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绝仙迹》戚紫绛

16、雪蟾

　　第十六回雪蟾
　　郑飘红随郭甜一路走到一座山坳里，在她以为没有路的时候，郭门主打开了一道石门。两人走进去，那石门内是座冰窖，有点点烛火，却没丝毫暖意。窖里墙壁上残留厚厚的冰层，像镜子一样剔透晶亮。郑飘红很好奇师傅带她到这里是何意。没有提问，她只是跟着郭甜向里走去。
　　走过很长一段路，展现在飘红眼前的是一间规整的房间。里面有七个冰雕的大缸，在那冰缸里，有三五只白的几乎透明的蟾蜍。她第一次看见这种蟾蜍，就贴过去细细瞧着。郭甜示意她轻声轻语，不要惊吓到这些生灵。早已知道蟾衣是种绝佳的药材，但若能收到这种白色蟾蜍的蟾衣，应该倍加珍贵。郭门主招手让飘红到最里面的一个冰缸跟前。飘红走过去，看到一只体格较大的白蟾蜍正一动不动的蹲坐在冰苔上，她抬头用询问的目光问师傅，只见郭门主拿出一张粗布，上面写着：等蟾衣。飘红知晓原来师傅是带她来取蟾衣的，便专心等待着。一个时辰后，那蟾蜍慢慢挪动身体，褪下一层透明的白皮，它正要张口吃那蟾衣时，郭门主眼疾手快将用丝布包裹后的手伸进去，迅速地把蟾衣取出。“好了，我们走！”她把蟾衣顺势用丝布包好，带着飘红离开。
　　回到医房后，郭甜将那蟾衣用瓷罐收好，然后在罐口用蜡封住。她将瓷罐递给飘红，缓缓地说：“这个就交给你。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郑飘红感觉到师傅的郑重，便跪下听她言说。郭甜扶她起来，带她走进自己的卧房。她见师傅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慢慢打开。里面竟是一块蝴蝶骨！
　　郭门主让郑飘红收好那块骨头，娓娓道来这骨头的来历和含义。这块朱红的蝴蝶骨是鬼医门的宝物，天下仅此一块，是后继门主的信物。鬼医门门规，只有在门主死去的时候，后继门主才能继位成为掌管鬼医门的首领，这后继之人往往是门主选择的医技高超又有胆有识之人。郭门主之前就是这枚蝴蝶骨的主人，老门主死后，她就继承了前门主鬼九的遗志，掌领鬼医门的数万门众和不尽财产。这蝴蝶骨，传言是鬼医门的始祖医鬼的骨头，但医者见到就可否决这种传言，因为这块骨头是来自个年轻女子的，而这女子到底何许人也，无人能给出答案。这块骨头经过特殊药物浸泡，鲜红似血，永不褪色，是别人仿冒不来的，适合做信物。连同郭门主头上的那支簪子一起，是鬼医门首领的独有信物。见蝴蝶扣如见门主，见血簪即见首领。
　　郭甜赠予飘红这块信物，也是表明自己定她为后继门主之意。飘红心里紧张，同时又十分欣喜，正要向师傅跪拜谢恩，却被郭甜按住。郭门主神色凝重地说：“让你做我鬼医门后继之主，也不一定是件好事，如今你既答应了，就不得后悔，倘若有朝一日你推辞不做，你会落得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飘红听到此处，心弦绷紧。“你可想好收下这蝴蝶了？”郭门主问道。“禀师傅，徒儿愿收下，谨遵师命！”飘红行一礼。
　　“那从今往后，你就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留住自己的命，保住鬼医门的根。”郭门主让郑飘红将蟾衣和蝴蝶骨收好，又拿出一本书。飘红见到那书很是惊异，因为那书面写着《医得》两个字。见她不解地眼光，郭甜解释道：“这是在林壮刚在此书后面写下长生药方的时候，你母亲誊下来交给我的，那时候林壮在郑府，可能他至今不知道他所写的医书已经被人抄写多份。我不知林壮将我提出的那几味奇药四处张扬，如今鬼医门的秘密也不再是秘密，只不过，外人所知的，也不是事实。”
　　飘红耐心地等郭门主说起门内的惊天秘密，却等来一个她意想不到的真相。原来，在《医得》一书中记载那所谓的长生药方不过是个幌子，与其说是长生之药，不如说是杀人之药。那长生药方中所记载的七味奇药分别是：七年田七、十年牛黄、二十年麝香、百年人参、五百年龟板、千年雪蟾衣和麒麟血。这前几味药理解起来不难，能得到却极难。而这千年雪蟾衣更是难求。雪蟾本就是灵物，与人界隔绝，长在雪山之上，极难寻觅。之所以说是千年雪蟾并不是说雪蟾要活到一千年，而是雪蟾是蟾蜍的一种变衍，要变到白色通透的雪蟾，需至少千年的时间。而雪蟾难得，蟾衣更是难得。雪蟾极难养活，活下来的在其蜕皮过程中往往将蟾衣吃掉，因此为得到蟾衣需随时看护雪蟾，不仅费时更费神。最后那一味药，麒麟血，听起来就更玄而又玄了。麒麟本是上古神兽，现今到底有没有这种灵兽，已经没人能说清了，要找到麒麟取血，更是不可能。而制药的方法里居然必须有这种血，那必然不会是真麒麟的血。
　　麒麟血，是人血！
　　飘红听到这里时，不由得吓了一身冷汗。用人血做药？太过残忍了吧？她心里的害怕和震惊还是从脸上流露而出。郭门主顿了顿，又继续说起这麒麟血的来历。
　　麒麟血本不是麒麟产生，而是人产生。因此，这长生药方不是为了长生不老，而是一种绝命药。除却麒麟血，其他六味药阴阳不同，药效不一，单独使用小剂量时，对症的话会是治病救人的良药，但放在一起同给一人服用，那人却必死无疑，因为药物相冲相克，救人的药就变成害人的毒。所有的药方都有一味或者几味引药，就是利用这药引将多种药物的药性调和，将其他的药取其可用之处调动温和药性，治人医病。麒麟血，就是这样的引药。麒麟，就是人。将麒麟血和六味煎好的药同喝，人就会进入恍惚状态，不进水食，十日后便会死去。在死去前的前一天，也就是食药后的第九天，取其血，便是新的“麒麟血”。这方法曾是先祖医鬼用来采药之法，也就是说，他骗一些想长生不老之人喝下那药，采集“麒麟血”。因为这“麒麟血”是经过六味奇药配来，又经过引化和人体的调和，所以用来解毒、疗内伤有奇效。麒麟血，就是不可多得的解毒法宝。只是无人知鬼医门的麒麟血是如何而来。这长生药方，经过百年的传言似乎更加让人心驰神往。
　　郑飘红听罢，心中感慨万千。长生药方成为用来制药的杀人工具，是她从不曾料到的。现在想来，张战云为了这药方亡命天涯，皇帝为了这药方费尽心思，燕群为了这药方四处祸起，而药方本身，却是如此的用意。这一让人梦寐以求的长生之梦，却被祖师爷利用来做药引，可叹可悲……
　　郭门主决定让飘红下山，在赠她信物、雪蟾衣和两份量的神药“麒麟血”后，又叮嘱她莫忘如何识得鬼医门门众和莫忘她答应的在继位之前要配出新麒麟血。简短的告别后，郭甜推开大门，送飘红离开。