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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惊闻 ...

  •   吃过晚饭,齐鸣端过去一坛清酒,坐到那人身边。“先生喝口酒吧,这江边寒风凛冽,喝口烧酒能暖暖身子。”
      那人将信将疑地接过酒杯,一口一口闷声喝下。五六杯酒下肚后,他打开了话匣子。这个几欲寻死之人自称名为李广然,是岳州的一户农家子弟。他一心向学,想考取个功名光耀门楣,只可惜,自十六岁起,一连考了十一年才考上个秀才。秀才在书门林立的岳州遍地开花,毫不出众。因府衙官职有限,轮也轮不到给他安排个官职。所以,当李广然用了十一年应考,只考上个无用之名,一无官职可做二无差事营生。他只好通过乡邻关系拉拢来几个书童,立起个私塾,一边做夫子,一边继续备考乡试。谁曾想,他的弟子都已考中举人,而他又一次名落孙山。他无颜面可回家门,近日来在私塾又受人诽谤,更觉生不逢时,不想连累老夫老母一同受辱,想自我了断,才远至沅江渡头来投江。他的遭遇让齐鸣感叹,两人一杯一述地攀谈起来如今朝内世事和古今经纶,好不畅快。
      一旁的飘红虽看向他们,却丝毫未听进去他们所说的一个字,一门心思地在猜楚颜到底是何身份。她偶尔将目光斜向楚颜,百思不得解楚颜何以劝服野兽般的痴人而自己却能全身而退,全然不受伤害。
      那落魄才子与齐家人同住七、八日后,受楚颜相劝,决心去安城打拼。齐鸣更是赠其数十银两,让其随身而行。李广然感激涕零,向众人叩拜后,怀揣梦想上路。
      “这李广然命里必有一劫,如遇贵人相助,以后的路便是坦途。”齐鸣私下说与飘红听。
      “哦?除却这跳江还有会有一劫?”飘红这才想起来齐鸣向王婆婆所学过的相术和易术。
      “嗯!此人若一心向善,必定有所建树,若心被蒙蔽,也怕会成为危害一方的祸端。”
      飘红心领神会,思虑过多,便想睡觉。
      “娘最近怎么总是困顿?比我还贪睡?”明远仰头问身边的金桐。
      “因为你娘要照看好你们的日常起居,还要打理鬼医门的杂事,一边要行医营生,一边要规划你们的未来,她太辛苦了。”金桐如此回答。
      “娘亲真是太累了。”小小的明远从此开始体谅、心疼起父母来。

      日复一日,飘红心中对楚颜的疑问随着金桐对楚颜的厌恶加深而加深。一路行来,虽有所疑虑,但她并未挑明,一家人倒是也和睦安乐,在接近江州城外,一家人暂停歇脚。
      “还有一天就能到下个城府了吧?”楚颜问向飘红。飘红笑笑应付过去。她看得出楚颜对腹中孩子的关心,一举一动都颇小心翼翼。金桐却有意无意地出言讽刺,飘红有心劝阻金桐,却终是不知他们之间的恩怨!两个有何过节,解铃还需系铃人,只有他们两个才能把话说开,跃过那道坎。
      不远处的齐鸣正教三个幼子练剑,“啪”得一声,齐鸣打落明远手中的木剑。“整天喊着想学武功的就是你,真正操起剑来就偷懒!”齐鸣一如既往的严厉,但在金桐眼里,对于一个不满四岁的孩子来说,已是过于苛刻。
      “把剑捡起来!用力把刚才那式操练一遍!”
      齐明远听到父亲的厉责,捡起木剑,胡乱挥了一通。“啪”这回齐鸣打在明远的手上。“这叫‘秋扫平沙’么?这是乱赶苍蝇!”明远被打得生疼,“哇”得一声哭了。另外两个孩子站在一旁不敢安慰。
      金桐奔了过去,一边给明远擦拭泪水,一边吼道:“他才多大呀?怎么能这么逼迫他?”齐鸣以明远好武而惧苦不能以慈助他成长相驳,两人争执起来。
      正在马车中读信的飘红听到争吵,走出马车,正好碰见迎面走过来气得面红耳赤的金桐。她拦住他:“金桐,怎么了?”
      金桐鼻中喘着粗气,怨愤地说:“现在表现得是个严父好父亲了!当初为何不知耻?”
      “什么?”飘红惊讶他说的最后一句。她轻拍金桐的肩,让他随她到远处的一块木桩上细细讲明。
      “主人,事到如今,我也瞒不住你。最初我坚持不说是怕会拆散你们一家,但现在,也藏不住了。”金桐擦擦气急而流的泪水。
      飘红更加心急地想知道金桐到底知晓了什么,隐瞒了什么。
      “主人,先生和楚颜他们两个……”
      “他们两个如何?”
      “他们两个有奸情!”
      金桐的话无异于晴天霹雳!飘红缓了良久才缓过神来。“这话不可乱说。你如何知道?”
      “在先生还没回到我们身边的时候,我和您常常谈起先生,您也将对先生的思念倾诉给楚颜,那时,她便常向我问起先生的旧事。我当时并没有察觉她已对未见过面的先生倾慕有加,便一一告知。自打先生回来后,我们一起到朗州,楚颜便先生长先生短的围绕在先生身边。后来您让我和楚颜单独留下照顾两个孩子,她也常念叨起先生宽厚仁德,仪表堂堂,那时我已发觉她太过关心先生的一言一行了,便提醒她不要对先生抱有男女之情的幻想。她那时反驳我说,这男女之爱,是你情我愿之事,两厢情愿,何必拘泥于是否有婚配?她不忌讳做小,只愿能与先生恩爱白头。我便从那时起,对她全无好感。您和先生青梅竹马,经历了这么多波折才成为一家人,她凭什么就因为自己喜欢就横亘进来?”
      “她不过是错爱的痴情女子罢了,你如何要妄下断言猜她和鸣哥哥有奸情呢?”
      “我不是猜的,是我亲眼所见!那天庆功宴上,明远喝多了肉汤要去小解,我带着他从茅厕出来,他乱跑,我只好跟在后面追,怕他走失。我和明远无意中走到荷花池边,看见了……看见了先生与楚颜在水池中拥吻缠绵!先生把他手都放在……”
      “够了!别说了!”飘红仿佛跌入深渊般,忽觉四周恶寒。
      “主人,即便先生做了对不起您的事儿,您还有我远儿和我们……”不待金桐将话说完,飘红摆手让他先走开。
      “我想静一静。”
      “好的,主人。那我回去带明远。”
      飘红泪眼婆娑地目送金桐走开。模糊中,齐鸣正端着一碗安胎药给楚颜,而她一边抚摸着下腹一边冲齐鸣微笑。那一笑,让飘红的心碎满地。那一笑,让情痛入髓。
      如今算来,楚颜腹中骨肉怀上的时辰正是在那庆功宴时,自己为何从不去细究呢?飘红愣神地牵过马,疾驰而去。即便是金桐亲眼所见,她也不相信她的鸣哥哥能接受另一女子!她快马加鞭到了江州,寻到鬼医门下的医馆,奋笔疾书一封信,让送到朗州董氏药房。她想探明金桐所见是否属实。
      几年来,金桐一路跟随她,从未说过苦累。他人,也是心善之人,不会妄加冤枉别人。加之楚颜肚子里的孩子,她从未交代过是谁的骨血。飘红每次问起,她都只是默不作答。想到这里,飘红头痛不已,眼前的一切也渐渐模糊。

      另一边,齐鸣四处不见飘红,心下着急,问金桐。金桐却一直不吱声回答。
      他气急抓起金桐的胳膊大声喝道:“你耳聋了吗?怎么不说话?”金桐怒目相向,语气不善地反问:“门主不是你的夫人么?怎么问起我来了?”
      “少啰嗦,刚才你和她走到马车后面说话,之后她就不见了,我不问你我问谁?”
      “你现在知道找门主了?你和别人寻欢恩爱的时候怎么不记得自己有位妻子?”金桐挑衅般打破砂锅将话说穿。
      “我何时和别的女人有过纠缠?你金桐被含血喷人!”齐鸣攥紧拳头。恰在这时,明远跑到金桐身边,护着这个从小陪他长大的少年,大声喊:“不要打金桐哥哥!我也看见了!你抱着颜姨亲,亲了好久好久!”语毕,惊得齐鸣慢慢撒开了手。转回头,楚颜双眼泪水顺颊而下,跪在他面前。
      一时间,齐鸣的脑子里冲进来万江潮水,咆哮着,肆虐着。他何时曾碰过楚颜啊?
      “先生,几个月前在朗州,那晚在庆功宴会时,我在水塘边遇见你……”
      经过楚颜的提醒,齐鸣仔细回想当晚。他当时受情药所惑,所以提早离席到水池边洗脸让自己清醒一下。后来,的确是楚姑娘过来与他说话,但之后,他记得很清楚,那是飘红为他擦拭脸上的水珠啊。他当时隐忍不住,便顺手将她也拉进水池中亲热。难道,那女子不是飘红?
      回头看了一眼大着肚子跪在地上不知所措的楚颜,齐鸣心里顿时冰霜满天。算起日子来,楚颜肚子里的孩子也就是在庆功宴之后怀上的。天啊!自己竟犯下如此弥天大错!
      血冲脑上,齐鸣牵过他的马疾驰而去。他需要静一静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冲击。
      待齐鸣的身影绝尘而去,金桐叹了一口气回到马车上,身后跟着明远和杜骁。谭毅和楚颜不知该怎么收场,留在原地,无助地无声哭泣。
      哭了许久,谭毅扶起楚颜,两人缓缓走到金桐跟前。
      “金桐,我知道如今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是,我和齐先生那天后来再没发生别的事。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杜作虎杜将军的。之前,我是爱慕先生,但那晚,我明白先生的生命里注定只有门主一个人,我就走了。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不希望你们一家人因收留我而闹得四分五裂。这里留不住我,我走便是。”
      还未等金桐反应过来,楚颜身后不知何时立了七八个彪形大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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