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欲孽之梦醒时分》SueYoung

69、（六十八）云妃为子挑中无忧

　　皇上老来得子，自然喜出望外。一方面，原本单薄的子嗣有望扩充，另一方面，证明他还没有老。永寿宫的赏赐、贺礼，堆得库房都放不下。偏偏如玥近来心情烦躁，见不得屋里放太多东西，便送了一些给各宫，还赏了许多给奴才们。所以永寿宫里上上下下，这几日都是欢天喜地的。

　　但如玥高兴不起来。她脑子里不停地在想那天孙黛生说的话。

　　云南...蛊毒...

　　她让荟芬去查了，云妃的娘家祖辈已经在云南生活了近百年了。她家也算是功臣之家，不知道什么原因，举家迁去了云南，历代皇帝都予以厚待，让他们在云南衣食富足。云妃从小也是生长在云南，她若能掌握蛊毒用法，并不稀奇。只是，自她入宫后只得宠了短短一段日子，后来便得病失宠，几十年来几乎被大家遗忘。如果她真的有所企图，隐忍这几十年，那么这个人实在是深不可测，让人胆战心惊。

　　到现在为止一切都还只是猜测。云妃到底懂不懂蛊毒？她如何下的毒？绵忱是不是也是她的棋子？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千头万绪都还理不清。如玥现在也只有按兵不动。不管是不是云妃，现在她又有了龙裔，势必又成了加害的对象。她只有万分谨慎，同时也要借此机会，揪出那个人来。

　　“姐姐，这样太危险了！”

　　“也只有搏一搏了。放心，有孙黛生在呢。”

　　“他既要管九儿，又要照顾姐姐，忙得过来吗？不如叫陆太医帮忙？”

　　“不要。陆治永...我当年怀九儿的时候，就是他主诊的...荟芬，替我去查查他，看看他与云妃有没有往来。”

　　“嗯。姐姐怀疑他？孙大人都看不出来的毒，陆太医查不出也是正常啊。”

　　“我也希望不是他，毕竟他是孙黛生信任的人。”如玥想了想，“只是...就因为信任，他当时是最容易对我下毒的人。”

　　接连几日，永寿宫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就连皇后也经常来看如玥，嘱咐她好好养胎，请安什么的全部免了。如玥也都应下了。本来她要提防着皇后就已经够累的了，现在又突然杀出一个躲在暗处的云妃，如玥实在是头疼。但在所有人面前，她什么都不能表露出来，还得装作一副幸福的样子，连她自己都厌弃自己，原来不知不觉中，她早已变成了一个表里不一的人。

　　如玥正发着呆，小顺子又跑进来禀报了。

　　“小顺子，我很累，让那些人明儿再来吧。”如玥不耐烦的说。

　　“可是...”小顺子一脸的为难。

　　如玥看他这个样子，知道所来之人不是普通嫔妃，便问：“是谁来了？”

　　“回娘娘，是云妃娘娘，带着四阿哥来看您呢。”

　　小顺子以为如玥和云妃交好，云妃来了她必是不会推辞的。他猜对了一半。如玥的确是不好推辞云妃，但原因是不想让她起疑。她和云妃再也不是以前的关系了，或许，可以用“各怀鬼胎”来形容吧！如玥自嘲的笑了笑。

　　“请吧。”如玥整了整衣襟，端坐在桌前。

　　云妃笑意盈盈的走了进来：“妹妹。”

　　“姐姐！”如玥脸上也漾起笑意，缓缓起身，云妃连忙上前按住她。

　　“妹妹别动，小心身子啊。”

　　“身子还没重呢，怎么就连动一动都不行呢。”如玥笑道。

　　“你现在还不满两个月，龙胎还未稳，少动为妙。”

　　如玥一听这话，眼中闪过一丝紧张，但很快被她盖了过去。

　　两人寒暄了一阵儿，似足一对关系极好的姐妹。如玥以前从未如此认真的听云妃说话，今天每句都在脑中琢磨一番，小心应对，一会儿工夫，竟细细的冒了一层汗出来。

　　“哟，这么冷的天，妹妹怎么冒汗了？”云妃关切的问。

　　如玥连忙拿绢子擦了擦，笑说：“没事，最近偶尔觉得有些燥热，这屋里又暖...太医说不碍事。”

　　“哦，那就好。”

　　如玥赶快转换话题：“对了，刚才小顺子说，姐姐带了绵忱来。怎么没见到绵忱呢？”

　　“那孩子顽皮，我让他在外头玩呢，省得进来冲撞了妹妹，就不好了。”云妃不经意的说。

　　如玥不由得想起上次怀着九儿时，绵忱在她跟前玩耍，把头靠在她怀中，受到腹中毒气刺激而流泪的事。若不是当初如玥发现了觉得奇怪，日后也不会怀疑起九儿是否中毒了。这次云妃是否特意不让绵忱接近如玥，害怕绵忱又出现异样反应？如果是这样的话，难道云妃已经做了手脚？！

　　如玥脑中不断的胡思乱想着，看着眼前微笑的云妃，背脊冒着寒意。她心中努力安慰自己冷静下来。再一细想，应该不太可能。一来，同一伎俩，云妃应该不会用第二次；二来，即使用了，如果担心绵忱靠近如玥会再次露馅，她就不会带绵忱来了。

　　这么一想，如玥才安心了些，故作轻松的说：“怎么会呢，绵忱不知多乖呢。小顺子，快请四阿哥进来。”

　　云妃也不再阻止，点了点头。如玥心中就更加放心了。这时小顺子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绵忱，由一个宫女牵着。如玥望去，不由得愣住了。那个宫女，正是无忧。

　　如玥心中一紧。当时小玉告诉过她，无忧是在御膳房当差的，怎么现在到了长春宫？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孙黛生并不知道她怀疑云妃，那么无忧被调去长春宫他肯定也不以为意。无忧又不知内情，虽当日小玉叮嘱过她，不要把如玥传召的事说出去，但是她会不会以为如玥和云妃是自己人，所以把当日的事和盘托出了？如果云妃知道自己已经对九儿之事有所怀疑...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见无忧走近，如玥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只好硬着头皮装作不认识。

　　这时云妃说：“见了如妃娘娘怎么不行礼啊？绵忱，额娘教你的礼数都忘了吗？”

　　绵忱挠了挠头，说：“如...如..”

　　“乖！”如玥一把揽过绵忱，“孩子还小嘛，慢慢来，不用逼他。”

　　“如妃娘娘吉祥。”无忧上前，面无表情的福了一福。

　　如玥见无忧装作是从未见过自己一样，心知这孩子还算聪明，便问：“姐姐，这个孩子怎么从没见过？”

　　“哦，她叫无忧，前几日刚刚调到长春宫来的。你可知她阿玛是谁？”

　　“谁？”如玥明知故问。

　　“亏得妹妹和孙太医那么熟，竟连他的闺女都不认识！”云妃掩嘴笑着。

　　“原来她是孙大人的千金。”如玥尴尬的接话，“看样子年纪挺小的，你放心让她看着四阿哥？”

　　“年纪差不多了...”云妃不假思索道。

　　“什么？”

　　“哦，没，没什么，我是说，正因为无忧年纪小，也是个孩子，绵忱才能和她玩到一起去呢。再说，无忧挺稳重的，我和春融都放心。”

　　如玥见云妃言辞闪烁，便也没再问下去：“对了，春融呢？怎么不见她来？”

　　“她这几日身子不适，留在长春宫躺着呢。”

　　“她没什么事吧？”

　　“没事，着凉罢了...”

　　两人后来说的什么，如玥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悄悄瞄了几眼无忧，她陪着绵忱，眼皮低垂，看不出是喜是忧。

　　如玥满腹狐疑，第二天趁着孙黛生来请脉，便迫不及待问起了这件事。

　　“你可知无忧被调去长春宫一事？”

　　“我知道。”

　　“云妃...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无忧呢？”

　　孙黛生眼神空洞，突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怎么了？黛生，你知道内情，是不是？！”

　　“...我只知道，云妃暗中收集了宫内所有十岁左右宫女的生辰八字，最后，只挑了无忧。她还去求了皇上，皇上亲口应允的，我再不愿意，也不行了。”

　　“生辰八字...选宫女，还要看生辰八字？”如玥沉吟道，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是想让无忧，以后做四阿哥的福晋吗？！”

　　“福晋...以无忧的出身，将来四阿哥出宫建府，她顶多只是个格格。而且...四阿哥又是...哎，这孩子的前程，算是给我毁了！”孙黛生越说越激动，“我答应她爹娘，照顾她一生。我入了旗籍，无忧便也跟着我入籍，她必须要走进宫这条路。本来，我还庆幸，她出身低微，不需参选秀女，只要做宫女安安稳稳的到了二十五岁，便可出宫过上自由日子。可是...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无忧这辈子，从没过过好日子...我..”

　　说到这里，孙黛生已是带着哭腔。他说不下去，深深的吸了口气，极力的控制着情绪。

　　“云妃果然深谋远虑。她明知以四阿哥的情况，到时挑选福晋是件麻烦事，皇上那时已年过六旬，或许没有精力管，最后很可能不了了之。所以她就未雨绸缪，先替四阿哥挑好了人放在身边。”

　　“可是...无忧再怎样，也不可能做四福晋的，甚至连个侧福晋都没有资格啊”

　　如玥摇摇头：“云妃想要的，不是早点娶什么福晋，而是..她必须让四阿哥尽早绵延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