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

41、第四十一章

　　幼稚园的活动在下午三点左右结束了，菊丸跟着有森庆子回到有森家。
　　母女俩住在两层式公寓的一间小屋内，听有森庆子说，她们是最近才搬来这里的，因为租金便宜，所以菊丸就算不熟悉家里的布置也没关系。
　　此后母亲去超市买晚饭的食材，菊丸则陪着小夏树在楼下的空地上玩耍，按照小夏树的要求演了一套拳，看得小夏树自豪不已。
　　“爸爸果然厉害！夏树也要向爸爸学习~”小夏树欣喜道，“但是妈妈说女孩子舞刀弄枪还是太危险了，所以夏树长大以后要学习弓箭！”
　　“哇，弓箭可帅气呢！小夏树以后一定能成为巾帼英雄！”
　　“巾帼英雄是什么？”小夏树歪着头问。
　　“就是说，不输给男人的女强人！”
　　“嗯！夏树要成为女强人！跟妈妈一样！”

　　吃过晚饭后，菊丸继续陪着小夏树玩耍，有森庆子则在小桌子旁整理着什么资料。
　　小孩子总是很早就犯困了，却怎么都舍不得爸爸，因为听说爸爸第二天下午就要回美国，小丫头此时是一刻都不愿跟爸爸分开，吵着要和爸爸一起睡。
　　这可为难了两位大人。原本的计划是，有森小姐向房东借用了隔壁的空房一天，等夏树睡着后，将菊丸安排在隔壁，即使小姑娘半夜起来要找爸爸，也可以谎称是去上厕所了，然后让菊丸从隔壁过来一趟。
　　现在小夏树却想跟爸爸一起睡……何等尴尬！
　　可两人又不想让小夏树失望，再者，也会显得不自然。
　　无奈下菊丸只好先哄着小夏树睡了，有森小姐则假装要继续工作，决定趴桌上应付一晚。
　　虽然让女士趴着睡，自己却睡地铺有失风范，不过也没别的办法了。

　　只是……对菊丸本人来说，夜晚还有更难熬的情况——他睡不着！
　　这一个多星期下来，菊丸好不容易重新养成了每晚亮着手机慢慢入睡的习惯，可现在……
　　要掏手机不方便，光亮说不定还会吵醒小夏树，怎么办呢……

　　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让人越是想避免，依赖感反倒越强。
　　好想看一看大石的照片！！
　　自己都不知道这份执念从何而来，当发现平时一直在做的并且很简单的事，现在想重温却无法做到时，是如此的别扭。
　　他们已经一个多星期没见面了，留下的只有手机里的那张静态照片。现在连照片都看不到，菊丸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忘记了大石长什么样子。
　　闭上眼睛，试着描绘，却不知那脑海中的模样是否真实；试着回忆，那些动态的画面更加模糊。
　　就好像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吃过的一种很好吃的食物，明明知道现在吃不到，却越回忆越觉得美味、越想要立刻吃到，即使其实早忘了那种味道，只有一个“好吃”的概念而已，而当自己真的又吃到了那种食物，却品不出曾经的美味了，仿佛记忆和自己开了个玩笑——那真的是同一样事物吗？
　　菊丸突然很不安，续而这种不安化成了无边的寂寞。
　　不知道他们再见面时，会不会像记忆中的美食那样，变得陌生。

　　第二天菊丸早早地被有森小姐喊醒了，为了在小夏树醒来之前，装作若无其事地做着出去玩的准备。
　　目标第一站是电影院，陪小夏树看最近正上映的假面骑士系列剧场版。
　　菊丸也是个假面迷，因此也看得津津有味，加上有小夏树时不时兴奋地拉他的衣服，这次电影菊丸奇迹般地没睡过去，从头看到了最后。
　　此后“一家三口”到了家味美价廉广受好评的饭店吃饭，菊丸和小夏树还在意犹未尽地谈论着电影的内容，一旁的妈妈则微笑着看那“父女”俩畅聊。

　　下午三人去了银座。
　　小夏树还没来过这么高级的购物区，也从没买过贵重的衣服玩具，为此今天妈妈特地带她来难得地奢侈一回。
　　“夏树，想要什么就尽管说，啊？”妈妈微笑道。
　　小夏树点点头，小脑袋仍有些混乱。商场的东西太多了，让人眼花缭乱，小姑娘看了半天也没决定想要什么。
　　最后他们在童装区为小夏树买了几套衣服，又信步前往玩具区。
　　正此时，妈妈的手机响了，她接起电话一听，表情有一瞬的凝固。
　　她用眼神朝菊丸示意了一下，便走到一旁人少些的地方接电话。
　　菊丸便抱着小夏树在原地等待。

　　小姑娘左顾右盼了好多次，终于鼓起勇气拉了拉菊丸的衣袖。
　　“爸爸……”
　　“嗯？”菊丸连忙应道。
　　夏树小心地抬起手臂，指了指前方：“我们去那边看看好不好？”
　　菊丸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那边是出售布娃娃的柜台。
　　“小夏树，想要布娃娃吗？”
　　“唔……先、先去看一下。”小姑娘保守地说。
　　菊丸爽快地同意了。这还是夏树今天头一次主动开口提要求。

　　看到四周都是毛绒绒的布偶，好像身处在童话世界一般，小夏树开心地小脸通红。她让菊丸将她放下来，跑到布娃娃们面前，凑近了一只一只地仔细看，想要伸手摸一摸，又怕被人责怪似得犹豫不前。
　　“小妹妹，想要哪只布娃娃呀？”店员阿姨亲切地问。
　　“唔……”小夏树为难地看了看店员阿姨，又回头看了看菊丸。
　　菊丸走上前去，道：“想要哪个就说吧，爸爸给你买。”
　　虽然一直都是有森小姐自己掏腰包的，但小姑娘那么可爱，菊丸倒不介意送她一只布娃娃。
　　小夏树这才抬手指向最高的架子上那只足有她本人那么高的凯蒂猫说：“我想要那个……”
　　“我想要那个！”
　　几乎是同时，另一头传来一个女声。
　　因为被众多的娃娃挡住了视线，在这边的人看不到声音的主人。
　　店员小姐忙招呼了一声道：“请稍等！”然后踮起脚帮小夏树拿下了那个凯蒂娃娃卖给了菊丸，又去招待那边的客人。
　　但听那女声说：“我要刚刚你拿下去的那只凯蒂猫。”
　　“啊、抱歉，小姐，刚刚那个正好是最后一只了……”
　　“诶诶？不至于吧，仓库里也没有了？”
　　“是、是的，这款娃娃卖得非常好……不过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明天会有进货。”
　　“明天？明天哪有时间出来逛街啊……没别的办法了？”
　　“实在对不起……”
　　小夏树听着那边的对话，回头看了菊丸一眼，眼中满是歉意，小心地喊了声：“爸爸……”好像那位姐姐没能买到东西是自己的错一样。
　　读懂了小姑娘眼中的意思，菊丸又将她连同大布偶一起抱起，用眼神安慰着，笑道：“好了，咱们回那边去等妈妈吧？”
　　没办法，他都付了钱了。

　　“要不你挑别的吧？”此时身后又传来一个男声。
　　正想转身离去的菊丸顿时定在了当场。

　　“可是我一眼看中的就是那个啊！别的我没兴趣。”
　　那边两人还在说着。
　　“除非……”女声顿了顿，笑说，“下次假期，你再陪我来买？”
　　“……也可以。”
　　紧接着传来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的脚步声，那两人从后头绕了出来。

　　男人独特的发型即使在人群中也能一眼认出来。
　　他的身边还跟着个身材丰满、气质成熟的貌美女性。
　　菊丸死死地盯着那个方向，灵魂早已不在身上。

　　大概是感受到了背后的视线，大石下意识地回过头去。
　　视线交汇的那一刻，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