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儿》我的双鱼脑袋

9、第 9 章

　　一时间，只有树叶“沙沙”响，“羡儿，中午吃完饭就搬过去吧！”墨桥低低地说道。
　　“舅舅！”
　　“六儿，我们吃饭去。”
　　墨桥抱着六儿从文羡身旁走过，“舅舅再也不要自己了？”心口猛然一痛。院子门口，福兴正拎着餐盒走进来。老远看见文羡呆站着，便招呼道：“小爷，吃饭了。”文羡突然觉得声音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眼前模模糊糊。
　　“诶，小爷，怎么了？三爷……”
　　醒过来的时候，文羡看见墨桥正坐在床沿，撑着身子用额头贴着自己的，外面的天已暗了下来，房内还没有起灯，小六儿也不在了。
　　“舅舅。”文羡觉得自己的喉咙火烧似的痛。
　　“羡儿，要喝水吗？”墨桥的表情终于放松：“你发烧了。”
　　点点头，看着墨桥走向桌边，没一会儿便捧了碗水，抬起文羡上身，把水放在问下唇边让他啜饮着，没一会儿，文羡便摇了摇头。墨桥一摸文羡身上全湿了，便脱了文羡衣服，把他的身子檫干，帮他换了一件干净的罩衫，安置好文羡，墨桥也上了床，侧躺着，用手托着头，文羡趴在床上，背部被墨桥轻抚着，文羡觉得舒服，半眯着眼睛。
　　一下子，屋内俱静。
　　“舅舅，我不讨厌小六儿。”文羡低低地说道：“我也不要他喜欢我。”
　　“为什么？”墨桥垂着眼睛，看着文羡的侧脸。
　　“他喜欢看着我，本来我没有在意，昨天之后，我仔细想了想，好像他进府后的第一天就瞧着我了。”
　　“大家都宠着他，家里的孩子嫉妒他，都不理他。我也不会去做这个好人，但是他谁也不找，总是让丫鬟抱着，在我身边晃荡。”
　　“你知道？”墨桥微微吃了一惊，这个只有十一岁的孩子，心思比谁都细密。
　　点点头，文羡继续说道：“还有舅舅的事。”
　　“我的事？”
　　“五舅舅出殡的那天晚上，我听见舅舅哭了。”
　　是了，那晚他才真实的感觉月桥真的离他而去了，还有玉晴跟他说的话。
　　“我想，五舅舅一定很重要，重要到府里谁都忘记不了他。”
　　“羡儿，你太聪明。”墨桥轻叹：“如没有小六儿，你会比较轻松，只是六儿终究是你的劫。”
　　“劫？”
　　“羡儿，你才十一岁就已经懂得反抗，但是长大之后，很多事情都不是你想象那样，反抗不了的。”
　　文羡并不是很懂，只是迷迷糊糊。
　　“舅舅曾经也有一个劫。”墨桥在黑暗中看着文羡，隐隐中，透着文羡秀美的轮廓：“便是你五舅。”
　　文羡撑起身子，大有继续听下去的意思，但是墨桥却笑了起来。
　　“不讲了，不讲了，现在讲了你也不懂。”
　　文羡也不愿意强求，他感觉得到三舅舅在讲这些事时候的悲伤。
　　“文羡。”
　　“嗯？”
　　“搬过去吧！你一来的时候我就想让你见见，我曾经的屋子。”
　　“小梅苑？”
　　“是啊！”墨桥的声音稍显愉悦：“月桥起的名字。”
　　“我喜欢小梅苑，但是我想和舅舅一起住。”
　　墨桥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轻柔地抚着文羡的背，直至文羡睡着。
　　在文羡养病期间，便有人陆续来屋里搬东西，文羡东西并不多，只是些贴身的，其它物品自有人置办。倒是小六儿，老太太仿佛大搬家似的，什么都给备了新的，还多给了两个丫鬟，文羡病愈去小梅苑的时候，里面还在收拾，热闹非凡。
　　小梅苑的主屋有两个房间，中间是一个吃饭的主厅，东西两个房间都很大，还分为里阁和外阁。里阁是主卧，外阁是夜里使唤丫头睡的，看着这屋的排场，文羡才知道自己和三舅住的屋可能等同于下人房了，小时候虽然来过一次，但那时候不懂，也都忘记了，后来就一直在三舅舅屋里。
　　文羡住了西边的房，并不如东边房间倘亮，开了窗，底下便是那小池子，更显幽静，东边的房间与长廊相连，与小六儿会比较方便。小六儿房里有三个丫鬟，反观文羡只带了一个自小便照顾自己的丫鬟：冬姑。
　　里面还和文羡记忆中一样，只是梅还没开，显得有些清冷。挂在长廊底下的老鹦鹉不见了，文羡思付着回头要去市集上看看能不能买一只一模一样的回来，正想着，只见老太太牵着小六儿，后面跟着一大群人，正呱噪地说着话。
　　小六儿穿着一间宝蓝色的长衫，盘扣扣得严严实实，脸色红扑扑的，看得出来十分高兴，在看见文羡后露出甜甜的笑容：“哥哥。”
　　无视了他，走上前去恭敬的对老太太喊了声：“外婆。”
　　老太太只微一点头，问道：“还有什么缺的？”
　　文羡摇了摇头：“没有了。”
　　老太太又说道：“本来想要让文砚过来的，他毕竟年纪大。只是小六儿硬要和你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妥，今后你们就在一起读书，吃饭，也不用你照看他，只要和他待在这里便成了。”
　　“是。”
　　“小六儿，告诉奶奶还有什么想要的？”
　　小六儿摇了摇头，又想到什么似的：“哥哥，姐姐们能够来玩吗？”
　　“可以，可以。这是小六儿你的苑子，你说了算。”
　　听到这里，文羡才稍稍放松，要是自己总陪着这个连走都走不动的小宝贝，那还不闷死。
　　文羡当晚就住下了，小六儿被老太太带了回去，说是什么还没有收拾完，要再过个几天，在文羡看来只不过是老太太舍不得罢了。
　　第二天吃过早点后小六儿便早早来到文羡房中，小六儿来的时候，文羡还在床上，因为突然换了环境，文羡实在睡不好，直到天蒙蒙亮才睡着，小六儿乖巧地坐在外阁的椅子上等，也不许冬姑进去叫，大有要等到文羡自己醒过来的架势。
　　文羡醒来的时候，透着纱帘看见那个小小的身影坐在高高的木椅上，文羡试着叫唤了一声：“小六儿？”小身子一下子挺直，慢慢地从椅子上爬下来，撩开帘子，果然是小六儿。
　　文羡皱了皱眉：“你来了，怎么没让冬姑叫我？”
　　“我说不要叫的。”
　　顿了顿，文羡又问道：“嗯，有事么？”
　　看着小六儿为难地低下头，又抬起头，又低下，又抬起。文羡开始不耐烦：“你不说我可是要睡觉了，别烦我！”说着，便翻个身打算继续睡觉。
　　闭上眼睛，一时寂静，只听得院子里人声走动，风吹起竹帘“唰唰”的声音，身后倒是一片寂静无声。
　　转过头，果不其然，小六儿还站在那边，似一尊木雕，文羡本不欲理他，但是看他这样又觉得有点可怜，便说道：“我不想起来，你把衫子脱了，也到床上来。”
　　小六儿受宠若惊般，一时竟然不动。
　　“怎么？不愿意？”
　　“不……”说着便动手开始解扣子，半天一颗也没解下来。
　　“你真是。”文羡实在看不下去：“这么笨手笨脚的。”从床上下来，蹲在小六儿面前，仔细地为他解了扣子，把脱下来的外衫放在木椅上。
　　“哥哥。”小六儿又把两条手臂环在文羡的脖子上。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让人抱？没有说出口。把手在小六儿腰间收紧，勉强抱起一个只比自己小一个头的小孩，让小六儿坐在床上：“鞋自己会脱吧？”试探地问了一句，却发现小六儿一脸茫然，文羡认命地为小六儿脱了鞋子，把他推到里床，再用被子把他盖住，自己也在外面躺了下来。
　　“我昨晚可是一个晚上都没睡，你不出去就乖乖躺着，不要吵我。”狠狠说完，又补充道：“等一下要是无聊的话就自己爬出去，不要吵醒我。”看到小六儿紧张地点点头，才闭上眼睛。
　　旁边的小六儿果然一语不发，连动也不敢动，文羡暗暗得意，一股睡意蒙头盖脸袭来，文羡很快入了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