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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风云再起 ...

  •   罗金枝坐在窗边,手托着腮,怔怔地看着窗外燕子衔泥,花闲木盛。
      小玉倒了杯茶给她,轻轻推推她的肩膀道:“小姐,你都坐在这儿发了半天的呆了。别说一封信,就是十封也该看完了!”
      罗金枝懒懒地抬起胳膊挥挥手:“你别扰我,我想心事呢。”
      小玉撇撇嘴:“我知道,小姐的心现今一分都不在这里,都飞去苍山了!”
      离罗成渝和曲阿朗出门学艺已经两年多了。建宁十二年那场残酷的寒冬终于在人们脑海中彻底消逝无踪。现在的幽云州,早已春风阵阵,草长莺飞。
      当日罗府那一场风波,终以罗将军妥协,送走曲阿朗结束。
      还未等曲阿朗的伤全养好,来接他们上苍山的人已经到了。那人是个女子,名叫阮冰。生得纤瘦清冷,年不过二十。进了幽云州,到罗府拜会了罗将军,她便赶着马车住进了刘府。这可着实奇坏了罗将军等人。谁也没想到一世行商的刘老爷也能与这些隐居世外的高手们搭上关系。
      不过罗金枝却是暗暗高兴了一回。那阮冰在刘府多待一天,曲阿朗便能多留在自己身边一天。
      曲阿朗自从受伤后,在人前便更加沉默寡言起来,终日面沉似水,像带了个人皮面具般。除了罗金枝,竟是谁都没法儿见到曲阿朗笑上一笑。
      倒是对罗金枝,曲阿朗比之前话多了不少。练功闲暇时,有一句没一句地常跟她讲些草原风光,有时也会说起幼时放马,怎样跟着老马寻找狼群踪迹加以躲避,迎面碰上饿狼时如何拼得命来。他说话无波无澜,又不会遣词用句,平平的语调,偏听得罗金枝揪心不已。
      尤其听到苍山来人进了幽云州那几天,曲阿朗跟她说得越来越多,有时竟能说上小半个时辰。
      罗金枝也知分离在即,强压住心里的酸楚,只娇笑着与曲阿朗聊天。时而心中却无奈叹息,曲家母子两人为了逃回秦国,一死一伤,不过几天,却要将曲阿朗再度送走。这少年短短十几年,尝尽人间辛酸,却不知老天是怎么想的,这么折磨于他。
      数日后,阮冰终于知会罗将军,该让罗成渝和曲阿朗上山了。
      得知消息的罗金枝跑回房里,大哭了一场。哭完了把泪一擦,开始大包大包地给罗成渝和曲阿朗收拾行李。药材书籍,吃食被褥,四季衣裳,笔墨纸砚,银票锞子,装了个应有尽有,整整一马车。直看得罗成渝哭笑不得,苦劝罗金枝不住。
      第二日天不亮,女子已等在了罗府门口。罗金枝红肿着眼,命家人把东西一包包地往马车上搬,又取上好胭脂水粉给阮冰,托她到山上多多照顾哥哥与曲阿朗。
      阮冰看看罗金枝哭红的眼,不好却她面子,便接到手里,眼瞅着面红耳赤的罗成渝与一派平静的曲阿朗似笑非笑。
      罗成渝早已羞得耳根发烫,冲着罗金枝嚷道:“男子汉大丈夫,行天下一剑足矣!你收拾这一马车给谁用,拿我们当小孩儿呢!”
      罗金枝正忙着嘱咐曲阿朗自己照料好伤口,暂顾不得理他。罗将军袖着手“呵呵”笑道:“这是你妹妹的一片心意,你就带上吧!连家都没成呢,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小毛孩子!”转而又向阮冰抱拳道:“有劳阮姑娘来接这两个不成器的孩子,今后还望阮姑娘在山上多多提点他们一二,让他们不至闯祸!”
      阮冰随意一抱拳:“路上好说,到了山上,一切就得听从家师了!”又扫了一眼那堆得满满当当的马车,笑说:“这一车东西,待到得山上,能留多少我可就不好说了。”罗将军哈哈笑道:“都是小女做事不爽利,这东西就权当是两个孩子孝敬天启门了!”
      阮冰点点头,看了看目光胶着的曲阿朗、罗金枝两人,轻咳一声,说道:“走了!”
      罗金枝听父亲说这天启门虽名不见经传,但门人各个身怀奇艺,每过十几年总有几个下山的,不管投了哪一国,都闯出了名头。也偶有横死在世间的,天启门一概不管,下了山,便似与天启门断绝了关系般。各国虽忌惮这天启门,却也都想将其揽为己用。只是天启门所在神秘,就连这苍山,也没几个人能找得到。那些天启门下,也是任凭金钱美色,严刑逼供,都不肯说出门中所在。又传说天启门精于机关,能挡万军于门外,试了多少年,没一国成功,这才让各国皇帝们死了心。这次能让罗成渝和曲阿朗进天启门,也是罗将军这些年供奉不断之故。说来也是奇缘,罗将军年轻时救了一位天启门人,那人不但不感谢,反学和尚向罗将军化起缘来。罗将军早年颇有些江湖气,想着人都救了,也不在乎几个钱了,便爽快给了。谁知这人年年来化缘,越化越大。罗将军官越做越大,也是觉着这人有趣,便也一直给下去。直至十年后,那人才说,他是天启门下,名叫周雄。罗将军此时已是幽云州守将,想着叫那天启门网开一面,不令门人下山投金,要投也须投到幽云州来,便接着供奉。多年下来,罗将军与周雄多少也有了点情分。这才有了这罗成渝和曲阿朗上山之事。
      是以那阮冰刚说要走,罗金枝便不敢再与曲阿朗多说,眼睁睁看着曲阿朗和罗成渝上了车。此时街上无人,马车走得快些,一会儿便拐过街角看不见了。
      罗金枝咬咬唇,眼看马车走远,跺了跺脚转身跑回罗府,牵了匹马出来,骑上便追,罗将军在后面大呼小叫喊不回来。
      罗金枝纵马追了不一会儿,便追到马车旁。阮冰坐在车里听到动静,撩起帘子看去,罗金枝汗湿头发,满脸飞红,眼神急切,不由轻笑了一声,摇摇头放下帘子自闭目养神。
      罗金枝追到赶车的罗成渝和曲阿朗旁边。罗成渝看妹妹追来,刚开口要训,又一想这一走便是几年,看看旁边的曲阿朗,便叹口气不说话了。
      曲阿朗看着罗金枝追过来,眼里全是不舍,心中便似被打了一拳。张口想说些不舍之语,话出口却成了:“你出了一身汗,吹了风会着凉的。”
      罗金枝轻轻勒马,让马与阮冰的马车并头小跑,低头不语,就这么送着。直送到城门口,阮冰在车内说道:“罗家小姐,回去吧。后面的路不劳你送了。”
      罗金枝怕再送下去会惹阮冰不快,咬咬牙,大声说道:“哥哥,阿朗,你们上了山要保重!阿朗身上有伤,哥哥多顾着他些,常写信回来!阿朗不会写,哥哥你多帮他些。”
      罗成渝气笑了:“你原来不是来送我的?这还没出阁呢!”有心再调笑几句,再一看罗金枝垂头不语,脸上竟是他从未见过的失落,摇摇头,无奈答应道:“知道了!你回吧!”
      曲阿朗看着罗金枝道:“我学着写字,有空就写信给你。”
      罗金枝勉强笑笑,又跟阮冰道了别,便站在城门口,眼看守军验看了罗将军的印信,将城门开了条缝,让马车跑了出去。城门再一关,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们走了不到两个月,第一封信便送过来了。
      字写得横平竖直,极为用力,但一看便知是初学者。信是罗成渝口授,曲阿朗写来的。信中先说,罗金枝包在包裹里的锞子极为管用,师门清贫,师父见了锞子没口子的答应叫师兄弟们下山时顺便给他们送信。
      接着便讲了整篇趣闻。天启门功夫有趣、师父有趣、师兄弟有趣、学得兵法有趣,最有趣的,是那个叫阮冰的女子。淡泊宁静,艺业精深,善体人心,有趣极了。阮冰这个名字,在信中出现百来回,比提起罗将军的次数多了百来次。后来看信的罗将军气得骂道:“这一对儿女将来都是胳膊肘往外拐的货,有了意中人就把爹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最后罗成渝谆谆教导罗金枝要多呆在家里,学理家,练女红,实在无聊琴棋书画也可学学。看到这里,若不是顾忌这是曲阿朗亲笔写的信,罗金枝二话不说就把这信撕了。
      最后两行,是曲阿朗的口气:“我很好,你别担心。你要保重,我学成回去看你。”字写得很大,笔划之间隔得很远,看得出下笔犹豫。大约是罗成渝这会儿不在,有些字曲阿朗不知该怎么写。
      罗金枝口角噙笑看着信,眼泪却滚落下来两颗,将信上的墨印化了开来。
      罗成渝和曲阿朗有人给送信下来,但罗金枝没有可送信上山的人,急得无法。去求罗将军,罗将军刚看完罗成渝来信,正一肚子气没处发,虎着脸道:“那天启门是你说去就去的?每年年前才有人来我这里拿供奉,我连苍山到底是哪座也不知!”
      无奈下,罗金枝只能苦等他们送下第二封信。
      又过了四个月,第二封信才来。依然是罗成渝说,曲阿朗写。
      信中又先把天启门夸赞一通。不过这回,夸得全是天启门所在的风光如何如何好,天启门人,除了又把阮冰赞了一回,再没提及一人。
      接着便是苦闷。师父教罗成渝的是一套枪法,招数多杂且繁,每日苦练仍掌握不到精髓,让罗成渝分外苦恼。曲阿朗却好些。师父说曲阿朗是块儿好料子,要他专心练内功,兼修外家硬功夫,每日不用记那许多招数,轻松多了。
      最后仍对罗金枝训诫一番,要她少出门,多懂事。
      曲阿朗照例在后面加了两行字:“你哥哥练得很好,师父说他聪明。我也很好。山花开了,我摘了一朵给你,夹在信封中了。”
      罗金枝忙把信封拿来,轻轻一倒,一朵已经干了的花掉落出来,浅浅粉白,残留余香。罗金枝捧着那朵花,小心翼翼夹在书里,傻笑了半响,几乎吓着小玉。
      罗将军看信后,哈哈大笑,连说罗成渝活该。
      再接到信,是六个月后了。
      罗金枝日盼夜盼,几乎盼得有些气恼了。可信一到手,之前赌咒发誓说再不管什么信不信的话便忘在脑后了。
      曲阿朗的字已写得有模有样了。一笔一划如刀劈斧砍,力透纸背。
      罗成渝当先一句便是他想家了。接着便抱怨罗将军将他生得那样笨,枪法总是不能彻悟,每日越练越烦躁。接着说阮冰极是聪明,每每轻轻一点拨,罗成渝便能精进一些。再来还是抱怨,说日日苦练,却难有成就,还不如曲阿朗的进境快,不如上战场杀敌来得痛快。
      曲阿朗的话也不多,只有两句:“我很好,每日练功后师父会教我们兵法,说得跟草原上狼群捕猎的法子差不多。我昨夜梦到你在笑。”
      他的最后一句话直指罗金枝心窝,罗金枝笑吟吟地抱着信贴在胸口,罗将军要看信她都舍不得撒手。
      十个月后,第四封信到了。
      罗成渝把那一套枪法练得精熟,师父却令他放下招数,每日与师兄弟过招不许使枪法中的任何一招。若不小心使了出来,便将砂石洒在稻米中,令他一颗颗将稻米拣出来。罗成渝被师父操练得有气无力,信中口气却不再那么急躁了。信中破天荒地没提阮冰,也没训诫罗金枝,甚至隐隐透出若罗金枝与曲阿朗真的两情相愿,等罗金枝大了就叫罗将军给他们操办亲事的意思来。罗成渝突然转性,倒吓了罗金枝一跳。
      曲阿朗一身硬功夫已练得成了火候。师父给了他一把大刀,不教他任何刀法,只令他随心所至,顺势而为。
      二人的兵法学了有些时候了,罗成渝却说兵法这东西,有心人不学也会,无心人学也不会。用师父的话,万物万事,都是兵法。
      曲阿朗在信末说:“昨日我坐在崖边想娘,想你。阮冰过来,也坐了半天。她说她也在想一个人。”
      罗将军阅信后嗤笑道:“这臭小子,要吃瘪了。”
      最近一封信,便在今日到了。
      曲阿朗说,罗成渝每日拼命练武,也不说话,也不再去找阮冰讨教。倒是如今枪法练得炉火纯青了,门里的人都说他有天分。师父说他已经把罗成渝和曲阿朗带进门了,他们命中注定不是在天启门长留之人,叫他们再学几个月便下山,武学兵法,只要有心,去哪里,看什么都能精进。
      短短一封信,可看出都是曲阿朗自己写得。
      他们要回来,罗金枝固然欢喜,但兄妹连心,虽说平日总是拌嘴吵闹,可发现兄长过得不好时罗金枝还是忍不住着急。
      罗金枝今年已快十五岁了。平常人家,这个年纪都要准备出阁了。她当然能猜到哥哥过得不痛快,还能从几封信的字里行间看出这跟那阮冰有莫大关系。可无奈情之一事讲究得便是你情我愿,除了心疼着急,罗金枝也无法可想。
      与此同时,罗成渝和曲阿朗并肩坐在苍山的一处断崖上,低头看崖底的溪水流过草地,飞禽走兽都聚在溪边喝水。
      罗成渝淡淡开口道:“再过几个月,咱们就要回去了。”曲阿朗点点头。罗成渝呼出口气,往后一倒,躺在崖边上,枕着手臂望天道:“回去你就能日日见到金枝了,难得你们彼此都有意,多好。”
      曲阿朗听罗成渝口气有些落寞,便回头看他一眼。在苍山这隔绝人烟的地方呆了三年,身边都是隐居世外,不理人间的天启门人,没有金秦之争,没人注意他的相貌,整日只是练武,倒让曲阿朗心里的包袱没那么重了。
      他与罗成渝住一间屋,日日相处下来,有点儿亲如兄弟的意思了。看罗成渝怅然若失的样子,他便开口道:“你去找阮师姐说说吧。”
      罗成渝早习惯曲阿朗的惜字如金了,笑一笑,说道:“我的心意,她早知道,不用说的。喜欢便喜欢,不喜便不喜,我还没到求着人喜欢我的地步。”
      曲阿朗默了一默,站起身来往回走,边走边说:“上次大师兄没喝完的那坛酒放在我那里了,我取来一起喝。”
      罗成渝坐起身来看看曲阿朗高大劲健的身影,不由笑了:“金枝怎么看上这么个闷嘴葫芦的,每次我不快活,就知道拿酒灌我。”
      罗金枝最近很忙。罗将军日日早出晚归,操练军队。孙述宇和陈大力也忙乱不堪。听他们的只言片语,好像金国的三皇子掌了兵权,罗将军说,那人是个大麻烦。
      罗金枝心疼爹爹年纪偌大还要操练,也只能每日里叫厨下变着花样做些饭食给他和孙述宇,陈大力等人添些力气。
      罗将军近来喜喝曲酒,罗金枝这日便打发罗贵去陈娘子那里将些来。
      这陈娘子便是两年多前捅伤曲阿朗那孩子的娘。
      当日刘老爷散席后并没回家,而是去找到那陈娘子,命家人送了陈娘子二十两银子安家。还帮着她开了间酒肆。
      罗家一度怀疑是刘老爷挑唆陈娘子母子前来闹事。谁知刘老爷特特命人去城外打听了曲阿朗的身世,亲自前去与陈娘子分说。仔仔细细将前因后果,及曲氏被掳到金营可能的遭遇,曲阿朗在战场上大杀金人差点丧命的表现说了一番。他行商出身,口才自是不差,说得那陈娘子带着孩子亲上罗府请罪,听说曲阿朗外出学艺,竟要收拾包袱去寻他当面赔罪,被罗将军好劝歹劝才作罢,这事儿被传为城中奇谈。
      陈娘子不善经营,酒肆只是强能糊口。岂料隔不两天刘老爷早年体弱,一直在南边儿养病的儿子回来了。据说那孩子跟罗成渝岁数仿佛,身体病弱,不能受风,也就不怎么见外人。可这孩子着实聪明,据说现在刘家的生意他接手一半,足不出户便让刘家大赚了几笔。
      陈娘子的酒肆也是靠了他,便宜进了吴国的曲酒来卖。边境男女皆好饮酒,烧酒喝了大半辈子,突然见了新的酒种,自然好奇,近来这曲酒卖得极好,陈娘子的儿子都能够上私塾了。
      罗家毕竟对陈娘子有愧。朝廷的抚恤虽不是罗家所贪,可罗将军自觉为了息事宁人不惹麻烦,对此事丝毫没有过问,发下多少便是多少,对将士们不起,便对这孤儿寡母格外照料,更将喝了大半辈子的烧酒一扔,改喝曲酒了。
      陈娘子来谢罪后,罗将军也曾上刘府致谢。那一日罗将军与刘老爷不知说起了什么,相谈甚欢,竟谈了一夜。
      之后所有人都以为刘老爷这是彻底抱上罗将军大腿了,岂料,两人又变为君子之交淡如水了。除了应酬交际,再无瓜葛。弄得城中其他大户们摸不着头脑。
      罗金枝也曾就此事问过罗将军,却被罗将军吹胡子瞪眼赶走:“大人的事,你小孩子参合什么!”
      酒刚打回来,罗将军与孙、陈两位副将也到家了。摆席上菜后,罗金枝便自回屋了。隐约听到身后几人“金人动真格的了”、“这个皇子不好糊弄”云云传来,罗金枝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又要打仗了吗?金国今年并未受灾,怎的突然就要打了呢。
      接下来几日,幽云城内还是一片悠闲太平景象。可罗将军彻底不着家了,每日宿在军营。偶尔几次罗金枝到军营看他,还见到了岚州将军与青州将军的信使。不过每次这二州书信一到,罗将军便气得大骂:“酒色迷昏了头,早晚死在女人肚皮上”云云,气到极点,连罗金枝在旁都顾忌不得了。
      军中气氛凝重,罗家也跟着忐忑起来。每日下人说话都不像从前那样敢在罗将军面前大声吵嚷了。
      曲阿朗和罗成渝再没写信回来。忧心忡忡的罗金枝也顾不得此节,只是担心罗将军越来越暴躁的脾气——有一日罗金枝走到书房,竟听到罗将军大骂:“朝廷越来越昏头了!满朝只有宁王一个人有脑子!”惊得罗金枝回身把门关上,压低声音道:“爹你疯啦!这话传出去要惹大麻烦!”罗将军不说话,撩起眼皮看了眼窗外,面上阴沉沉的,像变了个人似的。
      宁王是当今皇上的大皇子。即便罗金枝自小长在边关,也知道这皇帝的儿子说不得,甭管说哪一个,甭管好话歹话,都要倒霉。偏偏罗将军越来越喜欢把宁王挂在嘴边,还常拿皇帝与宁王来番比较。比较结果是,若是宁王即位,他早就率幽云、岚、青三州大军打过边境,将金国那燕云、苍云两州占下了。将士死在沙场,也不至连点儿养活妻儿的钱都拿不着了。虽然这都是罗将军烦闷时候在书房的喃喃自语,而且只在没有下人时常说,但保不齐隔墙有耳。
      就在罗金枝担心忧虑要到顶点,又不能对人言时,曲阿朗和罗成渝回来了。罗金枝还来不及高兴,他两人一身风尘仆仆还没有收拾爽利,边境探子快马回报,金国大军集合,有异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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