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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承诺 ...

  •   第八十一回
      “婆婆,你和我说这些,是为了提醒我和飘红仍要履行鬼医门的职责保护这群人么?”齐鸣有些疑惑。如果鬼医门存在的职责是保护和放任这样一群衣冠禽兽,那还不如就此了断他们和鬼医门的关系!
      “不,我是让你们提防着这群人,尤其是现在的族长。他的儿子已经渐渐长大,他绝对不会甘心龟缩在祁连山的一隅。他们命中自带皇命,早晚会返回安城成为圣上。但是,现在的这个皇帝,皇帝命虽短,但宽后仁慈,做事当断则断,决绝,却又不失大爱。自他登基后,奉庆朝的改观是有目共睹。可惜即便他后面有鬼医门人的指点,他的皇帝命也没多长时候了。这个华杰,为国人积下不少福泽,可惜了,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不管怎样,就凭着他挽回了奉庆十几年的国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沦落到暴尸荒野的惨地。懂么?”
      王婆婆的苦口婆心,齐鸣这才明白其中深意。
      身为鬼医门后继之主的郑飘红无从选择。她必须要保护那支华氏,但是,身为义士,也不能将江山推到火海之中。他和郑飘红要肩负起保护华杰的重任,同时还不能对抢夺皇位的另一华氏动杀戒。他们两个,是要承担起皇位易主却不扰朝纲的重任啊。
      “齐鸣和飘红必当尽力而为!”齐鸣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那就好,我就不担心了。”王婆婆说完,像是交代完后事般,如释重负。她下意识地摸摸手腕上的宝石红珠,悠悠然转身回了府院。
      留下齐鸣心中久久不能平复。他终于明白为何早年王婆婆说飘红是乱世之始者,定局之尊祖了。
      万般皆是命中注定。

      绝谷还在日常的往复中迎来清晨的第一缕晨光,全家人洗漱罢围坐在饭桌旁。
      “咦?老祖宗呢?”可彤惊问。
      经她这一提醒,大家方才想起一早上都没有看见王婆婆的身影。
      青锋赶紧跑到婆婆住的那间屋子,空空如也。他凑到师姐面前,问道:“燕灵,老祖宗哪儿去了?”
      “我不知道哇,每天她都是神出鬼没的,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不见了,兴许是到后山玩耍去了。”燕灵不以为然。
      突然想起昨夜王婆婆的话,似乎是在嘱托后事。
      “婆婆是下山了。”想了很久,齐鸣缓慢开口。
      “下山?去了哪里?”飘红追问,见她的鸣哥哥连连摇头,只好放弃探究。
      一家人有史以来第一次静默地吃完早饭,各自忙活自己的活计去了。
      齐鸣和飘红并肩回到正厅时,看到院子中立了位不速之客。那男子仰头,将整个宅院细细端详一遍,颔首,仿佛心中对这雕梁画柱的美宅发出赞许。待那男子回过头来,他俩发现来者原来是旧相识!
      那审视齐门府院的来人,是楚颜当日从沅江崖边救下的李广然。
      比起见到故人后郑飘红和齐鸣的兴高采烈,李广然却露出错愕的神情,尽管那神情稍纵即逝,却也落在郑飘红眼里。很快,李广然换上了面露欣喜之态,对齐氏夫妇表现出极高的热情。说尽对这院落和楼阁一番溢美之词后,李广然被齐鸣请进厅堂。
      三人客套了一番,叙起旧事,岁月更迭,最让人感慨。李广然避开前来此处的目的不提,齐鸣和郑飘红便也不问。两位主人将李广然安置在后面一间小院住下,待他仿佛亲友般。
      当日,郑飘红从鬼医门处得知朝中近况,如今朝野外无兵患也无内乱,只是恶势力袁极成和皇帝华杰、邵将军三人间权力的明争暗斗已达顶峰,似乎恶斗一触即发。她心下了然。
      当天晚上,李广然又找到齐鸣,和他一边下棋一边旁敲侧击地说着,如今国库空虚,兵将无饷银,府衙无供奉,歙州商贸往来如此频盛,定是能助奉庆朝一臂之力。李广然这些话说完,齐鸣并不搭话,仍旧低头专心下棋。
      一边,装作正在绣花的郑飘红听完,冷冷地哼了一声。
      李广然小心翼翼,不敢再提。
      “你输了。”齐鸣落下最后一颗子,抬头看着李广然,微微含笑。
      “先生真是多谋善断,棋艺卓著,李某佩服!”李广然一拱手,奉承的话说地那是一个畅流。
      “李先生,你知道我们鸣哥哥多谋善断就好,那也别绕弯子了。你这次来我绝谷齐门,是要来讨钱的吧?”郑飘红丢下手中的绣品,走到齐鸣身边,一边手里玩弄这黑白棋子,一边用眼审着李广然。
      “额,额……夫人,你这样说,我……我就直说了罢。如今北疆夷戎磨刀霍霍,兵草接济不上,再这样下去,怕是北疆不保,那些夷戎蛮子生性野蛮无礼,如果他们杀过长城,国将不国,民不聊生啊!”
      “那么李先生是为国而来的。那就该是奉了皇上谕旨而来的喽?怎么您从早上入我齐府,到现在还不把皇上的谕旨颁给我们?”郑飘红言辞间越来越带有挑衅的意味。
      一串盘问让李广然哑口无言,他只得辩解说自己是看北疆的将士确实凄苦,想要为朝中尽一份微薄之力。
      谁知郑飘红将一封信甩到他面前。他颤抖地打开,读来尽是他在安城的所行所为。虽然他没做伤天害理之事,但是,他投靠的,是穷凶恶极的袁极成,光这一点,他就抬不起头来。
      “李先生您这几年从未出过安城,你是怎么知道北疆兵马不足,粮草欠缺的?哦……对了,我想起来了。袁极成袁大将军的旧日部下和亲信都在北疆和西北边陲,是他告诉你的吧?”
      飘红的一番话是话里有话,明里暗里告诉李广然:别在姑奶奶我面前耍把式!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盯着呢!你做袁极成的幕僚,为虎作伥,指望我们能帮你募集粮草去反华杰这个年少有为的清君?做梦!
      李广然自然不傻,灰溜溜地推脱说体力不支,要回去休息,就告辞离开。
      临出门前,他忽然回头冲齐鸣和郑飘红说:“先生,夫人,不是每个人都能想你们那样有幸能够得偿所愿,也不是天下所有事都像这棋盘上的棋子一样,非黑即白。”
      撂下这句似是而非的话,李广然就这样不辞而别。
      第二天,飘红去后边小院查看了一遍,确认那李广然果真走掉,松了一口气。
      “灵儿,去叫你娘过来!我们好好庆祝一番!”
      “师娘,我们庆祝什么啊?”
      “庆祝我们送走了一个误入迷途的羔羊,说不定,他日还能走上正路。”
      燕灵耸耸肩,不知所谓地去找她娘去了。
      过了没一会儿,燕灵哭丧着脸来到郑飘红面前。
      “怎么了?你娘呢?”
      燕灵忽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我娘她,她走了……”
      “什么?你别哭,你说你娘走了?”
      燕灵递给郑飘红一封信,信上简短说多年来叨扰了齐家,自己想重新走一条路,莫问。就连署名都没有写。孟莲依就这样无故消失了。

      秋天本就是最伤情的时候,偏偏在此时,亲生娘亲无故失踪,让燕灵心里无法接受这么突然的离别。她一天天失去了往日的调皮和欢颜。
      秦瑄看在眼里,心疼这少女忽然失去亲人,但也没办法去劝慰。她横过古筝,夜夜凉风中,奏起《燕门情》,一遍又一遍,聊以慰藉燕灵的心情。
      在别院的唐胜斌听到此曲后,甚为惊异。她怎么会弹这支曲子?
      淡淡月辉下,唐胜斌走近正在弹奏的秦瑄身旁。
      月华通透,照亮秦瑄风韵犹存的侧脸。
      虽然不忍打断,但是唐教头还是开了口。“秦姑娘,请问这曲是谁教你的?”
      “无人所教,是秦瑄自己作的曲。”
      见到唐胜斌惊异的表情,秦瑄款然起身,缓缓讲述开来。她向他倾诉自己的出身和沦为妓女的遭遇。落叶飘落,她说自己如这秋叶一样孤零无依。
      唐胜斌对她身世和她的才华、姿态作了几番同情和劝慰交织的赞美后,也向秦瑄敞开了他的心扉。
      唐胜斌原是洪府名门之后,从小就喜爱弹乐。但家族受儒气熏陶,只爱功名利禄,视琴乐为不入流的草芥,自然严加管教他,让他放下笛萧筝篌,拿起四书五经。起初还是温柔相劝,母慈父爱,可后来见他死不悔改,就换成了棍棒交加。无论是毒打还是咒骂,都没改变他的初衷,他还是沉浸在自己的音律世界中。他的家人也放弃了他,权当他是放养的一条小狗般。
      年纪长到十五岁时,他爱上了一个女孩,是他在乐坊学琴的青梅竹马——悦桃。不知怎么的,他就是忽然觉得此生非要与她相伴不可。他的爱恋很意外的没有遭到家人的反对,直到半年后,他才知家人为何放任他纵情于柯悦桃。原来,悦桃的父母老早就做了打算,让悦桃年及十四就入宫。这一年,出落为俊秀少女的悦桃在父母的包办下,轻易地就进了皇宫。
      那时,唐胜斌像发了疯一样狂躁不安。他的心上人就这么被家人算计,被送去做了全家升官发财的铺路石,他却无能为力!
      痛定思痛后,唐胜斌做了让他父母一辈子都无法原谅的决定——入宫。
      他十指弹得仙乐人间少有,没费多大力气就进了皇宫做乐师,当然,也不是全然不费力气,他捐给掌事太监五万两不是小数目。这些钱,是他从家里偷出来的。所以后来唐家因此与他断绝亲子关系,他也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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