　“不会错的，我相信我的直觉，而且咱不是还有定情信物呢么~”林晨大大咧咧说着，顺便抬起胳膊晃晃手腕上的玉匙。
　　晃了半天林语也没什么反应，林晨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像个古板的私塾先生，“咳咳，通常这时候，小林老师您也可以稍稍配合我一下，露个手腕啥的~”
　　林语才反应过来，“哦，那个啊，我觉得有点傻就没戴~”
　　像泄了气的皮球，林晨无奈地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