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若》阮小木

1、短篇完结。

　　他十二，她年七。
　　她于天光寺中。燃香叩拜。
　　他于天光寺中。坐于卜桌后，偷懒。
　　做贼般地。她环顾四周，迅速抽出一签，护于怀中，冲出大堂，寻找解签人。
　　他正在睁眼望天。忽见一女孩，如野兔般蹿过。坐正，正待细看，却见女孩顿住脚步，回身向他走来。
　　她见卜桌前只一人。着庙中衣衫。虽年小了些，却也似解签者。迈步走去，从怀中掏出竹签，犹豫半天，将签递去，说道：“姻…姻缘。”
　　他愣住。后知后觉，才晓眼前女孩是来偷偷求姻缘。接过签，故作深沉。好一会，才笑，回道：“佛曰：‘不可说’。”
　　她亦愣住，才知被戏耍。涨红了脸，却吐不出任何话，大步跑开。
　　望着女孩离去的背影，他再次拿起签，想着记忆中此签的签文：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自那后，她常来天光寺，为报那次戏耍。
　　他闲来无事，倒也乐意奉陪。
　　日子便在嬉闹中不知不觉地度过。
　　渐渐地，她愈发地占优势，纵被戏耍也未见吃亏之处。反倒是他，身上常见青紫淤痕。
　　他在让她。他是知晓的，她亦知晓。
　　他只觉随性而为。她觉理所应当，却未想是何理。

　　他二十，她十五。
　　回到家后，父亲告知她，临城蒋员外替三子前来提亲，择日便交换八字。
　　以她家在城中名声，这门计划中的亲事的消息早已被传遍满城。
　　那一天。她于天光寺中。燃香，跪拜，摇签，取出。
　　那一天。他于天光寺中。卜桌前，伪成解签人。
　　她走至他面前，递过签，轻道：“求姻缘。”
　　他接过签。一顿，竟与初见时的签一样。未抬头，他在心中默念签文，不自觉的苦涩，面上却是一片淡然，冷声回道：“不可说。”
　　她微勾嘴角。不言一语，转身离开。
　　许久。
　　他不改盯着签的动作，竟也吃吃地笑了起来。

　　一年的时间，会发生哪些事，无从得知。
　　她只知，这一年，她逃婚成功，也许不该用这个词，毕竟当年的婚约未点明女方为谁。父亲将新娘人选改为了年小她一岁的妹妹。双方已换庚贴。来年春，待妹妹及笄礼一过，便过门于蒋家。

　　二年夏至。
　　他二十二，她十七。
　　她再次来到天光寺。见他依旧坐于卜桌之后，只是俗家子弟的模样。
　　她又一次走近，递去一签。
　　他接过，淡笑道：“此签不在解文中。”
　　她又径自递过一纸与他，“签文在此。”
　　他接过，打开，上书：佛曰“不可说”，是怕世人留恋；我曰“不可说”，是怕自己留恋。
　　寂然。
　　“人生若只如初见。你可非俗门。”她笑着说道，“我，求心。”
　　他看着纸张，笑开，抬首，柔声答：“生同寝，死同冢。白首同归。”
　　佳期似梦。两手相挽，岁月一片静安。

作者有话说

　　这就是一个小短文。突然地想到就写了~ 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